《引君长歌下》第五章 秋游（上）

  “嘿，小妞，好久不见了。最近过得怎么样啊，没有我的日子，一定不好受吧。”
  “用不着你管！”虽然嘴上犟着，但你我心中自有另一番答案。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你新交的小女朋友呢？怎么不见你跟她在一起。”朱雨桐捏着嗓子，阴阳怪气地问道。
  “唉，别提了，昨天在微信上和平分手了。都是为了你啊。”我深情款款地牵起她的手，“我现在现，只有你才是对我最好的。请原谅我的年少无知，因为那是成长的代价，我向你保证，我再也不花心了。”
  “微信，微信，你昨天是不是又神经病了，给一大堆奇怪的东西，什么你将路上的一只被撞死的小猫，丢进草丛里，是要让我夸你见义勇为。哇，你好帅啊。”
  “还有，像你这种渣男，在微信上跟人分手，这么草率的嘛？你考虑过人家女孩子的感受吗，你这叫什么，这叫欺骗感情。”
  这个“泼妇”，竟然还知道替别人鸣不平。
  “纠正一下，那都是你们认为的，我就是热心肠，教了小包几道题目，平时聊得多了些。我只是懒得解释，没想到我最好的闺蜜——你也误会了我，太令我失望了。”
  “哎哟喂，连小包都叫起来了，哼，还说没有奸情，鬼信！”她从书包里掏出手机，戴上耳机，“别烦我，我要玩手机了。”但再好的掩饰，还是被我识破了，流转的瞳眸中难掩喜色，这么多天的朝夕相处，一眼便能看出我说的是真是假。
  所以很多时候，真相并不重要，信乎其有，不信则无。
  “你在玩什么哩？农药啊。像我这样的高端人士只会玩三国杀。”
  “喂，你在听吗。”
  她装作两耳不闻窗外事、高深莫测的模样，随着战歌律动着。
  “五杀！”两个被明显渲染的大字几欲脱屏而出。
  “可以啊，小伙子。”
  “基操，勿6。”她摘下一侧的耳机，“你怎么不玩你的三国杀呢。”
  “众所周知，三国杀是一个卡牌游戏，好吧，最近的确出了手游。”我看向一脸疑惑的她，“手机这东西害人啊，平白地将人与人之间的距离拉远了，就像你现在，只知道在游戏里称王称霸，都不和我说话了，嘤嘤嘤，好伤心。”
  “有，有吗？我也没你说的那么可怕吧..”看着我悲戚的神情，忽地，她有些不知所措，“我······我不玩了！”她一狠心，将手机关机，塞进书包。
  我掩下内心的狂喜，说道：“挂机可是要扣信誉积分的，真的没关系吗？”
  “无妨，兄弟肯定比游戏重要。”任谁都能听出她现在声音里的哭腔。
  “哦，那就好，这样我的良心就不会痛了。”我拿出手机，解开锁屏，是运行已久的三国杀界面。匹配，游戏开始。我笑得癫狂。
  “啊，你，你，甘霖娘。”
  排队的时候，她与我擦肩而过。“待会儿，别想和坐在一起，哼。”
  “哦。”我本来就没想和她坐在一起。
  来到车上，因为女生排在前面，能够先占位置。
  她坐在车门前朝里的座位上，而书包就放在走廊一侧，翘起二郎腿，闭目养神，大有生人勿进的架势。
  她知道我晕车。
  她虚眯着眼睛，视线不经意地瞥向我，然后又偏向窗外。
  “怎么还不坐过来啊，我都做得这么明显了，我就是情绪有点激动，他不会生我气吧？”她左手抵着脑袋，撑在窗前，神色飘忽，不知在想些什么。
  我确实没有怪她的意思，只是我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我径直朝里走去，来到一个已经落座的女生面前：“我能坐在这里吗？”
  “啊啊哈······当然可以了。”黄子怡摆了摆手，深埋在间的脸蛋看不出任何的喜怒哀乐。
  “麻烦让一下。”
  “哦，好的。”
  “谢谢。”
  “不用谢？”
  “哈哈，你还是和以前一样不善言辞呢。”我自然地坐在她身边，笑着调侃道，“一样的可爱······”
  “谢谢。”她的语气依旧不见丝毫的波澜，平淡，却别有一番风味。每次都是这样，无论我说什么似乎都提不起她的兴趣。以前，我认为是我的问题，现在想想，她才是那个所谓的“话题终结者”吧。（反正直男都是这么想的）
  和她的交锋基本都以我的失败告终，无他，是因为我喜欢上了她。当初，开学还没几个月，我就定下了一个宏伟的目标，黄子怡是我的第一女神，朱雨桐则是第三。（第二已经名花有主了..）
  我还是喜欢那种高冷型的，这能激起我无止境的征服欲。
  然后，也不知道是在什么样的契机下，和她在qq上聊得火热，但这只是一时的，那个时候，她喜欢某个学长，我便做她的恋爱咨询师；学习上有问题，可以尽管问我；甚至生活上的一些琐事，我也能为她出谋划策。我虚长她几个月，便以知心大哥哥的身份自居。
  当然，这些感情当然不可能在她面前表露，但有了互联网，一切都不一样了。我某一天忽然脑子抽了，在qq上和她表白了。
  “我喜欢你。”
  “你这是在恶作剧吗？”
  “没有，我认真的。”
  “哦，谢谢。”
  奇耻大辱，这简直比现了新大6还新奇，被表白后委婉拒绝，除了好人卡，认哥哥，还带这么玩的？
  我躲在厕所里哭了1o分钟，没错，我还计时了。
  我问她：“em..这个谢谢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啊。”她似乎并没有受到影响，“我是一个得体的人。”
  所以，现在这般情况，着实不难预料，幸好我早有准备。
  “哗啦啦。”是qq特别关心后会出的甘露声音。
  黄子怡扬起脸，诧异地看着我，精致的面容当真是惊心动魄，弯弯的睫毛，深邃的眼线，挺翘的鼻梁，粉嫩的樱桃小嘴，就是肤色略有些暗淡。
  脑子有问题啊，这么近，还qq。我猜她当时便是这么想的。
  “你好像不太爱说话。”
  “哪有了，就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怎么不见你跟别人坐在一起。”
  “你不是人吗？（笑）她们也有自己的好朋友，虽然平时大家都挺熟的，但是总有区分的，三班的胡曼芝就是我最好的朋友呀。没事的，一个人坐，也挺好的。呵呵。”
  我吓出了一身冷汗，这是要赶我走的节奏啊。
  忽然，我的手机振动了一下，是朱雨桐在微信上来的消息。
  “我的英雄学院看了没，最近挺火的。”
  “当然了。”
  “你最喜欢哪个角色？”
  “肯定是轰总了！”
  “我比较偏爱主角，嘿嘿。”
  “好趴。”
  “你在干嘛。”黄子怡狐疑地朝我这里望了一眼，“谁给你消息呢？”
  “啊，轰焦冻！”
  “唉，你也看？”
  “那是！”
  朱雨桐罕见地与我斗了图，就她那点库存，我也只是象征性地怼了几张——当时的我并不知道她这么做的用意。
  我朝前望去，现她正戴着三玖同款耳机，听着不知名的歌谣。
  是我多想了，还以为她是故意为我们创造话题。
  但真相往往都是在第一时间被我们否定掉的。
  有了真正的共同话题，自然聊得火热。
  身前一双瞪得老大的眼睛正在暗中观察。
  “真是的，这个没良心的男人，要么就是蠢到家了，老娘费尽心思撮合你们俩，竟然——竟然忘了我这个做母亲的，你可是我一手带大的啊。”她低语着。
  “哟，侬来组撒？”车子启动，身为班主任的老钱就在车前落了座，“怎么，考试没考好啊？”
  “没有啦，女孩子的事，您不懂。”朱雨桐靠在椅背上，看着窗外，企图用那细雨迷蒙中的匆匆行景来填补内心的空缺。
  “是，我一个男老师是不懂女孩子在想什么，但我嘛，也谈过恋爱，结了婚，有个女儿。”钱老师架起鼻梁上的黑框眼镜，安慰道，“我只知道，是爱就要勇敢说出来。”
  窗外误闯入的风，平凡而无趣。
  颦蹙写在脸上，羞涩掩饰于心。（冰菓）
  “可我不确定，应该只是有好感吧。15岁的少男少女，哪懂什么爱情。”
  “难道你还想只谈一场恋爱，便定了终身。可能么？可能！但却不会落在你我这种平凡人的身上。你要是在担心他不喜欢你，你长得这么漂亮，咳咳，除非他眼瞎了。他的思想工作我来做。不试试怎么知道，对吧？”
  “谢谢钱老师。”（我要是普通人，就好了······）
  “黄子怡，等会儿组队一起吗？”我还在坚持着。
  “啊，我已经和别人组好了，不好意思啦。”
  “没事，待会一起走吧。”
  “那······那随便你了。”
  黄子怡委拒了我一起走的请求，等等，我这是被拒绝了，刚才全白努力了。
  真是搞不懂，为什么几乎每次春秋游、室外考察都会碰上下雨。好不容易积攒下来的好心情，就这么被捣鼓没了。
  大巴平稳地到达了目的地，钱老师再次特意提醒我们不要接近大型湖泊和水上项目，否则将领取作业大礼包一份。并且鼓励相互检举，一经查实，有赏。
  “喂！”她坐在位子上，等待着我的经过，她揪着我花白的校服，“你说好的，一起走的。”
  “你看我像是撩妹到手的样子吗？唉，同是天涯沦落人，咱就相互取暖吧，谁也别嫌弃谁。”我将她的背包挎在肩上，“走着。”
  “谁跟你一路的。”
  “你不前几天在朋友圈里你男神结婚了，然后你就自闭了，失恋了，不是跟现在的我差不多吗？”
  “你那叫闷骚男的暗恋，而我是正大光明地追星，能一样？”她的小手顶着我的腰间，“书包给我，里面有你不能看的东西。”
  “不说还好，一说我就来劲了，快跑！”
  “爬嘚（排队），爬嘚。”钱老师操着一口纯正的口音，“拍好照片就解散，两点在那个塔下面集合。”
  “一，二，三，跑！”我和朱雨桐脱离大部队。
  “这两个演我们呢？老师不是说，不能单独行动的吗。”
  “喂，新转来的，你还不知道吧，他们可是一对呢。”闫开耀掏出一瓶雪碧（话说老师不允许带），津津有味地喝了起来。
  “拒绝早恋，我爱学习。”
  “呵呵，可怜的单身狗。”
  “喂喂喂，你跑什么啊，呼呼，累死我了，背两个包还跑那么快。”她撑着一颗粗大的乔木，大口喘息道，“我说，我们这么跑了，其他组员怎么办？”
  “你放心好了，我早就和他们说过了。”我寻了一处路标，并记下一旁的地图，继续朝目的地走去，“有我在，你只要放心地往前走就好了。”
  “这还差不多。”她迈着大步，很快跟了上了，“好冷啊，你的手能借我暖一下吗？”
  “真是的，怎么能说借呢，乐意效劳！”说着，我站定在她面前，捧着她的双手，小心翼翼地哈着气，“你手好凉，平时我不在，你自己多注意点。”
  “你别这样啊，别人看见多不好。”
  “嘿嘿，我专门挑了个没什么人的地方，还有，这个要求不是你提出来的吗。”我故作愠怒地看着他。
  “那我左手插口袋里，你牵着我的右手，然后赶紧走。”
  “思路清奇，逻辑鬼才······”
  “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没有。”
  “走！”她硬是把我拽着往前走。
  “你知道要去哪儿嘛？”
  “呃······”
  好容易找到了一处能够歇脚的地方。
  “你刚才说的话，我没仔细听，你说你早就跟他们说好了，是你这个计划通原先计划好的？”
  “em，这个嘛，那些人太无聊了，还是和你在一起比较有趣。”
  “哦，是吗，就当你是在夸我吧。”
  “怎么心不在焉的，没劲。”我的脸上浮现出了诡异的笑容。
  “干嘛啦，快放开我。不知道女孩子肚子不能随便摸的吗？”
  “这才像样，也不知道六年级是谁喜欢摸我脸的。”我停下了手中类似挑衅的举动。
  “那时候你胖啊，长得可爱，就是不知你突然哪根筋别住，想起了减肥，唉，好怀念那段时光。”
  “你才几岁，哪来那么多感慨。”我点了点她的脑袋，“12，3岁的，就该有个少女的模样，别总是怀念过去，趁年轻，多创造些回忆。”
  “彼此彼此，搞得你像过来人似的，少年郎。”
  ...
  “em，说到以前，那时候换了座位，你怎么就不再跟我联系了。”
  “你还好意思说我，这种事，应该你主动吧，呃，好吧，其实就是，我怕你······嫌我烦。”
  我哑然一笑，摸了摸她的脑袋，她的脸“唰”地一下红了，她怯生生地抬眸看了我一眼，但又很快沉了下去。显然我这个颇为暧昧的举动又令她误会了，这种自我攻略型的女孩就是好，咳咳。
  “我倒是天天盼着你烦我呢。”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兴许是我说的话有些歧义，加之她本就是个敏感的人。看来又要费一番口舌进行解释了。
  “也没什么，就是平日里闲着也是闲着，大家一起玩玩呗。”
  我好像越描越黑了。
  我见她沉默了许久，眉头越皱越紧，嘴唇翕动，似欲言又止。
  尽管她不占理，但我依旧选择迁就她的感受。
  “不是，你听我解释，我是拿你当朋友的······”
  “真的是，我受够了，每次都是这样不了了之，”她硬是扯开我的手，“你真是恶心，成天说些暧昧的话，不回应，却又不拒绝。不娶何撩，你就是个烂好人，总是帮助这个，帮助那个，你把我的心······原来你都是玩玩的吗？渣男！”
  很多时候都是这样，你说的同她理解的根本是完全两个不同的概念，不过，也是我的话太容易让人误会了。这或许就是不能在一起的原因吧。
  她的抱怨循着嘀嗒的雨声渐渐远去。
  我并没有立即冲去追她，而是被她半张开的书包给吸引了。
  真是······没想到她也想着我。
  “生日快乐”这四个字便写在那小巧物件的身上。简单是挺简单的，但都是些精细活——各色荧光闪闪的立体五角星装满了那个小小的容器，应该也有五十来个吧。
  底下还压着一封信，里面应该写着她不敢当面对我说的话吧。
  “hhh，surprise.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肯定是趁我不在吧，这笔账明天再跟你算。正常情况下，我是不会让你逃出我的视线范围的。我肯定又是被你的什么话，给气跑了，你千万要多担待些。不过呢，我是得说说你，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够正经点啊。唉，没办法，谁叫我嘛偏偏，咳咳。嗯，如果你对我也有些好感的话，就请您老人家抽空，一定要来找我，至于，地点嘛，em..我应该会给你点提示的吧（托腮）。如果你讨厌我的话，你把东西放到集合点那边，怪重的，我也懒得拿。只是，以后，你可能再也见不到我了。”
  信的反面写着：“毕竟整个初中时代，记住你一个人也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