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弃妃女法医》弃妃女法医第1部分阅读

  弃妃女法医作者:千梦完结
  001章 王妃要爬墙
  景华王朝。
  忠勇亲王王府。
  刚刚从南疆征战归来的莫言歌带着仆仆风尘回到府内径自走到后院书房,刀削般坚毅有力的脸上,眉如剑锋,眼眸深邃而微显疲倦。脱下墨黑披风,银色铠甲,接过总管递过来的黑丝红色虎纹的便服,换上,卸下满身的战火气息,却依然难掩浑身的骁勇矫健。
  总管莫安在旁殷勤伺候着,边道:“太子府清晨下了请帖,请王爷出宫后往醉仙楼相聚。”
  “我知道了。”莫言歌淡淡应道,“这几个月,府上还好吧”
  “其他一切都还安好,”莫安犹豫了会儿,“就是王妃她在十天前失足落水,虽然救了上来,可是......可是......根据服侍的丫鬟絮儿说,王妃好像失忆了,什么都不记得。”
  “失忆”莫言歌眉宇紧缩,眼眸里是满满的厌恶,“这个女人又玩什么花样”
  莫安袖手躬腰:“奴才不知。”
  “不管她玩什么花样,不理会她就是了,要是她再闹事,你只管照家法处置,不必顾忌,也不必再请示我了我回来的消息也不用告诉她。”莫言歌皱了皱眉,想起香园里那个泼辣蛮横的女人就深恶痛绝,一刻也不想多提。
  刚才进宫,皇上又提起青阳公主,或者,他应该考虑考虑了。莫言歌想着,整了整衣冠,转身出去了
  慕晚晴穿越过来已经十天了。
  刚刚醒来的时候,她曾经认为神佛胸襟博大,她在佛院睡觉,神佛却让她穿越到富贵人家,这种以德报怨,以德服人的美德非常值得赞美;然而,她就深刻认识到自己实在“很傻很天真”,所谓神佛,绝对都是小心眼,睚眦必报,更是以权谋私,因私害公的典型
  当然,作为一名专业的法医人员,她是坚定的无神论者,但这并不妨碍她拿神佛一会儿赞一会儿贬地折腾着玩,。
  她是王妃不错,不过,是个不受宠的王妃。
  慕晚晴一向对生活没有太多要求,也很能随遇而安,比如,她最初对自己工资的要求就很简单,只要能够每天去吃肯德基她就ok,所以,虽然不受宠,但她也无所谓,但是,被限制人身自由就很过分了她的香园门口站着个黑熊体格黑熊面孔的侍卫,把门口堵得严严实实,半步也踏不出去。
  她曾经试图武力闯关,然后,她得出了一个结论中央一级军事首脑府上的护卫果然武艺凡,至少,她从方静那里学得格斗术完全不够瞧。
  除了随遇而安,慕晚晴也很有不为难人和识时务这两个美德,于是乖乖地退了回来。
  无聊至极,她就穿着繁琐的古装,在豪奢的香园里扮淑女玩,想象着电视里那些豪门女子的模样,在心里念着“端着手,肩膀放松,两眼平视,压着步子......压着步子......”然后,就只听“扑通”一声巨响。
  慕晚晴悻悻地爬起身压倒是压了,就是没压着步子,压着裙子了。
  屡次训练不果后,她决定不再折腾自己,换了方法玩,可惜,没一个有好结果:抚琴,调没出来,琴弦倒是割了手;下棋,别说她不懂的围棋,就当五子棋玩,最后也把自己绕得忘了该谁走了;读书倒是能读会儿,就是那些繁体竖字看得她老费劲;作画,那就更好玩了,那毛笔忽软忽硬,把握不住,就连她拿手的恶搞漫画出来都成了绝对的“泼墨”。
  屡战屡败之后,慕晚晴得出了另一个结论扮淑女是个技术活,基本来说不适合她。
  于是,她只能坐在院子中央的秋千架上,慢慢悠悠地荡着,逗她十三岁的贴身丫鬟絮儿玩:絮儿啊,你说王爷什么时候回来啊”
  “奴婢不知道。”
  “絮儿啊,你说王爷喜欢什么颜色啊”
  “奴婢不知道。”
  “絮儿啊,你说王爷是不是在外面金屋藏娇了啊”
  “奴婢不知道”
  “啧啧,你这还真叫一问三不知啊”
  絮儿睁着那双清透透明的眸子,认真地道:“王妃,奴婢不叫一问三不知,奴婢名叫絮儿”
  这样的对话在香园时时上演,慕晚晴的问题天天不一样,絮儿这天兵丫鬟却稳坐钓鱼台,以不变应万变,多执著多单纯的小姑娘啊,多可爱的小姑娘啊,可爱得让慕晚晴恨得牙痒痒了都
  十天了,除了这个时代叫做景华王朝,这里是忠勇亲王府之外,她什么都问不出来,就连王爷和王妃的名字她都不知道。慕晚晴有力无气地荡着秋千,想着这无聊的生活,无比怀念解剖室里的尸体,以及方静透露给她请她帮忙勘破的各种案子。就算她现在是个闲置的王妃,能出去逛逛也是好的啊
  于是,这一天,慕晚晴决定再次闯关。
  带着絮儿光明正大地走到香园园门口,慕晚晴“哗啦”一声打开园门,黑熊侍卫那张没有表情的冰块脸顿时映入眼帘,毫无温度的声音格式化地道:“王妃,王爷有令,您不能出去”
  “我就不信这个邪了”慕晚晴冷冷道,踏出园门。
  黑熊侍卫上前一步,挡住她的去路,道:“王妃,如果您再这样,属下只好无礼了”
  “哦”慕晚晴眉目一转,“我倒要看看,你怎么个无礼法”
  黑熊侍卫二话不说,右手握住剑鞘,倒转将剑柄指向慕晚晴的右肩第一次闯关,慕晚晴格斗术刚展开,连一招都没用完就被黑熊侍卫用剑柄点了岤道,只好认输。见他又使出这一招,慕晚晴悻悻地退后两步,道:“不出就不出,有什么大不了的正门走不了,我还走不了偏门吗”
  说着,“哐当”一声,关上大门,门内隐约传来她的喝令:“絮儿,把桌椅都搬出来,本王妃今天要翻墙”
  黑熊侍卫愣了愣,心中警戒,连忙把耳朵贴在门边,只听得里面“噼哩哐当”一阵乱响,随即是絮儿一声轻呼,紧接着,就听得侧墙那边一声重物落地的声音,夹杂了“哎呦”一声轻呼,随即忍住。
  难道王妃真的翻墙了
  黑熊侍卫顿时心中大急,急忙跑到侧墙边,却只见一床被褥扔在地上,心中一凛,知道上当,赶忙再跑回来,香园园门已经大开,一扇还在微微的晃动着,周围却不见人影。想了想,黑熊侍卫先跑进去查看,却只见絮儿昏倒在地,王妃却已经不见踪影。
  “糟了”黑熊侍卫懊悔不已,一顿足,急忙跑出去禀告。
  听着黑熊侍卫的脚步声渐渐远去,慕晚晴才从门后现身,将絮儿和自己的外衣互换,摸了摸袖子里的金饰,喜笑颜开,装模作样的摇头叹息道:“这样简单的一个小计谋就能骗过侍卫,看来,这王府的戒备还需要加强啊”
  说完这番猫哭耗子的感叹,她这才不慌不忙地走了出去。
  002章 这个事情有点怪
  王妃逃跑,忠勇亲王府顿时乱成一团,趁着这阵混乱,慕晚晴轻而易举地混出王府,悠哉悠哉地漫步走在内城宽阔的大道上。内城多是皇亲贵族的住宅,豪门林立,高墙大院,显得整齐肃穆,除了列队而行的内城巡卫,以及偶尔飞驰的豪华马车,偌大的地方少有人迹。
  走了大概两个小时,终于来到了外城。
  想起那个年轻的巡卫说的“哦,忠勇王府离外城很近的”,再揉捏揉捏又酸又乏的双腿,慕晚晴开始重新考虑天天翘家到外城玩的可行性,到外城两个小时,回去两个小时,天天这么四个小时的来回折腾,她的体力好像没这么好来着。
  好吧,那就三四天翘个一回吧
  慕晚晴先找了家当铺,把从香园带出的金饰折换了现银。
  出了门,随便找了个卖包子的小铺子,包子一文钱两个,这样算起来,这里一文钱差不多也就相当于人民币的一元钱,而她刚刚用金饰当了二十两银子,也就相当于人民币两万元,这还只是一个小金饰而已,这算下来整个忠勇王府得有多少钱啊
  不愧是中央一级军事首脑啊,真是骄奢滛逸呀
  慕晚晴边唾弃着,捏着从“骄奢滛逸”里带出来的二十两银子,晃晃悠悠逛起街来。
  不同于内城的高墙大院,人迹罕至,外城集聚了各式各样的店肆摊铺,有朱门高楼装饰豪华的酒楼,也有挑个担子走街过巷的卖货郎,还有在路边摆个小摊铺开卖的小本生意,招呼吆喝,加上来来往往的如织行人,当真是人头攒动,热闹非凡。
  转悠了半天,买了一堆的蜜饯桂花糖和各式小吃糕点,感觉有些累了,抬眼看见身旁有间“醉仙楼”,飞檐勾角,格调不凡,在周围一众店铺里犹如鹤立鸡群,宾客络绎不绝,都身着华贵,应该属于京城里比较有档次的酒楼。一看这种格调,慕晚晴就忍不住想起江小凡那个鬼丫头,不由得嘴角含笑,随即又是一阵怅然。
  小凡算是三人里最功成名就的一个,写的络出版两畅销,身家丰厚不说,还认识许多名贵,却偏偏喜欢玩扮猪吃老虎,最热衷的事情就是穿着衬衫牛仔裤装贫民阶级去高级场所逗那些嫌贫爱富的服务员玩,等到看够了那些嘴脸,再一个电话召来个名贵,笑嘻嘻地看着那些服务员傻眼的尴尬模样,并且乐此不疲,从而导致她们a市的服务行业素质蹭蹭地往上升,凡到此旅游的平民阶级个个夸奖:“那些服务员,素质没的说,看见西装晚礼服的不怎么搭理,对俺们这些衬衫牛仔裤那叫一个关怀备至”
  要是这个丫头在王府,肯定会很精彩。
  走进醉仙楼门口,穿着褐色衣裳,肩膀搭着白毛巾的店小二立刻跑了过来:“姑娘您里边请,是打尖呢,还是吃饭”模样态度倒很是殷勤。
  多符合电视剧的对白啊而且,根据电视剧的引导,酒楼茶楼是打听消息最好的去处,待会正好实践下。
  慕晚晴微微一笑:“吃饭。”
  “好咧不过,今儿不凑巧,楼上的雅间全给人包了,您只能在大厅里坐着了”店小二边说便将她引到角落里的一张桌子边,取下肩膀上的白毛巾在桌子椅子上擦着,有意无意地带过慕晚晴跟前,那白毛巾上几乎是纤尘不染。
  慕晚晴很给面子地着:“小二,你这地方够干净的啊”
  “那当然,不是我吹,我们这醉仙楼在整个京城都是数得着的,酒菜味美,服务周到,来来往往好些个贵人,别说是寻常富贵,就是皇亲国戚也常在我们酒楼设宴,个个赞口不绝”店小二问道,“那边柜台里有挂着水牌,姑娘您看吃些什么”
  慕晚晴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只见柜台上挂着一溜串的褐色木牌,用黑色楷书工工整整地写着菜名和价格,一个菜名一个木牌,就是所谓的水牌,整整挂了五六排,算起来怎么也有二三百道菜肴,看来,这醉仙楼确实名气不小。
  随便点了几道菜,趁着店小二过来倒茶水的当儿,慕晚晴勾勾手指,从袖中取出半串铜钱,放在桌子上,微笑不语。
  店小二眼睛一亮,忙笑着问道:“姑娘您有什么吩咐,小的一定尽力照办。”
  “你说你们醉仙楼在京城也是数尖的,可是真的”
  店小二顿时涨红了脸,以手指天,道:“姑娘您尽管出门打听,小的要有一字虚言,就叫我天打五雷轰”
  有方静这个警察在身边,慕晚晴也跟着学了许多问话的心理战术,先是诱以重利,再故意质疑,眼看着这店小二开始急躁,这才不慌不忙地笑笑,环视周围,道:“我看着也不像假话,那你可知道忠勇亲王”
  这才是她选择这家酒楼的终极目的探听她这个便宜丈夫的底细。
  店小二还真怕她问道他不知道的人,一听是忠勇亲王,顿时放松下来,笑道:“别的小的还不一定清楚,可忠勇亲王是咱景华王朝赫赫有名的人物,小的怎么会不知道不但知道,小的还见过本人呢”
  “哦”慕晚晴来了兴趣,脸上却丝毫不露,反而做出一副质疑的样子,“你不是顺话搭桥的吧你先跟我说说忠勇亲王的事儿,说对了我再问你话,你要答得好,姑娘我有赏”
  那可是人民币五百块啊这才多大功夫,她这么个纯朴少女就没能抵制金钱的腐蚀,学会金钱攻势了
  人心啊人心啊
  听说有赏钱,店小二立刻精神抖擞,兴致勃勃地道:“说起忠勇亲王,那是景华王朝的传奇人物。他原本是隶州人士,出身贫寒,可是却力求上进,十三岁从军,每战必前,杀敌无数,声名远播,一直传到当时的五军都督云老将军耳中。云老将军亲自从京城到隶州军营去看他,一见便称其为国之将才”,收归麾下,从此征远平乱,立下赫赫战功,后来,云老将军高老,亲自举荐忠勇亲王为五军都督,统领全国兵马,同时赐封忠勇亲王。”
  见他口沫横飞的模样,慕晚晴忍不住问道:“你小子当跑堂之前是说书的吧”
  店小二脸一红,讪讪地笑道:“姑娘您真神了,连这都知道。小的祖上是说书的,小时候跟着我爹走南闯北,到了这,老板看我机灵就把我留下了。”
  ......
  还真是说书出身慕晚晴顿了顿,轻敲桌面,道:“那你可知道忠勇亲王妃”
  “当然知道,那可是咱景华王朝的一段佳话呢”
  “哦”慕晚晴一怔,没想到她这个不受宠的王妃居然还是一段“佳话”。
  “当年,忠勇亲王立下赫赫战功,一跃成为景华王朝第一人,多少女儿家心生向往,就连当今皇上也心动,想要将青阳公主下嫁。可是,忠勇亲王不愧是硬汉,那叫一个铁血柔情,坚称自己已经婚配,不能舍弃糟糠之妻,在皇宫外面请罪,跪了两天两夜,看得青阳公主心疼不已,求皇上网开一面,这才赦了他。没多久,忠勇亲王便郑重迎娶家乡之妻,轰动京城”
  “这么说,他们应该很恩爱了”慕晚晴喃喃道道,这跟她的待遇差别好像不是一般的大啊
  店小二不知道她的心事,接口道:“那当然,为了王妃,王爷连公主都拒了,成亲两年,王妃尚未有子嗣,可王爷也没有再纳侧妃,就凭这两点,不知道羡煞了多少京城女儿呢”
  羡煞个头,要让她们知道她忠勇亲王王妃被软禁后院,出门还得翻墙,看她们还羡不羡
  慕晚晴又问道:“你说你见过忠勇亲王,那他长什么样啊”
  “几个月前忠勇亲王出征南疆,小的在这酒楼亲眼看见,王爷穿着一身银色盔甲,猩红披风,高头大马,威武雄壮,那威势,啧啧,比天神下凡也不差了,当时在酒楼里用膳的贵家小姐看得连魂都没了呢”
  综合店小二说法,她的便宜丈夫长得帅,有本事,专情。
  这么个天下第一好男儿,这一段佳话,怎么她这个王妃就被撂在后院,有人管没有问呢这中间肯定有古怪慕晚晴盘算着,抬眼看见店小二还眼巴巴地望着床上那串铜钱,不由得一笑,将铜钱拨过去,道:“这些是你的了”
  “谢姑娘赏”店小二喜笑颜开,赶忙将铜钱收入袖中。
  就在这时候,酒楼柜台旁边忽然传来一阵吵闹声,越来越高,连大厅食客高谈阔论的声音也遮盖住了,引得所有人都循声望去,连原本的谈话也暂且忘了。在寂静的大厅中,那吵闹声越来越激烈,忽然一道撕心裂肺的痛喊声冒了出来:“你这个黑了心肝的店家,我就算死也不让你们安生”
  003章 巧辨铜钱
  听那声音喊得凄惨,慕晚晴起身,挤进柜台边的人群中,只见中间站着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头,他穿着一身粗布衣裳,沾满了油烟,破败不堪,显然是贫寒人家,又黑又瘦的脸上皱纹斑驳,眼神浑浊,泪痕纵横,颤抖的手指着柜台边一个灰衣的店小二,又悲又怒地喝道:“我今儿就一头撞死到这里,做鬼也不放过你们”
  说着,就挣扎着往柜台上撞去,周围的人急忙拉住,纷纷指责店小二。
  那灰衣店小二两手一摊,无奈地道:“各位先听我说,不是我欺负老人家,是这老头倚老卖老,为难小的啊他说她孙女想吃我们醉仙楼的醉鸭,可是又拿不出钱来,我不给,他就在这寻死觅活的。大伙说道说道,再怎么着,我们醉仙楼究竟是做生意的,哪能这样呢”
  听店小二这样说,众人也觉老头强人所难,不少鄙夷的眼神已经冲老头去了。
  “各位贵人别听这小二胡说”老头闻言,挣开了身子,颤巍巍上前,对着众人道,“老汉姓孟,今年五十九,儿子和儿媳死得早,只留下个小孙女跟老汉过活。偏偏漏屋又逢连夜雨,我这孙女染了重病,眼看着快没气儿了,什么都不想,就想尝尝这醉仙楼的醉鸭。老汉好容易攒了五百文钱。这店小二收了钱,说要我在柜台这儿等着,谁知道这会儿却说老汉没给钱,想要讹诈各位贵人评评理,老汉我是砸锅卖铁好不容易凑了这五百文钱,却给这黑心鬼昧了钱倒也罢了,只可怜我那孙女,一辈子跟着老汉受苦,没过过一天好日子,就连这临走前唯一的心愿也不能够......”
  说着,已是泣不成声。
  灰衣店小二着急道:“各位千万别被他蒙了,我们醉仙楼是何等去处,怎么会昧这区区五百文钱分明是这老头讹诈”
  这下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这下围观众人倒为难了。
  有些人看不过眼,说让店小二干脆送老汉一只醉鸭得了,还有人干脆替老汉出了这钱,多半都是看老头可怜。谁知道这反而激怒了店小二,急得横眉竖眼,说道:“这一直醉鸭按理说也不算什么,可我醉仙楼不能担了这贼名,这事闹出去,往后那些刁民都跟着学,我们这酒楼还要不要开了今儿除非谁能把这事弄清楚了,否则,这醉鸭说什么也不能给他”
  孟老汉也倔着性子,气咻咻地道:“我老汉清清白白一辈子,没多拿别人一根线,也不能糊里糊涂担了这名声”
  两下都倔了起来,顿时僵持不下。慕晚晴看着两人,转头问刚才的店小二:“这位口气大得很,想必有些来头吧”
  店小二见无人注意,偷偷附耳道:“他叫吴驰,是我们掌柜的侄子,说是小二,跟二掌柜也没差”
  “这吴驰平时人怎么样啊”
  店小二哭着脸道:“姑娘,小的只能说小的也不知道,这事儿说不清”
  “看来,你舌头长是长,倒是挺护自家人的,怪不得掌柜要留你呢”慕晚晴笑着,心中已经有了盘算,走上前去,扶住孟老汉的手臂,柔声道:“老人家,你是卖油郎吧”
  孟老汉愣了愣:“姑娘你怎么知道”
  “我看你手上衣服上都是油垢,随便猜猜。”慕晚晴笑道,“你将当时给小二钱的情形说下,行吗”
  听她这样问,孟老汉像是得了救星,一手抓着她的手,一手从怀中取出一个磨得毛了边的蓝色粗布袋,说道:“老汉卖油为生,没什么利钱,把家里能卖的东西都卖了这才凑了五百文钱,怕丢了,装在这钱袋里,一路捏着过来,当着店家的面,一文一文地数过了,确确实实是五百文钱,这才放心。谁知道......谁知道.....”说着,又是一阵泪落。
  慕晚晴拍拍老汉的背,待他好些了,才问道:“那你又没有亲眼看见小二把前放哪了”
  孟老汉点了点头,擦擦泪,道:“我亲眼看见他从柜台里面拉开一个小抽屉,把钱放进去的。”
  慕晚晴微微一笑,对店小二道:“能否让我看看呢”
  店小二有些慌乱,随即挺直了腰,让到一边,道:“看就看,有什么了不起的我没做过就是没做过,这偌大一个酒楼,难道还能贪他五百文钱吗再说,里面多的是铜钱,上面又没印他的名字”
  慕晚晴走到里面,柜台虽大,却只有一个抽屉,拉开来,里面散乱地放着许多碎银和铜钱。她从袖中取出一条丝巾,搭在手上,将铜钱略微翻了翻,忽然一笑,向店小二道:“你确定你一文钱也没收老人家的”
  见她似乎有所发现,店小二眼神有些飘忽,却还是硬着头皮道:“那当然”
  “那就奇怪了”慕晚晴说着,隔着丝巾捏出三枚铜钱来,向众人展示道,“老人家是卖油郎,手上积着油垢,如果是出自他手的铜钱,必定会沾有油迹。大家看清楚了,这三枚铜钱边缘上都有油迹,而且,这一枚铜钱上还粘着两条细细的蓝毛毛。老人家,接你钱袋一用。”
  孟老汉若有所悟,忙把空荡荡的钱袋递过去。
  慕晚晴一手举着钱袋,一手捏着铜钱,向前递去:“大家可以看看,这铜钱上沾的蓝色毛毛跟钱袋上磨起的线毛一模一样,说明这枚铜钱一定跟这个钱袋接触过”她转向店小二,神色转为冷凝,“你说你没收过老人家一文钱,这钱柜里的铜钱怎么会沾有油迹,还有老人家钱袋上的线毛分明是你看老人家软弱可欺,昧了他的钱财,反来老人家讹诈,实在可恶”
  听完慕晚晴这番条理分明的话,众人恍然大悟,纷纷报以赞叹的掌声,并将谴责的目光转向店小二。
  见形式逆转,店小二慌忙道:“姑娘你这话好生奇怪有了油迹,沾了蓝线就能说是那老头的钱吗我是跑堂,常往厨房里去,手上沾油一点也不稀奇,收钱的时候自然就粘在了铜钱上。至于这蓝线,我们醉仙楼生意兴隆,这一上午难道还不许有个穿蓝衣裳的客人你这两点就定我的罪名,我可不能服气”
  店小二虽是强辩,却也不无几分道理,众人将目光投向慕晚晴,看她能出什么新招来。
  慕晚晴叹了口气,道:“我原本不想露底的,既然你这样强辩,那我也只好再拿证据给你看了”说着,环视大厅众人,问道:“在座各位可有金粉、薄绢以及朱砂能否借小女子一用”
  在座都是来吃饭的,谁会带这些东西,各自环顾,都是摇头。
  就在这时,一个青衣小帽的小厮挤进人群,眉清目秀的,不过十四五岁模样,一双眼睛却显得极其灵活,笑嘻嘻地道:“姑娘才思敏捷,我家主人很是佩服,那些东西已经吩咐人去买了,姑娘等一会儿可好”
  “多谢”
  不一会儿,慕晚晴所要的东西已经买齐备,送到了柜台上。慕晚晴将铜钱放在柜台上,小心翼翼地将金粉均匀洒在铜钱表面,看着差不多了,深吸口气,轻轻吹过,在油迹旁边,渐渐地浮现出一些弯弯曲曲的细线,组成一个模糊的指纹。
  众人仿佛看天方夜谭,个个目瞪口呆。
  慕晚晴微微一笑,对孟老汉道:“老人家,请你十指沾过朱砂,在薄绢上印两个手印出来。
  孟老汉这时已经把慕晚晴当成了神仙敬畏,二话不说依言照做。慕晚晴取过薄绢,看了,松了口气,将薄绢和铜钱并排而放,面向众人,道:“大家请看,老人家的右手中间有一道竖着的伤痕,因此指印这个部分就是就是断裂,而这个铜钱上的指印也有这么一道断痕。小二,你倒是说说看,这铜钱上怎么会有老人家的指印呢难道还是凑巧不成或者,你要我一一找出五百个铜钱才肯承认”
  慕晚晴所用的,正是古代提取指纹的办法,只是事出仓促,没有特制的细毛刷,只能用嘴吹,因此,指纹有些模糊。不过,在搀扶老人家的时候,她注意到孟老汉的右手拇指有道伤疤,而人数铜钱必定会用到右手拇指,单凭这道伤痕就能断定虽然,对慕晚晴眼中,这个模糊的指纹也足以辨别出起点、终点、分叉、结合的细节特征,但这些古人大概也不懂,因此干脆不提。
  店小二神情惊恐,汗流满面,颤抖着声音道:“你......你不是人,你是妖怪.....你......”说着,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围观众人则用敬畏的眼神望着慕晚晴,纷纷鼓掌叫好
  慕晚晴拍拍手,将剩下的金粉、朱砂和薄绢交还给青衣小厮,走到孟老汉身边,柔声道:“老人家,你孙女生的什么病”
  孟老汉诚惶诚恐地道:“老汉也不懂,听大夫说很是严重,诊费汤药要好些银子,老汉求亲戚告朋友砸锅卖铁也凑不够,只能尽力买只醉鸭给苓儿,略表心意罢了”
  慕晚晴二话不说,将所有的银钱一股脑塞给孟老汉,笑道:“一只醉鸭怎么够呢她小小年纪,往后有的是福气要享呢这些银两给你,你回去好好给她治病,等到治好了,多少只醉鸭都等着她呢你也别跟我推辞,救你孙女的性命要紧,知道吗”
  出去先前的花销,剩下大概十八两多银钱,折合人民币十万八千多,这手笔够大方了。
  当然,这钱是从忠勇王府拿的,送出去她一点也心疼这也是慕晚晴这么大方的主要原因。
  捧着那些碎银铜钱,孟老汉眼中含满了泪水,忽然一声低泣,敬畏地看着眼前这个高贵美丽的女孩,颤声道:“姑娘你是大慈大悲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啊老汉给你磕头了,磕头了”说着,双膝一弯,真个跪了下去。
  慕晚晴吓了一跳,赶忙扶起他:“老人家,你这是折我的寿呢”
  好一顿安慰才将孟老汉打发走,眼看着那道苍老的身影走到了门口,听着周围人的赞美,慕晚晴心满意足地享受着做好人的乐趣,猛地想起一事,顿时骇得面无人色,连声道:“老人家,等一等”说着,急忙追了上去。
  孟老汉赶紧停下:“姑娘有什么吩咐”
  “额......那个......”慕晚晴吞吞吐吐着,苦着脸,指着孟老汉手中的银钱,尴尬地道“那个.....老人家你能不能替我结个帐”她指着角落里的桌子,巨汗,“那个,我刚刚点了菜,这还没付钱呢”
  ......
  这人丢的
  004章 翻墙与反翻墙
  “哈哈哈哈哈”
  醉仙楼二楼共有十余间雅间,其中最豪华,临窗景致最好的非“茗雅”莫属。现在,“茗雅”的主座坐着一位二十三四左右的年轻公子,凤眼修眉,身着月白衣衫,领口袖襟绣着淡白色的龙爪纹,腰间束着淡银色的腰带,垂着一条松香色丝绦,显得秀雅绝伦,手中拿着一把折扇,轻轻摇晃,嘴角含笑:“这姑娘有点意思。”
  这位公子正是景华王朝的太子楚筝,今日特意包下醉仙楼整层楼,为忠勇亲王莫言歌洗尘,却没想到能看见这样一出好戏。
  楚筝转过头,向黑衣红纹的好友道:“言歌,你觉得呢”
  “确实有异于寻常女子。”莫言歌摇头失笑,将杯中残酒一饮而尽,“莫非太子有意于她那可真是那姑娘的福分。”
  楚筝含笑不语,转问道:“舒砚,那女子是谁家的小姐”
  舒砚正是刚刚给慕晚晴传话的小厮,才十四岁,却机灵得很,见楚筝关注,笑嘻嘻地道,“太子是没看见,那姑娘才十五六岁年纪,虽然穿着普通,但就是有股独特的气质,长相又甜又美,跟从山林里跳出来的精灵似的,满身的灵气,反正小的长这么大,愣是没见过这样的姑娘”
  楚筝抓起桌上的瓜子冲他扔过去,笑骂道:“我问你那女子什么来历,谁叫你在这废话了”
  舒砚边笑边躲,连声道:“太子别急啊,小的这不就说到了嘛小的倒是真没在京城见过这小姐,不过,她衣服边角绣着篆文的莫字,看穿着像是忠勇王爷府上的丫鬟。”
  这话一出,两人都是愣了愣,楚筝摆弄着扇子,笑道:“言歌,你府上还真是卧虎藏龙啊”
  “这我是真不知道”莫言歌也暗自疑惑,思索着自家府上哪个丫鬟有这般奇才,但他常年征战在外,对家中诸事均不上心,怎么也想不出个头绪来,摇摇头,道,“我会去让莫安查查,看今日有哪些丫鬟出府,等到查到了,亲自送到你府上去。”
  楚筝一拱手,笑道:“那我就先多谢莫兄的好意了”
  慕晚晴当然不知道自己已经被某人“卖了”,在醉仙楼闹了那么一出大乌龙,哪还有颜面呆下去三口两口随便吃了些东西就落荒而逃。在街上又晃悠了段时间,看着天色不早,向路人打听了下骡马行的所在,租了辆马车,舒舒服服,顺顺利利地回忠勇亲王府去了。
  刚到门口,已经看见府内乱成一团。
  一个四五十岁、鬓发半白的灰衣老者站在府门口,见马车缓缓而来,轻舒了口气,缓步上前。
  帘幕一掀,慕晚晴毫不淑女地一跃而下,也不管这老头是谁,先道:“老人家,帮帮忙,把车马钱付下。”没办法,帮完了孟老汉,她是身无分文,不过,堂堂忠勇亲王府,总不至于欠这点钱吧
  灰衣老者愣了愣,上前打法了马夫,将慕晚晴迎进王府,双手并握,微微躬身,沉声道:“王妃,您回来了”
  满园的人急得火燎眉毛,这人却还沉得住气,见她不恼不怒,神态恭敬却不谄媚,言行举止不卑不亢,慕晚晴忍不住道:“可惜我说话应该不怎么顶用,不然,就凭你风范,我一定让你做管事”
  在香园十天,至少她也懂了些王府的管事制度,除了主人外,总管最大,底下数十个管事,各司其职。
  灰衣老者依然微微躬身:“多谢王妃赏识。王妃大概失忆了,所以不记得。奴才不才,正是府上的总管,名叫莫安”
  .......
  “这说明我跟你家王爷英雄所见略同哈”慕晚晴擦着额头的汗,忽然想起些事情,忙问道:“你是总管,应该知道我叫什么名字,年纪多大吧还有,王爷叫什么名字,年纪多大我那个丫鬟一问三不知,直到现在我连自己叫什么都搞不清楚。”
  莫安不动声色地道:“王爷名叫莫言歌,今年二十八岁。王妃闺名安以晴,芳龄十七。”
  名字还不错,只不过,慕晚晴叹了口气,以前只是娃娃脸,这下好了,直接变成了娃娃,十七岁,在现代还没成年呢不过,还好,这个王爷已经二十八,她可不打算到古代给一个十五六岁的娃娃当奶娘。想到这里,脚步轻松了些,欢快地朝着香园走去,忽然顿住,转身,朝着莫安做了个鬼脸,笑道:“莫总管啊,经过本王妃亲身检验,这香园的守卫似乎有些疏松啊,以后要改进才行啊我不保证不会有下次哦”
  说着,俏皮地一眨眼,一步三跳地回香园去了。
  莫安一愣,微微抬眼,望着眼前的王妃。他和王爷一样,对这个闹得王府鸡犬不宁的王妃绝无好感,也同样认为,王妃所谓的“失忆”只是新的花招而已,但刚刚一番言谈,却感觉和以前颐指气使、蛮横任性的王妃全然不同,眼前的人笑容轻松,眼神带着些戏虐,似乎只是个活泼可爱的小女孩,讨人喜欢,不由得有些疑惑。
  王妃真的失忆了吗
  但很快,他就对自己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这大概是她另一套伪装的把戏吧
  但不管怎么说,王妃今天擅自离府的事情,还是不要跟王爷说吧莫安在心中说道,他绝对不是怕王爷责怪王妃,只是......只是,他不想王府再因此闹得天下大乱,不想王爷妄动肝火而已。
  仅此而已
  第二天,慕晚晴再次上演“翻墙”戏码,这次,“黑熊”侍卫学乖了,听见重物落地的声音以及那明显得近乎刻意的痛呼声,只当作没听见,依旧坚守岗位,片刻不离,并为自己的吃一堑长一智而沾沾自喜。
  哼,已经玩过这样的把戏,难道他还会上当吗
  结果,傍晚时分,身着男装的慕晚晴在莫安的“护送”下回香园时,黑熊侍卫顿时精神恍惚,王妃不是在香园吗怎么从外面回来了
  莫安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慕晚晴则笑眯眯地跟他打了个招呼,说道:“虚则实之,实则虚之,侍卫大哥,你没学过孙子兵法吧”
  所以,当第三天又传来中午落地的声音后,黑熊侍卫更加恍惚了,他不知道王妃这次是虚还是实,也不知道自己是应该去查看,还是继续坚守岗位
  这一恍神间,慕晚晴又大大方方地离府出走了。
  于是,黑熊侍卫连夜泪禀总管,呕心泣血数万言,大意曰本人愚笨,守卫王妃力有不足,请求支援云云。莫安无奈,只能再添了名侍卫,守着慕晚晴翻墙的地方。可是,他们忘了,香园方圆数里,此地有人,换个就是了。于是,慕晚晴转移个阵地,继续翻墙。到最后甚至都不翘家,翻过墙就直接跑到侍卫面前,看着他们错愕的神情,大笑不已。
  就这样,双方展开了名为“虚实之战”,实则为翻墙与反翻墙的持久战,直到有一天
  “王妃,您还好吧”
  慕晚晴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翻墙以后抬眼看见的竟是永远喜怒不形于色的总管莫安,干笑了声,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说道:“怎么莫总管要亲自出马,来替我站岗啊”
  “王妃说笑了,小人琐事繁多,哪有这时间配王妃玩闹”莫安依然双手交握,微微躬身,声音恭敬而又淡然,“只不过,为了王妃的安全着想,小人不得不做了些特殊的防备。”说着,侧身闪过一边,露出身后的情形。
  慕晚晴顺着看去,不由得倒抽一口冷气。
  只见数百个士兵整整齐齐地贴墙而立,身着黑色军服,上面绣着松纹,将香园严严实实地围了起来,别说人,连只蚂蚁连跑不出去那些士兵个个眼神坚定,身姿英挺,见莫安侧身,就像得了号令一样,弯身半跪,齐声道:“属下参见王妃”
  莫安依然是那付恭敬的姿态,声音却微微带了些笑意:“请问王妃,可还有哪里松懈吗”
  “......”慕晚晴擦着冷汗,知道自己的“翻墙游戏”至此结束,乖乖地回到香园呆着。什么虚则实之实则虚之,在绝对的力量制衡面前,那就是个屁
  “莫安,你最近看起来有些疲累,是不是太累了”莫言歌刚刚班师回朝,一堆的事情要忙,甚少回府,对府里热火朝天的“翻墙与反翻墙运动”丝毫不知,只是看着老管家眼神疲惫,心中关切。
  莫安下意识地隐瞒起慕晚晴的事情,微微一笑,道:“没事,只是琐事多了些,比往常更费心力了。”
  “你年纪也大了,能把事情给别人做就给别人做,别累坏了身体”从记事起,莫安就服侍着莫言歌,忠心耿耿,关怀备至,虽是主仆,但对莫言歌来说,这位老管家就像是父兄一般可敬可爱,见他坚持,也只能一笑置之。“对了,之前让你查府内的丫鬟,可有头绪”
  莫安急忙道:“自从王爷吩咐后,小人就彻查了府内那日外出的丫鬟,却不曾有人到醉仙楼去。”
  “哦”莫言歌沉吟,神情疑惑。
  “王爷如此上心此事,莫不成这丫鬟身上有什么重大干系”
  “那倒不是,是这个丫头福缘深厚。”莫言歌微微一笑,“太子当时正好在醉仙楼,看中她了。不过,倒是奇怪了,舒砚明明说那女子是我忠勇亲王府上的丫鬟,总不至于看走眼,怎么就找不到人呢莫安,是不是你神色太严厉,吓得人家不敢说了”
  莫安这才放下心来,笑道:“也许是,那小人再去查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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