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经深了,郭图刚刚从东山衙署返回家中,还没等回到书房,管家便脚步匆匆的走了过来“老爷,颍川故人早已在书房恭候多时了。”
“故人?”
郭图愣了一下,忙加快了脚步,不一会,便进了书房。
“戏志才,竟然是你。”
郭图又惊又喜,着实愣了一会。
书房里坐着一位面容儒雅的中年文士,相貌清秀,微微有点胡须,白面如玉,洒脱自若,身上别有一番脱俗出尘的味道。
“闲话少叙,公则,此番我来见你,乃是奉了寒蝉密令。”
“寒蝉?”
郭图听到这这两字,身子顿时警觉了起来。
具体寒蝉是谁,郭图并不知道,但有件事,他很清楚,寒蝉已经流传了数百年,这事要从900年前说起,当时周平王东迁洛阳,虽然表面上延续了周朝的统治,但天下秩序早已濒临崩溃,社稷覆灭只在朝夕之间,各诸侯国相互攻伐,征战不休,那些贵族世家为了自保,暗中联合在一起,寒蝉也因此而产生,究竟寒蝉是某一个具体的人,还是一个具体的组织,郭图不太清楚,他只知道,自己的家族对寒蝉令,必须绝对的支持和服从,像他这样的家族,还有很多,每个家族中知道寒蝉的人,都屈指可数。
自从郭图掌管了东山卫谍报组织后,对寒蝉有了更深刻的理解,寒蝉是世家豪门的守护神。
而这样的世家豪门,无一例外,都有数百年的积淀和底蕴,故吏众多,彼此之间关系网纵横交织,能量大的惊人。
寒蝉的力量究竟有多大,郭图不敢想象,但绝不会输给任何一个实力强横的诸侯,即便是袁绍这样的河北霸主,也无法撼动寒蝉。
“什么任务?”郭图没敢多问,直入主题。
“田丰最近是不是请命要奇袭汝南,伏击赵云?”戏志才站了起来,脸色骤然严肃了许多,一双善良的眼睛,电一般直射向郭图。
“不错。”田丰请命被寒蝉知道,郭图并不觉得意外,寒蝉的眼线遍布中原各地,任何地方的情报,都休想瞒过寒蝉,而且,东山卫查探到的消息,郭图也会利用自己的职权,将情报‘共享’给寒蝉。
至于别的诸侯身边的谍报组织,郭图相信,寒蝉也早就渗透了进去。
戏志才沉吟了片刻“寒蝉有令,这一次田丰的事情,你不要从中阻挠。”
“是。”
戏志才满意的点了点头,他突然说了一句“田丰这只老狐狸,还真是不能小看他啊。”
对田丰和沮授的本领,郭图一直颇为忌惮,所以他处处跟他们为敌,就是希望能在袁绍面前狠狠的压他们一头。
戏志才临了叮嘱道“你们之间的内斗,寒蝉绝不插手,但是,一旦有任务希望你们练手之时,你也要明白,寒蝉的命令必须放在第一位。”
“明白。”
郭图用力的点了点头。
…………
水镜山庄。
这是一处远离尘世的桃园圣地,依山傍水,风景清雅。
山涧石路,树林花丛,时不时的会传出郎朗的读书声。
司马徽的书房中,孟公威,石广元正恭恭敬敬的坐在下首,向老师汇报工作。
“老师,真的要对赵云下手吗?”过了一会,孟公威站了起来,神色有些担忧“赵云自入主洛阳后,一直秉持正义,忠于汉室,这些年先后平定乌桓、南匈奴、白波军,又除了董卓一干贼党,功勋卓著,利国利民,如果他真的被田丰给杀了,那整个关中,必然会更加混乱,汉室也会少一根擎天玉柱。”
“这是你的看法?”司马徽轻轻摇了摇头,眼中有些失望。
“还望老师解惑。”
“诚然,赵云的确做了不少利于社稷的壮举,但他却过于亲近草莽平民,最近几年,赵云接纳安置了不下十几万穷苦百姓,兴建了寒门书院,商贾匠人的地位也极大的提高,最近,他的百工作坊中又在研制造纸和印刷术,原本研究造纸没什么,可我却得知,赵云日后要批量将经学古籍印制成册,并低价供给世人,尤其是那些买不起书、上不起学的平民子弟,这样会造成什么后果,你想过没有?”
孟公威和石广元,都为之一愣。
司马徽却冷声道“结果就是,寒门不再是寒门,世家不再是世家。”
赵云亲近平民,这没什么,司马徽从内心深处,也极为赞同,可赵云却大量兴办寒门书院,又搞什么造纸和书籍的印刷,这让司马徽敏锐的意识到了‘危险’。
寒门书院的兴办,短时间内,对各地的世家,不会造成太大的影响,可书籍一旦批量面世,无疑于洪水猛兽,会带来毁灭性的破坏力。
世家豪门底蕴雄厚,树大根深,有一个很浅显的解释,世家子弟,生下来就有读书的资格,又有广泛的人脉资源,所以长大后很容易步入仕途,而平头百姓之所以世世代代无法改变命运,一时没机会读书,而是没机会做官。
想读书,一,没有学校肯要他们,二,他们也买不起书简。
学校是有,但穷人的孩子,根本就进不去,各地的私塾,都是有权有势的人家为了培养自己的孩子专门成立的,是不可能让穷人孩子随便进去的,至于像颍川书院和水镜山庄这样的高等学府,对穷人子弟来说,更是无法企及的奢望。
至于那些宝贵的经史子集等藏书,有钱也未必能买得到。
所以穷人想改变命运,只能投身行伍,想考读书步入仕途,无疑是痴人说梦。
这样的现状,才是世界豪门最乐于见到的。
可是现在,赵云的做法,却极大的对世家豪门带来了威胁。
寒门书院大量兴办,再加上书籍的面世,穷人的孩子想要读书,就会变得非常容易,有限的官场资源,也会被穷人的孩子大量瓜分。
司马徽的一番话,孟公威重重的点了点头“老师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了,只不多,元直那里,他不会引起对寒蝉的警觉吧。”
司马徽摇了摇头,非常自信的说“寒蝉流传延续了数百年,如果那么容易就被破坏,岂能延续到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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