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北行》第一章 苦儿冤入狱

  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增益其所不能。
  &enp;&enp;&enp;&enp;永乐十年，除夕夜。
  &enp;&enp;&enp;&enp;金华府。
  &enp;&enp;&enp;&enp;今天是今年的最后一天，整个金华都洋溢着过年的喜气。郑世林却怎么也感觉不到一丝欢喜。
  &enp;&enp;&enp;&enp;“哎，想不到我堂堂金华府知府，竟然连家事都理不清，真是愧对圣人啊”郑世林叹道：“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圣人诚不欺我也除夕之夜却只能躲在这府衙里青灯案牍作伴。”
  &enp;&enp;&enp;&enp;想想家里的“两虎”郑世林不禁哀叹。
  &enp;&enp;&enp;&enp;就在这时，府衙里值夜的小隶急匆匆的跑了进来，边跑边喊道：“老爷不好了不好了老爷”
  &enp;&enp;&enp;&enp;郑世林一听便怒道：“放屁本老爷哪里不好了”
  &enp;&enp;&enp;&enp;小隶闻言一愣，随即摇头道：“不是不是，老爷哪里都好，是萧府不好了”
  &enp;&enp;&enp;&enp;“说明白”
  &enp;&enp;&enp;&enp;“萧府走水了”走水就是失火之意。
  &enp;&enp;&enp;&enp;“走水就去扑灭，找本官;;”忽然他猛地一愣，面色凝重道：“火势怎么样”
  &enp;&enp;&enp;&enp;小隶道：“火势太大，已经无法挽救，只能等火自灭”
  &enp;&enp;&enp;&enp;郑世林听完，双眼一翻，向后倒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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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np;&enp;&enp;&enp;等郑世林到达萧府，才看到那熊熊的大火就如同一只狰狞的巨兽，张牙舞爪的吞噬着所有的生机。
  &enp;&enp;&enp;&enp;政绩啊前途啊
  &enp;&enp;&enp;&enp;郑世林心里在滴血，不过面上却异常严肃道：“有活着的吗”
  &enp;&enp;&enp;&enp;“有有有”
  &enp;&enp;&enp;&enp;这时，只见一个蓬头垢面，衣着褴褛的看着蹒跚着向郑世林走来。郑世林看向那人，如同乞丐一般。不过仔细看了好一会，郑世林恍然道：“你，你是萧庆，萧大管家”
  &enp;&enp;&enp;&enp;“正是草民”萧庆带着哭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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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np;&enp;&enp;&enp;翌日清晨，府衙里聚集了很多人，除了官吏皂隶，便是看热闹的老百姓。百姓们不住的窃窃私语，官吏们却是神色凝重。郑世林端坐在明镜高悬的匾额之下，无尽的威严。
  &enp;&enp;&enp;&enp;“传萧府管家萧庆”
  &enp;&enp;&enp;&enp;随着一声传令，萧庆被两名皂隶搀扶着上了堂，郑世林见萧庆步履蹒跚，年老体弱，便吩咐轻随抬了把椅子过来。
  &enp;&enp;&enp;&enp;“赐座”
  &enp;&enp;&enp;&enp;萧庆诚惶诚恐又心安理得的坐了下来。
  &enp;&enp;&enp;&enp;“萧庆，你有何冤屈”
  &enp;&enp;&enp;&enp;萧庆听到这话，马上双眼通红道：“大老爷，您一定要给小民做主啊家门不幸，出了何大年这等恶丁”
  &enp;&enp;&enp;&enp;萧庆慢慢叙说，原来萧府的家丁何大年是当初萧家老爷萧启在外游历时带回来的，能文能武深得萧启的信任。不过就在昨晚，萧启外出时期何大年跑去夫人房间公然施暴，被萧庆发现，却把萧庆打晕。等萧启回来后发现为时已晚就要与何大年拼命，可萧启哪是何大年的对手，何大年一不做二不休便杀了萧启
  &enp;&enp;&enp;&enp;萧庆说到这里已经哽咽难声，话语支离破碎。郑世林安慰了几句，萧庆继续道：“何大年杀了老爷夫人，席卷了金银，逃跑之前一把火烧了萧家”
  &enp;&enp;&enp;&enp;萧庆说完后，那围观的百姓“哄”的议论起来。郑世林喊了两声肃静，这才安静下来。
  &enp;&enp;&enp;&enp;郑世林轻揉太阳穴，而后问道：“何大年将你打晕，你焉会知道这些”
  &enp;&enp;&enp;&enp;“大老爷老爷回来后，看我晕倒在地上，便将我叫醒，是以后来的事我都一清二楚”说完，萧庆便一直念叨着我无能，我没用之类的话。
  &enp;&enp;&enp;&enp;“大人”这时，一个吏员道：“疑犯之子带到”
  &enp;&enp;&enp;&enp;“传”
  &enp;&enp;&enp;&enp;不一会，一个年约十四五岁的少年被带到了堂上，这少年瘦弱的如同筷子，个子勉强中等，全身上下都没有几两肉。因为是被告之子，皂隶并不客气，狠狠地踹他的膝盖窝，少年吃痛，便跪了下去。那皂隶却把一个包裹递给了郑世林。
  &enp;&enp;&enp;&enp;郑世林看着他道：“堂下何人”
  &enp;&enp;&enp;&enp;少年面无表情道：“何苦”
  &enp;&enp;&enp;&enp;郑世林以为这孩子在戏弄他，不禁怒道：“我问你姓甚名谁，不要所答非所问，小心我治你大不敬之罪”
  &enp;&enp;&enp;&enp;少年冷哼一声道：“大人，我的名字就叫何苦，我何罪之有”
  &enp;&enp;&enp;&enp;“咳咳”郑世林尴尬的干咳一声，瞬间恢复自然道：“疑犯之子何苦，本官问你，你父亲昨日有没有跟你说过什么”
  &enp;&enp;&enp;&enp;何苦道：“大人，家父平日里温良恭俭让，为人谦和，最不愿招惹事端，他怎么会杀人放火”想起老爹教他读书的时候，心里有些感慨。
  &enp;&enp;&enp;&enp;萧庆听到后大怒道：“放屁老夫亲眼所见。大老爷，岂能听这黄口小儿之言”
  &enp;&enp;&enp;&enp;郑世林一摆手道：“何苦，我来问你，这包裹你作何解释”
  &enp;&enp;&enp;&enp;何苦看向桌案上的包裹，叹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昨日并无此物，谁知今早便出现在我家中。”
  &enp;&enp;&enp;&enp;“狡辩”郑世林怒道：“人证物证俱在，任你舌灿莲花也不能消弭你父所犯之滔天大罪来人，颁布通缉令，通缉罪犯何大年何大年之子何苦包庇罪犯先行收监”
  &enp;&enp;&enp;&enp;“大人英明”
  &enp;&enp;&enp;&enp;“大老爷明察秋毫，在世青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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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np;&enp;&enp;&enp;恭维之声不绝于耳，郑世林的心里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enp;&enp;&enp;&enp;大狱。
  &enp;&enp;&enp;&enp;何苦静静地坐在草席之上，透过通风的小窗看着柔和的月光。这一刻他无比的安静。
  &enp;&enp;&enp;&enp;“老爹不是凶手”何苦坚信的喃喃道。
  &enp;&enp;&enp;&enp;夜晚，出奇的静谧。正在沉睡的他猛然惊醒这是危险来临的征兆。从很小开始，何苦便有一种预知危险的能力。很多次让他险死环生。
  &enp;&enp;&enp;&enp;幽蓝的剑芒倏忽而至，何苦大叫一声急忙向后倒去。堪堪躲过这一剑
  &enp;&enp;&enp;&enp;何苦这才看到那短剑的主人，只见那人一身黑袍，黑巾蒙面。手中泛着蓝芒的短刃似是不甘，又是一剑刺来，何苦喊道：“等等”
  &enp;&enp;&enp;&enp;那短刃眼看着便刺到何苦的脖颈，瞬间停了下来
  &enp;&enp;&enp;&enp;“你想说什么”那黑袍人说话了，只不过这声音沙哑难听，如同将死之人一般毫无生气。
  &enp;&enp;&enp;&enp;“老伯伯，你为什么要杀我”何苦装作无辜道。
  &enp;&enp;&enp;&enp;那黑袍人嗤笑了一声，随即道：“杀了你我可以喝上一年上好的花雕”
  &enp;&enp;&enp;&enp;何苦明白了，这是有人雇凶杀人他突然哈哈大笑道：“老伯伯，你这就不对了，杀了我你可以喝一年，但若是不杀我，却能让你喝上一辈子”
  &enp;&enp;&enp;&enp;黑袍人一滞，片刻后道：“这么说，你知道你爹抢的宝贝在哪”
  &enp;&enp;&enp;&enp;“当然知道。”何苦笃定道：“不过现在就算是知道，我也不能享用了，身陷囹圄怎能脱身，老伯伯又要杀我，只怕世上再无人得到这些财宝了”说完还叹了口气。
  &enp;&enp;&enp;&enp;黑袍人冷笑一下道：“满嘴胡言，你这伎俩还想骗我”
  &enp;&enp;&enp;&enp;何苦有叹了口气道：“哎，真话总是不会轻易让人相信。因为真话往往都很离奇，或者很狗血。”
  &enp;&enp;&enp;&enp;黑袍人眯着眼睛，思考了很久，终于道：“财宝在什么地方”
  &enp;&enp;&enp;&enp;“哈哈”何苦轻笑一声道：“如果我现在告诉你那我离死可就不远了。你我都不是蠢货，除非你带我离开这牢房这么大的动静都没有胥吏出来，这官府里想必已经打点好了，带走我不成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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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np;&enp;&enp;&enp;黑袍人哼了一声，道：“我谅你不敢耍花样。如果耍了，我就杀了你，你在我眼里就像蝼蚁一般”说完，夹起何苦便向大狱之外跑去。
  &enp;&enp;&enp;&enp;感受着呼呼的风声，何苦心里无不艳羡，若是自己也能有一身的功夫该有多好不一会，二人便出了城。虽然宵禁，可江湖人却鲜有遵守。
  &enp;&enp;&enp;&enp;“就是这里，鸾头山”何苦道。
  &enp;&enp;&enp;&enp;黑袍人一把将何苦扔到地上，急切的问道：“在哪里”
  &enp;&enp;&enp;&enp;何苦挠了挠头道：“这个，夜里不清晰。我记性也有些不好，记得不是特别清楚，不过就是这附近，准没错。啊这里。”何苦指着一块空地道。
  &enp;&enp;&enp;&enp;黑袍人拿出从农户家里顺来的铁锹便挖了起来，挖了丈许，却没有任何东西，何苦道：“咱们找错了，不需要挖这么深的。”
  &enp;&enp;&enp;&enp;如此又挖了几处，都是一无所获。这时黑袍人怒道：“狗崽子敢骗老子，我现在就杀了你”
  &enp;&enp;&enp;&enp;“别别别”何苦大叫道：“老伯伯，我再想想，反正都已经出来了，再挖几处也是可以的，万一找到了呢”
  &enp;&enp;&enp;&enp;黑袍人哼了一声，把铁锹扔给何苦道：“你来挖”
  &enp;&enp;&enp;&enp;何苦这回仔仔细细的勘察地形，忽然发现一处熟悉的地方，急忙挥动铁锹挖了下去。这里土质松软，貌似是找到了。何苦露出一丝冷笑，随后转过头笑眯眯道：“老伯伯，就是这，我找到了”
  &enp;&enp;&enp;&enp;黑袍人急忙过去，果然有个木头盖子。透过盖子的缝隙能看到里面黑黝黝的。他看向何苦，眼睛里出现一抹杀意。却只听这时何苦道：“这是个墓穴，里面千回百转，财宝就在最里面。”
  &enp;&enp;&enp;&enp;黑袍人一听里面还有玄机，便暂时放弃了杀心。掀开木板，何苦作势要跳，黑袍人一把将他抓住道：“墓穴里千回百转，你跑了怎么办”说完，不理会何苦拉着他直接跳了下去。
  &enp;&enp;&enp;&enp;这哪是什么墓穴何苦心里哀叹道：这不过是元朝那会鸾头山马匪藏粮食的地方，偶然间被何苦发现的。这里面有个通风口，他长得异常瘦弱，轻易就能出去，这样他便可以逃脱出去。
  &enp;&enp;&enp;&enp;不过先发制人已经无效，只能等待时机。进入了地窖，黑袍人狐疑的看着何苦，何苦苦笑道：“老伯伯，这里其实是个地窖，那里有个暗门。”他指了指通风口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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