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天荒》第二章

  四月的天总是说变就变，响午还春光明媚，徬晚时分却是细雨蒙蒙。破落的小酒馆里，除了掌柜爷孙俩，就一个客人。
  不知道为什么，从这位装扮古怪的顾客进门简易心里总不太踏实，却又不敢声张。活了大半辈子，见过各人各样的人，眼前这位绝非平常人士，就算静静坐在那里，浑身上下也散发着暖凉意，简易只希望他能早点离开。
  外面的雨越下越大，莫铭羽坐在破烂小酒馆里，付了一两银子，要了一碗清水，这一坐就是一下午。
  这是他第一次到云泽郡边陲之地落霞城，追踪敌人到此却失去了踪影，本没打算久留的他，在路过这边城小村时，却有了新的发现。
  莫铭羽性格豪爽，做事随心所欲，因故为师门所不容成了师门叛徒。有家不能回漂泊无定历经众多变故，性格渐渐变得有些孤僻。
  好在这酒馆也清静，或许是因为畏惧，掌柜的和他唯一的孙子也没打扰他。他也乐得如此，望着门外如丝的细雨想着心事，要知道北方可少有这样的景色。
  外面的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因为有客人简易早早就掌上了灯，浑浊的灯光显得有些暗淡，听着春雨刷刷的细响，简易深深的打了个冷颤。眼见这莫铭羽没有半点离开的意思，简易只好搂着简单，硬着头皮上前询问。
  “这位客官，乡下小店简陋异常，平日里只是卖些吃食，并不提供住宿，你看;;”
  听见简易的话那莫铭羽回过神，伸手掏出一锭五十两银锭放于桌上，“如今天色已晚，且细雨绵绵，掌柜的可否行个方便，让我在这里呆一个晚上，我就坐这儿就行。”
  简易一生为人忠厚老实，开门做事一直小心谨慎，勤勤恳恳从来不占别人便宜，眼见莫铭羽随手扔出一大笔银子连忙回绝。
  “客官这太多了小老二就算把小店卖了，也值不了这么多银子，既然客官执意在此落脚，也是小店的荣幸，这些银子还请收回。”
  莫铭羽并未收回，只是转头看了看简易身旁的小孩淡淡开口“掌柜的不必推辞，莫某还有一事想请老丈帮忙，这些就当是报酬。”
  简易将简单往身后紧了紧说：“客官说笑了，小老二只是乡野老朽，恐怕帮不了什么”
  莫铭羽也不意外，右手食指轻轻敲了敲桌面接着道：“莫某还没说帮什么，掌柜的又何必急于推辞，要知道这个忙对于掌柜的来说，只是举手之劳而已”
  简易见推辞不掉无奈答道：“既然如此客官要小老二做什么不妨说来听听”
  “说来也简单，莫某要今日那姑娘留下的东西，还望掌柜的成全”
  简易一听拉着简易倒退了几步满脸疑惑，“你要活血草不行，这是我孙儿救命的草药，我说什么也不能给你。”
  莫铭羽缓缓站了起来看着简易，手里把玩着先前取出的银锭子：“掌柜的，这活血草价值不过五十两银子，你我也算公平交易，再说这株草恐怕也救不了他的命，今日你卖给我改明儿带上这些银子去城里再买些不就行了，何必与我斤斤计较。”
  简易一手护着腰间的布袋子一手护着不明所以的简单坚定着道：“话虽如此，但此事万万不行，且不说市场可否买到，但凭此药是别人所赠，小老二也不能转卖他人，希望客官不要强人所难”
  “掌柜的不妨在考虑考虑，为了一株不值钱的草药陪上你们爷孙的性命值吗”莫铭羽说完气势外发，那犹如实质的气势，散发着冻人心魄的气息直逼简易。
  简易护着简单嘴角哆嗦，身体因为恐惧而不由自主的颤抖：“客;官小老二;这把岁数，早已经够本了，但;我这孙子;生来命苦，你大人;有大量，就放过我们吧，他才;六岁而已”
  莫铭羽晓有兴致的看了看六岁的简单，发现其清澈的眼里除了痛楚，并无畏惧之意，暗自赞赏嘴里却道：“你们当真不交”
  “大侠，这草药是救命之物啊，我就这一个亲人，你发发慈悲放过我们吧”简易护着简单哀求道。
  莫铭羽叹了口气收了气势对着爷孙俩摆了摆手道：“罢了老实告诉你，这东西不是你所谓的活血草，而是炼血草。”
  “莫某不远万里追踪一邪魅到此，好不容易打伤了此獠，却在附近丢失了他的踪影，此药是他练邪功必备之物。”
  “你仔细看看这草药根茎及叶子背面是否有一丝猩红血线。此药若是当着活血草服用，必定当场爆体而亡，神仙难救。”
  简易听他如此说，取出草药一看，果然在草药根茎及叶子上有一丝猩红血线，心里顿时信了大半，“客官，此物真不是活血草”
  “莫某没必要骗你，我若真想要，大可神不知鬼不觉抢了就走，只是不忍心看这小娃死于非命，这才出言试探。”。
  说完看了看皱着眉头的简单，深深叹了口气：“小小年纪意志如铁，忍耐力别说常人就是修炼之人也难企及，可惜这天下至阴至毒的万傀噬魂术;;”
  简易听闻莫铭羽好像知道孙子病因不由大是惊喜：“莫大侠何为万傀噬魂术，我孙子可有救治之法”
  “据我所知这是万傀老人的独门绝学除了修为达到神游境的修士以下中者必死，莫某对此也无能为力，眼下这落霞城中恐怕也无人能救。此子中了这恶毒功法，理应毫无幸免。他能活到现在不得不说是奇迹”
  简易听莫铭羽如此说，刚燃起的希望瞬间熄灭，眼里含着泪花，失落的爱抚着那瘦小而满受折磨的小脸。
  莫铭羽慢慢蹲下握着简单的手道“孩子，如此痛不欲生的活着，你可有想过解脱”
  简易慌乱拉过简单藏在身后，还不忘呵斥莫铭羽“莫大侠你要干什么”
  这一刻是乎忘却了刚刚对方气势外发给自己带来的恐惧。
  不料简单从身后钻出个脑袋，痛苦的眼神盯着莫铭羽，张了张嘴什么也没说，接着坚定的摇了摇头。
  看着眼前稚嫩的脸面对自己坚定的摇头，莫铭羽内心一时莫名的触动，修行至今踏入武道二十年，从来没有一刻心境如此波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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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莫铭羽再次叹了口气站立起来一字一句缓缓的对着那坚定摇头的六岁孩子说道：“记住如果生不如死还在坚持，那就不要放弃。”
  “哪怕没有理由，只为活着，与天夺命;;必当其乐无穷即便身死;;亦将死而无憾”
  说完从怀里取出一本手抄小册递与简易，“老丈这小家伙与我相逢也算有缘，如今他气血流失过快，光靠外物调理难以维持。”
  “我留下一固本培元之法，让他日夜按此调息，平日多加炼体，兴许能多坚持几年亦或者有奇迹发生。”
  简易还没回过神来，莫铭羽已经人在门口像是想起了什么回头叮嘱道：“莫某做事随心所欲，那炼血草找个没人的地方埋了吧，切不可服用。另今日之事不可与他人提及，此法不可人前显露，亦不可外传，学会后尽量销毁。此法一旦外泄必定给你们带来横祸切记切记”
  言尽而声影全无。
  简易看了看手里的小册，望了望门外，揉了揉眼睛，又仔细看了看手里的小册，随即搂着简单来到门外，外面细雨依旧，却那里还有半个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