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春入旧年》分卷阅读24

  在,知晓时连父亲都不在了。
  “……那为何还有个妹妹。”
  “并非亲生。”
  沈氏看话题变得沉重,道:“伯九妹妹芳龄几何?可曾许配人家?”
  伯九道:“说来也巧!小妹今春才许配了人家,和罗府有点关系。”
  罗赫接口:“这我晓得,上次家中来信,说是苏州的徐家娶了个京城的媳妇。”
  沈氏恍然大悟的神情:“那么便恰好是四夫人的母家了?”她看看罗悬,再看看伯九,叹道:“这缘分,真是天注定的。”
  菜肴将尽,酒也喝得差不多了。既然是中秋,少不了要赏月。只是沈氏忽然有些头痛,罗赫便扶了夫人进房中休息。
  伯九道:“要不我们走吧。”
  罗悬道:“我二哥府中有一个池子挺大。今日中秋,不可不赏月,不如去那池子边喝酒。”
  伯九想起罗悬那日在山上的话,不知为什么有些脸红,幸好入夜了,月光虽亮,倒也看不见他面红耳赤的模样。
  那池子造得别具一格,水并不很深,面积却不小,边上是木头围出的亭台。踩在那木质地面上,脚下几寸的地方便是粼粼的池水。若是躺在上头,能听到水声清越,便更有宛在水中央的意境了。池子里没种什么植物,夜幕下黑沉沉的,只映着一轮圆月,那么平静。
  伯九和罗悬并排平躺在亭台上。伯九摊开手臂,手指尖点到了水面,打碎了一池的秋水,月影也微微的晃动起来。
  伯九叹:“做大官就是舒服。”
  罗悬笑了,道:“在下方才正陶醉于此情此景,阁下这一句,真是坏了意境。”
  伯九也笑:“现在才知晓我是粗人。”
  罗悬道:“但只要同伯九一道,意境便是无穷的。”
  这话说得暧昧,不,简直是露骨。
  伯九和罗悬对视。良久。
  叹:“在下的眼睛……真就这么好看?”
  伯九咽了口口水。
  这情形不大对劲。
  “罗悬,没有娘亲是什么感觉?”
  “你大概知道的比我还清楚。”
  伯九扯起嘴角:“不然。”还有父亲和一众亲人疼爱,与什么都不曾拥有过是不一样的。
  “中秋之夜,你非要听?”
  “……说不定你娘亲正在那头想着你呢。”
  罗悬思索,道:“缺了什么。就这样罢了。”
  伯九仔细揣摩了一番这话,终究不太懂。
  罗悬继续道:“父亲请人教我念书习字,我从小也聪慧。考取了童生,到秀才,后来成了举人,再进京,我这一路,向来是顺风顺水的。”
  伯九点头赞同:“如此顺当,有何不可。”难道要像他这般多舛,下人变成世子?
  太顺当了。罗悬忍不住摸了摸伯九散开在木板上的头发,道:“伯九,你觉得我是个君子?”
  “的确,”伯九再点头,“雁寻兄其人,温雅如玉,品行端正,怎么不是个君子?”
  “但你不晓得,我虽然万事都听父亲的安排,心里却想着放浪形骸夜夜笙歌。”
  伯九睁大了眼睛看他。
  罗悬轻笑,抚弄伯九的头发,伯九被摸得难受,偏头一躲。脸又开始烧了,就连心口都在跳。
  不对劲,万分不对劲。他不对劲,罗悬也不对劲。就没有什么是对劲的。
  罗悬肃正了脸色,将脸靠近伯九:“我常常觉得人生无趣,爱恨痴缠富贵通达,都不过如此,直到……”
  “直到一个小厨子出现。”
  伯九就算脑子都被烧坏了,也晓得说的是谁。
  这简直太不对劲了。每一个字,每一个眼神,都好像藏着什么,要冲破了出来告诉他。
  伯九想知道,又不想知道。
  罗悬话锋一转:“伯九,你在姻缘树上写了谁的名字?”
  “唔……这个,是我小妹和她的夫婿。”
  “那在佛前呢,没许什么愿望?”
  伯九想着前面的总归不能说,便道:“许你平平安安大富大贵。”
  罗悬有一瞬的怔愣。
  “你呢?我都说了。”
  “佛曰:不可说。”
  ……
  ☆、第二十五章
  伯九这一整日,都恍恍惚惚惚惚恍恍。
  本来他坐在柜台边,走了神。四全拿起他在写的东西一看。
  “掌柜的,雁寻是你要琢磨的新菜么?好文雅的名字。”
  伯九夺过那张纸,气恼的撕了。
  “你在这看着,我去后院。”
  他站在砧板前切萝卜,一刀又一刀,越切越慢,又走了神了。
  “掌柜的,我要是那萝卜,就求您痛快给我一刀。”
  伯九回神,把刀一拍,萝卜扔给阿苗。
  “你切,我去择菜。”
  他坐在板凳上,对着棵白菜,一层一层地撕,又走了神。
  蔡婶一把夺过遭殃的白菜,担忧道:“掌柜的,你这是不是病了?还是梦魇了呢?”
  伯九看了看自己的手,忽然一阵疲惫。
  “蔡婶你忙吧……我去别处……”
  在对着三个客人说错话之后,八宝发了彪,把伯九赶回四全那儿。偏偏伯九没办法竖起眼睛说“反了你了还敢赶本掌柜走”。
  他今日简直是。
  算账时想起罗悬的行书,切萝卜时又望文生意想到罗悬,择菜时撕一片菜叶子就想起罗悬说过的话。全是罗悬。
  在伯九这油盐酱醋锅碗瓢盆的近二十年光景,此种感受实乃开天辟地头一糟,弄得他整个人都混沌了。握着菜刀他都没有心悸过。怎么了呢?
  伯九百思不得其解。
  “咳咳,掌柜的……”
  伯九无神的眼睛转向四全:“嗯……”
  “你身子不舒服?”
  伯九更怨怼了。
  “我身子一切无恙。”
  “那,可是有些心慌心悸,还喘不上气?连带着,老是走神?”
  伯九猛点头:“是是是。”
  四全了然:“掌柜的大概没休息好,回去睡一觉就好了。不如就回去歇息,这里有我呢。”
  伯九热泪盈眶:“四全,还是你体贴,我给你涨工钱。”
  四全抽了抽嘴角:“那就谢谢掌柜的了。”
  伯九穿过街道,准备回宅子,却恰巧又遇见了那个女子。虽然他今日恍惚得很,但他没有认错。那女子今日身旁还有一男子,穿着很是破旧。两人走在一起,往里弄去了。
  伯九顾不得什么,也跟上去。
  这条巷子弯弯曲曲跟羊肠子似的,很是冷清。
  所幸伯九没跟丢了人。一男一女走到一死胡同处停下。伯九听半天没声响,悄悄探头一看,那一男一女却是已经抱在一起,浑然忘我了。
  呃,这抱在一起么,自然衣衫还是完整的。
  两人静静抱了一会儿。只听男子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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