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梦未央》第五章 前排女生

  高中时班上流传最频繁的书,除了《三重门》还有一本叫《风流女警》的书。前本书的作者叫韩寒,后一本书的作者叫黄寒。黄寒写黄书,好像很搭,不过这作者多半用的笔名。
  上历史课的老师姓朱,色眯眯的,带着一副黑框眼镜。朱老师非常爱惜学生,特别是女学生,夏天经常主动趴在她们课桌前给她们讲复习要点,弄得人家小女生以手护胸。
  对男生的爱惜表现在他一发现有人在下面看《风流女警》之类的“下三滥”,一定愤怒地教育我们一番,然后把书没收。要是我们看的是《三重门》,他只教育一番,不没收书。
  于越告诉我,有一次去办公室,他不经意间看到那朱老师捧着《风流女警》看得津津有味,口水都流出来了,滴在了书页上。
  于越又告诉我,你们那些同学太没品,还在看《风流女警》,那是老子小学时的枕边读物。
  于越还告诉我,他15岁前已经尝遍大江南北的野味,哪里的女人肤如凝脂,哪里的女人齿如瓠犀,他都能一五一十地说出来。弄得跟星际**似的,七大洲四大洋的妞都骑过。
  我一脸不屑地望着天,听他讲恶俗又**的心得,分不清他哪句话是真话哪句话是实话。仿佛自己眼前放着台牛逼机器,24小时不断电地吹牛逼。
  这厮长相俊朗,不要脸地吹嘘自己胜似潘安,加上能文能武,在篮球场常引得女生尖叫。他没有浪费自身资源,一进高中开始疯狂泡妞。
  他疯狂、邪典、早熟,是头24k纯金怪物,满脑子**,经常逮着我跟我讲他跟女生鬼混的事,细节一丝不落。
  他指着拉拉队那群美女说,这世界生来就是猎场,野牛想的,是要跑得比最快的狮子还要快,儿狮子想的,是跑得比最慢的野牛要快。有人天生是狮子要去捕猎,有的人天生是野牛,只能吃草。
  他说他是狮子,我是野牛。但我告诉他,你还狮子呢拉倒吧顶多一牛逼。
  我并不喜欢和他待在一起,更不喜欢他那些风流故事。可同为篮球队队员,每天训练又不得不在一起,此人犹如不死的瘟神,与我如影
  一旦我们两个同时在篮球场上,围观的女性校友挤得前仰后合。
  人类的天性大致相近,说男人外貌协会,不假,只不过不公平的社会让男人表达意见更敢公开化,女人会装得口是心非一点。所以,梁实秋那**老头儿坦诚地表示:“假如轮回之说不假,下世侥幸依然投胎为人,很少男人情愿下世做女人的。”
  我在球场上冷酷犀利,喜欢助攻,传球能直接刺穿敌人心脏。
  于越跟我属于两极,他偏好攻型,眼中只有篮筐。每次漂亮的进球后他都会向场边的痴女抛媚眼,惹她们荷尔蒙爆棚。
  我对此不屑一顾,对他吼,**的专心点行不行。他痞里痞气说,人魅力大没办法。
  一次训练完后我们坐在草坪上歇着,当他得知我还是处男时大为震惊,表示隔壁班有个美女对我有意思,他可以帮我安排。
  我说:“不用,我跟你不是一类人。你父母怎么就把你造成这样了呢?”
  “男人都同属一类,别说你没有对着苍老师撸过。”
  “你知道上帝为什么创造人吗?因为人跟动物不一样,人有理智、责任和担当。”
  他嬉皮笑脸地说:“上帝?你的上帝那么牛逼,怎么把男人的蛋蛋这么重要的东西吊在外面?”
  “不跟你扯,哥的第一次是要在结婚当天的晚上献给我深爱的女人的……”
  我话还没说完,他扯了一把草往我头上放:“哎哟,纯情小处男,大家快来看新鲜出炉的纯情小处男噢!”
  路过的人一听于越的喊叫,纷纷把目光投向我们,我急忙将他按倒在草地上,扯了一把草塞他嘴里。
  高中两年,远威中学的教室、草坪、食堂都留下了于越的青春和体液。高三时他像被外星人拐走似的突然消失了。
  那天打完球他说他明天不来了,想背个包环游世界。
  他说:“这学校就一粪坑,我们是那一堆一堆的蛆虫,扭阿扭,拱啊拱,蛆虫最后再怎么着也变不成蜜蜂,蜕了那层皮都是一群嗡嗡乱叫惹人烦的苍蝇。”
  “苍蝇至少能抖着翅膀飞飞。”我不想反驳他的观点,他虽然爱走极端,满脑子愤青思想,但说话常能戳到事物的本质上,三言两语便能道处事物的本质。
  这一点他很骄傲,吹嘘自己说话跟找女生的g点一样,那叫一个准。
  “苍蝇飞得再欢,最后饿了也是吃屎,没什么鸟蛋用,要不你跟我一起环游世界吧,做雄鹰,别他妈的跟这些书呆子、性无能怂在这里做苍蝇。”
  我对着他直摇头,说:“翅膀都没硬,这雄鹰真做不了,扑腾两下准摔死翘翘。”
  他拍了拍我的肩膀,极其鄙视地说:“你小子不行啊。”
  当时我以为这货彻底疯癫了,结果第二天他真没来训练。
  直到我高考之前他出现过一回,以后相当长一段时间再也没有见过他。我曾以为这个人太虚幻,是假的,仅存于我个人的记忆中。
  十多年后,我在的一个破烂拥挤不堪的书店门口遇到胡子拉碴的他,全身被雨水浇湿了,头发上的水顺着脸颊往下流,一个被生活打磨得更劲道更无耻的男人,我才相信这颗星球上确实存在于越这样逗比的人。
  当时他左脸多了个s形的刀疤,他说是被女朋友咬的,我怎么看怎么不想被女人咬的,让他再找一个女朋友在右脸咬出个b形。他呵呵傻乐。
  没有于越这台牛逼机器,我瞬间发觉高中的生活少了点什么。
  远威中学作为县城唯一的国家级示范高中,成了很多人登向大学的梯子。多少人削减尖了脑壳往里面钻,但每年败下阵来的无数。
  学霸卢泽汓年年考年级第一,进入实验班肯定没问题。他真的是没有电水分的学霸,有一次我们考数学,一出教室对答案时卢泽汓大叫一身:糟了,最后一页的两道大题漏掉了。结果这厮的数学成绩仍然是全年级第一名。
  我和耿浩成绩徘徊在班级前五名,考进远威中学十拿九稳。
  尹德基比较与众不同,学业上淡泊名利,听课时常塞个耳机睡大觉,听着耳机自然无法控制放屁力度,放屁放得那叫一个惊天动地,以至于后排的必须带上口罩听课。
  有时巨屁把地板都震动了,老师讲课都忐忑不安,担心这巨屁引发地震和山体滑坡。
  他不需要远威中学这个梯子也能去bj,在职高读了两年厨师专业还没拿到结业证,就直接被叔叔带到bj创业去了。
  苦逼的高三岁月,我们看着尹德基qq空间的照片度日如年,一天是北海,一天是天坛,一天是长城,一天是三里屯,还有这二货傻傻的v字手势,羡煞我们也。
  我跟耿浩选择了文科,成了同班同学;卢泽汓选择了理科,天天中午吃饭时才能见到他。
  高一刚开学,我跟耿浩坐一起,前排坐了两个女生。
  一个叫柳如梅,名字相当诗意,只听名字闭着眼睛想,脑子里将出现林黛玉和秦可卿的画面,但见到真人时会想到凤姐,那也还不错。
  爸妈当年给这丫头起这个名儿,想让她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给她买了大堆的唐诗宋词,结果不到一天全被她折成纸飞机飞楼下去了,让楼下捡破烂的阿姨足足欢喜了两个月。
  发展到现在,琴棋书画一窍不通。
  她的名字特女神范儿,人却格外爷们儿。个子高挑,留着短发,人长得还算标致,但性格纯粹一男人。
  她的爱好特别,喜欢跟男生扳手劲,喜欢军事,喜欢玩cs,买了一大堆军事杂志和武器模型放抽屉里。
  说话时扯着大嗓门儿,北极圈的爱斯基摩人都能听到。笑点极低,有一次耿浩感冒了精神不好,我说下课后给他买瓶妇炎洁治治。
  不知道这个玩笑的笑点在哪里,但足足惹她笑了两天,差点笑岔气,老师只好请她回家笑完后再来。
  到后来,我们都亲切地叫她梅哥。
  梅哥每次出场,跟凤姐一样未见其人,只闻其声。除了耿浩,她跟谁都能自然熟,聊得乐开花,可在耿浩面前她嗨不起来,耿浩生就是她这一生解不开的魔咒。
  梅哥的父母在学校门口卖凉面。她家祖传的凉面味道浓郁香辣,红油浇底,葱花铺面,香油麻油五香粉一样都不能少,配上sc新鲜红椒末,那味道巴适惨了。
  我们每次都扯着舌头吃,怕不小心将舌头咽下肚。他父母知道我们是同学,给的料特别猛,吃完后感觉不到嘴巴的存在。
  我们常向她父母打听这凉面佐料的配方,她父母一本正经地说,这可是传家宝,不能外传,连亲生女儿梅哥都不知道。
  我问你们这是传男不传女吗,他们说等梅哥能独当一面时,自然要把这手艺传给她。
  另外一个女生叫付文心,班上的学习委员。家族是当地的红顶商人,爷爷曾是县长,家境条件优越。
  正如所有偶像剧里面的女一号,长得俏、身材棒、成绩好、有礼貌,会弹钢琴,会把老奶奶牵过马路。付文心自然成了无数男生意淫的对象。
  跟她第一次见面她那双灵动的眼睛吸引住了我,我深情地注视着她,她也注视着我,我们不顾一切地深情对视愿意到天荒地老,直到她绊到课桌腿不小心摔倒,我喊了声“小心”,本能地冲过去接住他,然后我们相拥在一起,两眼放电,嘴对嘴吻上了。
  上面那种情形狗血剧都不演了,自然不会发生在我们身上。
  现实无比淡然,她轻盈地走进教室,以至我没注意到她,一周后我们才说第一句话。我的签字笔掉在前面,她帮我捡起来,我说了声“谢谢”,她说“不用”。
  我跟耿浩离她最近,近水楼台先得月。高中三年,谁也没有得到月。除了她的发香,那个拥挤嘈杂的教室没有任何我留恋的东西。
  十多年后,我看到真相和她的惊艳,可一切已变得面目全非,为时已晚。
  梅哥常在我们面前说:“文心是我的女神,你们这些臭男人都别跟我抢。”
  逗得付文心格格直笑。
  我跟耿浩话不多,我们之间的默契从小养成,有时不需要说话便知对方想表达什么。
  我佩服他的美术造诣,他不默守陈规,能在传统油画中加入很多后现代和中国元素,高中时拿过国家级的少年画家奖。只是学校里“留头不留鞭”,不能容忍他的长头发,刚入学他就把头发剪掉了。
  他佩服我的写作天赋,因为我很小开始在报纸上发表文章,每次作文课我的作文都会作文范文在班上被朗读。
  耿浩曾对我说:“一直害怕你超过我太多,担心以后连你的背影都看不到了。”所以,他要努力地画。
  我说:“浩子,你想多了吧,我们四个人还分谁前谁后,是不是我以后落后了你就一尘绝迹,把我踩脚底下。”
  他冷笑一声不说话。
  那段时间,用鲜血作画的伟大画家耿浩同志特别勤奋,几乎天天画一幅画,让我们点评。
  梅哥赞了又赞,对耿浩佩服得直叫亲哥。
  付文心每次都很不给耿浩面子,哪里油墨太重,哪里走笔太墨迹,哪里光影处理不对,都一一指出。
  每当这时,不爱笑的耿浩心花怒放、不能自已。
  到了情窦初开的年龄,有一次不小心看到耿浩抽屉里放了一沓纸,我好奇地翻开,全部画的是一个长发飘飘的姑娘,各种动作表情,冷漠中带点可爱俏皮,这人不是付文心却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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