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仕途天骄》第一章 祸从天降

  清晨,徐建川起床,走出简易房办公室兼寝室的屋子,来到工地工棚院坝,伸伸臂,踢踢腿,弯弯腰,屏息敛气,呼吸新鲜空气。
  太阳还没有从东岭升起,碧空湛蓝,朝霞满天,鸟儿在丛林中唱歌,露珠在绿叶上晶莹,云淡风轻,水光潋滟,山乡在晨曦中呈现出动感景致。
  民工还在睡觉,简易房工棚圈成的四合院坝只有徐建川一人,雄鸡唱晓,四野安宁,炊烟升起山麓,好一派人间烟火气息。
  工棚大门走进来两个人,西装革履,昂挺胸,神态严肃,步伐坚实,并排走向徐建川,给人种令人畏惧的威势。
  两人来到徐建川面前,一人问:“你是徐建川!”
  这么早有人到工地找自己,徐建川感到奇怪,回答:“我是徐建川,有事吗?”
  一人说:“请给我们走一趟!”
  两人有种说不出的威慑力,徐建川来不及考虑,人有如睡梦般跟了两人去。
  走出工棚大门,徐建川跟着两人来到停在路上的越野车旁,一人坐进副驾座,一人与徐建川坐进后排座,与徐建川坐进后排座的人要去了徐建川的手机。
  两人不说话,面色严肃,徐建川感觉到事不对,人清醒了一些,问:“你们是什么人,找我什么事?”
  一人回答:“我们是市纪委的,什么事去就知道了。”
  自己在工地与民工摸爬打滚,默默无闻,竟然被纪委盯上了,虽说心中无冷病哪怕吃西瓜,可徐建川还是犯怵,这些年反腐力度前所未有,坦荡君子又能怎么样呢,弄进去身心一样遭遇摧残、名誉受到损害。凡进去过的人,即便有极少数人侥幸脱逃,但从此萎靡不振。
  越野车在工地便道上颠簸前行,车窗外全是绿化地,随山起伏铺展开去,嫩黄翠绿一望无垠,这是徐建川与民工辛勤劳动的结果,看到这样的壮观景,他感到种既骄傲又茫然的亲切。
  这一带大多是光秃秃大山,每到夏天雨季,洪水冲带着泥石倾泻江中,形成泥石流带,大江下游两公里处正在截流筑坝建设国家特大型水电站,大坝合拢蓄水,泥石流继续肆虐将威胁到电机组正常电,于是这一带便启动了固沙、绿化工程。
  徐建川大学毕业考上选调生,分配到光明乡任团委副书记。
  光明乡政府正好接受县政府安排启动电站库区固沙、绿化工程,为了挥共青团的战斗力,乡团委副书记徐建川进入了固沙、绿化领导小组,成为众多领导小组的领导成员之一。
  固沙、绿化领导小组领导成员众多,却没有领导愿意去工地直接组织实施工程,有人建议,徐建川是选调生、乡团委副书记,固沙、绿化工程正好是淬炼的机会,不如派他去工地负责。
  乡党委钱书记、乡政府王乡长见没有适合人选,同意建议。
  徐建川去库区固沙、绿化工地,没有官衔,钱书记、王乡长口头指示工程队由徐建川负责。
  徐建川到工地后,带领民工,该翻地的翻地、该垒坎的垒坎,该填土的填土,该栽树的栽树,该种藤的种藤,该建水塘、水渠的建水塘、水渠,一年过去,如今这一带大变样,俨然成了电站库区避署胜地。
  越野车行驶出固沙、绿化区,紧挨徐建川坐的那人拿出一条黑布带:“保密需要,得蒙上你的眼睛,请配合我们。”
  徐建川愣了愣,他也听说过纪委办案的一些规矩,自己居然遇上了,通常说法纪委使用的是家规,任何行为与法律无关,无需出示任何手续,也可以采取任何形式,他保持沉默,任由那人蒙上自己的眼睛。
  尽管心中无冷病哪怕吃西瓜,徐建川还是意识到,如无意外,纪委抓人应该给国家拨付的库区固沙、绿化工程款有关系。
  工地民工四个月没有工资了,难道有人动了民工工资?
  徐建川负责工地施工事务,与经济无关。
  乡政府王乡长、汪副乡长负责经济,工地民工工资花名册由工地负责后勤的乡政府工作员郑碧容造册,报送乡政府核实审批后按名册拨款放民工工资。
  工地也在乡政府领一些极有限的生活补贴,不过徐建川经手的经费有据可查,现在市纪委的人蒙上自己眼睛带他去一个未知地点,他心里也没有多少怕惧。
  徐建川被蒙着眼睛,默不出声,事以至此,申辩又有什么用呢,只能保持沉默。
  越野车行驶约一个小时,停车,徐建川被人架着左右手臂下车,也不知走在什么路上,听不到声音。
  徐建川被人架着手臂走得跌跌撞撞,当他站住身体,听到关门声时,判断自己应该走进了一间屋子。
  蒙住眼睛的黑布条被解开,徐建川试着睁开眼睛。
  室内灯光暗淡,房间没有窗户,听不到外面声音,不知道自己身处何地,徐建川唯一的感觉是头脑眩晕。
  徐建川站在原地,环顾几平米的屋子,应该是杂屋间,长方形,有一张木头单人床,这样的床早应该绝迹,不过,党校或许还保留着类似古董的物件。
  一张老式书桌,三只独凳,屋角有个卫生间。
  一人对徐建川说:“你先考虑下,我们为什么找你,带你到这里来!”
  徐建山神木纳,不说话,不是他不说话,也不是他还没有回过神,而是他觉,不管说什么话,都要绕进那人话的圈子。
  沉默是金,徐建川懂得了这话的真正含意。
  几个人走出屋子前,把徐建川套裤子的皮带、钥匙收走了,鞋子也换着塑料拖鞋。
  “怦”的关门声,几平米房间只剩下徐建川一人。
  徐建川不由自主看着关上的门,难道这就叫失去自由,他问自己。
  一个十五瓦白炽灯泡挂在屋顶,高高在上,不可触及,灯光昏黄暗淡,隐隐约约,徐建川头脑出现种身处地狱的幻觉。
  几平米屋子仿佛不是屋子,而是与世隔绝的另一个世界,这个世界可以洞悉人体,包括灵魂,徐建川感到种压迫的沉重、恐慌的窒息。
  徐建川心忖,自己要是有违纪违法行为,无需他们攻破心理防线,而是想着如何把犯罪行为全部交待,以换取尽快走出这间屋子。
  徐建川算是明白了,那些无辜杀人犯罪嫌疑人,是如何的明知自己要被判处死刑,却要按照刑讯人的意愿,供认自己杀人犯罪,去承受痛切心骨的不白之冤。
  徐建川内心虽然没有怕惧,但紧张,世上不乏不白之冤,自己遭遇冤案怎么办?是打死不承认还是先承认下来,再去法庭翻供。
  想到这个问题,徐建川内心咬牙,为了自己的清白和名誉,他决定,不管任何形式的栽赃陷害,只要他还有意识,打死不认!
  徐建川身体就势躺在床铺上,等待着暴风骤雨到来。
  差不多半个小时,进来两个人。
  徐建川躺在床上,自己无凭八故被人带到这里,他对进来的人不予理睬。
  一人说:“起来!”
  徐建川动动身体,表示自己知道了,然后慢腾腾坐起身体。
  进屋子的两人各自坐在一个独凳上,看着徐建川,目光鹰隼般锐利,像是在欣赏猎物,研究如何下手猎物才能轻易就范。
  一人问:“知道自己为什么被带到这里来吗?”
  徐建川说:“我要喝水!”
  “我问你呢!”
  徐建川重复:“我要喝水!”
  “知道自己为什么被带到这里来吗?”
  “我要喝水!”
  “讲了给你喝水!”
  “我要喝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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