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若明天来临》第 9 部分

  中午,那儿的人就都走光了。我会用一个假名字给你弄一站驾驶执照和信用卡。你
  可以在曼哈顿租一辆汽车,然后前往长岛,十一点到。你拿到珠宝就返回纽约,把
  车还了……你会开车吗?”
  “会。”
  “好极了。早上七点四十五分有一列客车驶往圣路易斯车站接你。你把珠宝j
  给我,我给你二万五千美元。”
  他把一切说得那么轻而易举。
  该是说声不成,起身离去的时候了。但是到哪里去呢?
  “我需要一头金s的假发。”特蕾西慢慢地说。
  ※ ※ ※
  特蕾西走后,康拉德。摩根黑着灯坐在办公室里,心里想着她。一个美人,绝
  顶的美人,太可惜了。也许他应该提醒她,他对那里的特殊防盗报警系统并不真的
  那么熟悉。
  ……
  第十六节
  特蕾西用康拉德。摩根预付给她的一千美元买了两头假发——一头金黄s,一
  头黑s,上面带有许多小辫子。她还买了一身深蓝s的套装,一件黑s的罩衫,并
  且在莱斯顿街通过街头自动售货机买了一个仿盖斯出品的旅行袋。到目前为止,一
  切都很顺利。
  象摩根答应过的,特蕾西得到了一张署名爱伦。布兰其的驾驶执照、一张贝拉
  米家的报警系统草图、寝室保险箱锁的号码和一张去圣路易斯的单人厢房的火车票。
  特蕾西简单地收拾了一下行装就动身了。我再也不会住这样的地方了,特蕾西自言
  自语地说。她租了一辆汽车朝长岛驶去,踏上了盗窃之路。
  一路上,她就象在梦中一样,心里充满恐惧。万一她被逮着怎么办?冒这个风
  险值得吗?
  这事儿简单得令人难以置信,康拉德。摩根说过。
  假如他没有把握,他是不会参与这件事的,他得保护自己的名声。我也得保护
  自己的名声,特蕾西痛苦地想,这事办得太不道德了,今后每丢失一件珠宝,我都
  会感到内疚,直到我被证明清白为止。
  当她到达海崖时,她的神经已近乎错乱了。一连两次,她险些把汽车驶离跑道。
  也许警察会因为我违章驾驶把我拘留起来,她满怀希望的想,那样我就可以告诉摩
  根先生,说事情出了岔子。
  但是连警车的影子也没有。真是的,特蕾西恼火地想,当你需要他们的时候,
  他们就都不见了。
  她按照康拉德。摩根的吩咐,径直朝长岛海湾驶去。房子紧靠海边,是一座维
  多利亚式的老房子,很容易就能找到。
  就让我找不到它吧,特蕾西祈祷着。
  但房子就在那里,它就象恶梦中某个杀人魔王的城堡在黑暗中赫然出现在眼前,
  看上去里面的确空无一人。那些仆人怎么敢在周末统统走光?特蕾西愤愤地想,他
  们应该全被开除。
  她把车驶到一些高大的柳树后面,在那儿没人能看见车子。她把发动机关掉,
  倾听着夜晚的唧唧虫鸣。此外再无别的声响,四周一片沉寂。房子远离公路,而且
  在夜晚的这个时候也不会有车辆经过。
  房子被树挡得严严实实,亲爱的,最近的邻居也距离好远,所以你不必担心被
  人发现。治安巡逻队在晚上十点和凌晨两点各巡视一次。而在两点以前,你早就离
  开那里了。
  特蕾西看了一下手表,已经十一点了。第一次巡逻已经结束,离巡逻队第二次
  到来,还有三个小时。或许只需要三秒钟,她就可以调转车头返回纽约,把这桩蠢
  事忘掉。但回去g什么?往事又在她的脑海中闪过。饭店副经理说:“万分抱歉,
  惠特里小姐,我们的顾客很挑剔……”
  “您把计算机工作忘了吧。他们不会雇用有犯罪记录的人……”
  “你只要用一两个小时的时间,就可以得到二万五千美元的报酬。如果你怕这
  盗窃会损害贝拉米太太,那你大可不必。她是一个叫人讨厌的女人。”
  我这是在g什么?特蕾西想,我可不是盗贼,不是真正的,我只是一个愚蠢的
  扒手。
  她吓得神经都要错乱了。
  如果我还有点理智的话,最好还是趁早离开这儿。趁巡逻队截住我,开枪扫s,
  然后把我那弹痕累累的尸体运到停尸放前离开。我已经看到了报上的标题:危险的
  罪犯在笨拙的盗窃中被击毙。
  谁会在她下葬时哭泣呢?只有欧内斯廷和爱米。特蕾西看了一下她的表。“噢,
  天哪!”她已经坐在这里胡思乱想了二十分钟。如果要g的话,最好快点行动。
  她一步也挪不动,她被吓僵了。我不能永远坐在这里,她自言自语地说。我为
  什么不去看看那所房子呢?就看一眼。
  特蕾西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走出汽车。她穿着一件黑s的罩衫,膝盖在瑟瑟发
  抖。
  她慢慢地走到房子跟前,看到屋内一片漆黑。
  别忘了戴手套。
  特蕾西把手伸进衣袋,掏出一副手套,把它们戴上。噢,上帝,我开始g了,
  她想,我真地要赶了。她的心脏跳得象敲鼓,别的声音她都听不见。
  警报器在正门的左边,一共有五个按钮。红灯亮着,这表明警报器有效。把它
  关掉的密码是三二四一一。红灯一灭,你就知道警报器已经失效。这是大门的钥匙。
  进去以后,你别忘了关门。用这支手电筒。屋里的灯,一盏也不能开,以防万一有
  人驾车驶过。
  主人的寝室在楼上,靠左边,正对着海湾。保险箱在洛伊斯。贝拉米的肖像后
  面,那是一个很普通的保险箱,你只要照着这个号码把锁打开就成了。
  特蕾西呆呆地站着,身上抖个不停,准备一有动静马上逃跑。四周一片死寂。
  慢慢地,她伸出手,按照密码的顺序依此按了那警报器的按钮,真希望这密码不对。
  但红灯灭了。她不得不走第二步了。
  特蕾西把钥匙c进锁孔,门一下子打开了。她等了整整一分钟才进去。当她站
  在过厅,侧耳细听,动也不敢动的时候,她身上的每一根神经都紧张得乱跳。整座
  房子静得没有一点儿声响。她拿出手电,看到了楼梯。她走了过去,开始爬楼。她
  现在唯一想做的事就是尽快结束这件事,然后跑掉。
  楼上的过道在手电桶筒的亮光下显得y森可怕,那摇摆不定的光柱使人觉得四
  周的墙壁正在前后移动。特蕾西每经过一个房间,便朝里窥探一下,所有的房间都
  是空的。
  主人的寝室在过道的尽头,面对着海湾,和摩根说的一样。寝室很漂亮,墙壁
  是暗淡的粉红s,摆着一张蒙有床罩的床和一个饰有粉红s玫瑰花的五斗橱,里面
  还有两只双人沙发,一个壁炉,壁炉前摆着一张餐桌。我差一点儿就要和查尔斯以
  及我们的孩子生活在这样的一间屋里,特蕾西想。
  她走到窗户跟前,望着远处停泊在海湾上的几只小船。告诉我,上帝,你为什
  么要让洛伊斯。贝拉米住在这样漂亮的房子里,而让我到这儿来行窃呢?动手吧,
  姑娘,她自言自语地说,不要去想什么道理了。这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情,几分钟
  就可以办完,但要老是这么站着,可就永远也完不成了。
  她转身离开窗户,走到摩根描述的那幅肖像跟前。洛伊斯。贝拉米显得冷酷、
  傲慢。
  没错,她看上去的确是一个很叫人讨厌的女人。那幅画朝前倾着,没有贴着墙,
  在它后面有一个小小的保险箱。特蕾西已经背下了那号码锁的号码。往右转三下,
  转到四十二,再往左转两下,转到十,然后再往右转一下,转到三十。她的手抖得
  厉害,不得不重来一次。她听到“喀嗒”一声,门开了。
  保险箱装满了厚厚的信件,但特蕾西没有管它们。在后面的小搁板上放着一个
  装珠宝的鹿皮包。特蕾西伸手把它从搁板上拿了起来。就在这一瞬间,防盗报警器
  响了,特蕾西从来没听到过这么响的声音。警报器尖叫着,那生音仿佛来自整座屋
  子的每个角落。
  她站在那里,惊呆了。
  怎么回事?难道康拉德。摩根不知道珠宝被移动时,保险箱内部的警报器就会
  启动吗?
  她得赶快离开这里。她把鹿皮包塞进衣袋,开始朝楼梯奔去。这时,除了警报
  器的铃声,她又听到了另外一个声音——越来越近的警笛声。特蕾西惊恐万状地站
  在楼梯顶,心脏狂跳,嘴里发g。她急忙走到窗户前,拉起窗帘,朝外窥视。一辆
  黑白相间的巡逻车刚在房子的前面停下。特蕾西看到一个身穿制服的警察朝房子后
  面跑去,而另一个正朝房子的前门走来,逃不出去了。报警器还在响着,突然,它
  变成了南路易斯安那女子监狱走廊里那可怕的铃声。
  不!特蕾西想,我不能让他们把我送回那儿去。
  前门的门铃响了。
  ※ ※ ※
  梅尔文。德尔金警官在海崖警察部队g了十年了。海崖是一个平静的城镇,警
  察的主要工作是处理毁坏他人财产的行为、为数不多的偷车事件和星期六晚上偶然
  发声的酒后争执。但贝拉米家的报警铃声却另当别论。德尔金警官之所以参加警察
  部队,正是为了防止这一类犯罪活动。他认识洛伊斯。贝拉米,知道她收藏了许多
  值钱的名画和珠宝。
  由于她不在家,他每隔一段时间就专门到她家巡视一遍,因为这幢房子是盗贼
  们垂涎三尺的目标。看来,德尔警官想,我终于要逮着一个了。当无线电的呼叫声
  从保安公司传来时,他正好离这儿不远。这回我可要露一手了,他吗的,好好地露
  一手。
  德尔警官又按了一下门铃。他希望能在他的报告里写上,他是按了三次门铃才
  破门而入的。他的伙伴已埋伏在屋后,盗贼绝无逃脱的可能,谁也逃不出梅尔文。
  德尔金的手心。
  正当警官要第三次按门铃时,门突然打开了。他站在那里目不转睛地看着。门
  口出现了一个穿着睡衣的女人,那睡衣完全透明,里面的一切暴露无遗。她脸下涂
  满了面部按摩膏,头发塞在卷发帽里。
  她问:“到底出什么事啦?”
  德尔警官咽了一下口水:“我……您是谁?”
  “我叫爱伦。布兰其,是洛伊斯。贝拉米的客人,她到欧洲去了。”
  “我知道。”警察被弄糊涂了,“她可没告诉我们她有客人住在这里。”
  门口的那个女人会意地点点头:“洛伊斯办事不就是这样吗?请原谅,我可忍
  受不了这声音。”
  德尔金警官看着洛伊斯。贝拉米的客人把手伸到警报器的按钮上,按照密码的
  顺序依次按了按钮,铃声止住了。
  “好了,”她长出了一口气,“我真说不出见到您有多高兴。”她的笑声有点
  发颤,“我刚要上床,警报器就响了。一定是有贼进来了,但这儿只有我一个人,
  仆人们中午就走了。”
  “如果我们进去查看一下,您不会介意吧?”
  “求求你们,一定要好好查查!”
  仅用了几分钟,那警官和他的伙伴就查清没有人藏在屋里。
  “一切都清楚了,”德尔金警官说,“完全是一场虚惊。警报器一定是出了什
  么毛病,这些电子装置有时就是靠不住。我会通知保安公司,让他们来检查一下整
  个系统。”
  “那太好了。”
  “好了,我们该走了。”那警官说。
  “非常感谢你们的到来,我现在放心了。”
  她的体型真美,德尔金警官想。他真想知道摘下面部按摩膏和卷发帽之后,她
  是什么样。“布兰其小姐,您要在这儿住很久吗?”
  “再住一两个星期,我要等洛伊斯回来。”
  “如果您需要我帮忙的,只管说一声。”
  “谢谢,我会的。”
  警车刚一消失在夜幕中,特蕾西顿觉浑身无力。她急忙走到楼上,洗去她在浴
  室里找到的面部按摩膏,除去洛伊斯。贝拉米的卷发帽和睡衣,换上自己的黑罩衫。
  从前门离开时,她又重新将警报器恢复了原状。
  只是在回曼哈顿的路上,她才为自己的冒险行动大吃一惊。她格格地笑了起来,
  接着又转为无法控制的、浑身颤抖的大笑,终于不得不把车子停在路旁。她一直笑
  到眼泪顺着脸颊流下来。这是她一年来头一次开怀大笑,她感到痛快极了。
  ……
  第十七节
  直到全国铁路旅运公司的火车驶出宾夕法尼亚火车站之后,特蕾西才开始松弛
  下来。
  在此之前的每一秒钟,她都在等着一只沉重的手抓住她的肩膀,等着一个声音:
  “你被逮捕了。”
  她留心观察着其他乘客上火车,没有发现任何可疑之处。但特蕾西仍然提心吊
  胆。
  她一再说服自己相信,这次盗窃不可能那么快就被人发现,而且即使发现了,
  也没有任何线索能把此事与她联系起来。唐拉德。摩根会带着二万五千美元在圣路
  易斯等候。那是她可以尽情享用的二万五千美元啊!她得在银行g上一年才能赚到
  这么多钱。我要去欧洲,特蕾西想,去巴黎。不,不去巴黎。我和查尔斯曾打算去
  那里度蜜月。我要去伦敦。在那儿,我就不是罪犯了。不知怎地,刚才的经历使特
  蕾西感到象是换了一个人,她仿佛获得了新生。
  她锁上厢房的门,取出鹿皮包,将它打开。一道光彩夺目的小瀑布泻到她的手
  上:三颗很大的钻石,一枚祖母绿饰针、一只蓝宝石手镯、三对耳环和两条项链—
  —一条是红宝石的、一条是珍珠的。
  这些珠宝绝对不止一百万美元,特蕾西惊奇地想。当火车隆隆地驶过田野时,
  她靠在座位上,回想起那天晚上的经历。租汽车……驱车驶往海崖……宁静的夜晚
  ……关掉警报器……进入房间……打开保险箱……震耳欲聋的警铃声以及警察的出
  现。他们没有想到,那个身穿睡衣、脸上涂着面部按摩膏、头上戴着卷发帽的女人
  正是他们要找的盗贼。
  现在坐在驶往圣路易斯的车厢里,特蕾西得意地笑了。她体味着瞒过警察的快
  乐。
  处在危险的边缘,会使人产生一种奇妙的兴奋感。她觉得自己勇敢、机智、不
  可战胜,那感觉真是妙不可言。
  有人敲了一下门。特蕾西赶紧把珠宝放回鹿皮包里,然后又把那皮包放进她的
  手提箱。她拿出车票,给列车员打开门。
  两名身穿灰s套装的男人站在过道上。一个看上去三十来岁,另一个显得比他
  大十岁左右。那年轻一点的男人长得很帅,有一幅运动员的体格,下巴坚挺,小胡
  子修剪得非常整齐。他戴着一副角质边框的眼镜,眼镜下是一双聪慧的蓝眼睛。年
  长的那一位有一头浓密的黑发,身材又矮又胖,长着一双冷冰冰的棕s眼睛。
  “有事儿吗?”特蕾西问。
  “是的,小姐。”那年长一点的男人说。他掏出皮夹,接着举起一个身份证:
  联邦调查局合众国司法部“我是侦探丹尼斯。特雷富。这位是侦探汤姆。鲍沃斯。”
  特蕾西突然感到嘴里发g。她强笑了一下。“我——我不明白。出什么事了吗?”
  “是的,小姐,”那年轻一点的侦探说。他带有柔和的南部口音,“几分钟前,
  这列客车已驶进了新泽西州。把赃物运过州界是触犯联邦刑法的行为。”
  特蕾西突然感到一阵眩晕,眼前出现了一层红s的薄雾,一切都变得模糊不清
  了。
  丹尼斯。特雷富——那年纪大一点的男人说:“请你把行李打开好吗?”这不
  是问话,而是命令。
  她唯一的希望就是设法把他们镇住。“那不行!你们怎么敢这样闯进我的厢房!”
  她气愤地说,“难道你们就会——就会打扰无辜的公民吗?我可要叫列车员了。”
  “我们已经跟列车员谈过了。”特雷富说。
  她的威胁没起作用。“你——你们有搜查证吗?”
  那年轻一点的男人文雅地说:“我们不需要搜查证,惠特里小姐。我们很清楚
  您的做案经过。”他们甚至知道她的名字。她已落入陷阱,无路可逃了。
  特雷富站在她的手提箱前,把它打开,阻止是毫无作用的。特蕾西看着他把手
  伸进去,掏出了那个鹿皮包。他打开皮包,看着他的伙伴,点了点头。特蕾西突然
  感到浑身无力,瘫倒在座位上。
  特雷富从衣袋里掏出一张单子,照着单子核对了皮包里的东西,然后把皮包放
  进他的衣袋。“汤姆,都在这儿了。”
  “你——你们怎么发现的?”特蕾西痛苦地问。
  “无可奉告,”特雷富回答说,“你被逮捕了。你有权保持沉默,有权在律师
  来之前什么也不说。你现在说的任何话都可能被用作对你进行指控的证据。懂了吗?”
  她的回答是一声低沉的“是”。
  汤姆。鲍沃斯说:“我对此感到抱歉。我的意思是,我知道您的背景,我实在
  感到抱歉。”
  “天哪,”那年纪大的男人说,“这可不是社j。”
  “我知道,但我还是——”
  那年纪大的男人掏出一副手铐,对特蕾西说:“请把手腕伸出来。”
  特蕾西感到她的心痛苦地揪在一起。她记得在新奥尔良机场,当他们把她铐上
  手铐时,那一张张盯着她看的面孔。“求求您了!您——您一定要这样做吗?”
  “是的,小姐。”
  那年轻一点的男人说:“丹尼斯,我能单独和你谈谈吗?”
  丹尼斯。特雷富耸了耸肩。“好吧。”
  那两个人走到外面的过道上。特蕾西坐在那里,头昏目眩,充满了绝望。她可
  以听到他们谈话的只言片语。
  “丹尼斯,看在上帝的份上,就不要把她铐上了吧,她不会逃走的……”
  “你什么时候才能不象童子军那么嫩?你参加调查局的时间不比我短……”
  “算啦,就给她破个例吧。她已经够窘的了,再说……”
  “这对她可没有……”
  下面的话她听不见了,她也不想再听了。
  过了一会儿,他们回到厢房。大一点的男人面露愠s。“好吧,”他说,“我
  们就不铐你了。下一站,我们就带你走。我们会先用无线电通知调查局派车来。你
  不许离开这个厢房,清楚了吗?”
  特蕾西点点头,痛苦地说不出话来。
  那个叫汤姆。鲍沃斯的年轻人朝她同情地耸耸肩,仿佛在说:“但愿我能多给
  您点帮助。”
  事已至此,谁也帮不了忙,太晚了。她是被当场捕获的。警察一定以某种方式
  跟踪她,并且通知了联邦调查局。
  那两个侦探正在门外的过道里跟列车员说话。鲍沃斯指了一下特蕾西,并说了
  些什么,但她一句也听不见。那列车员点了点头。鲍沃斯关上厢房的门,这对特蕾
  西来说,就象牢房的门被咣的一声关上一样。
  一幅幅乡村画面在窗外一闪而过,但特蕾西却全然不知。她坐在那里,已经吓
  呆了。
  她两耳轰鸣,但却不是火车的隆隆声。她不会再有第二次机会了,她犯有证据
  确凿的重罪,他们会给她最重的判决。这一次不会再有监狱长的女儿让她去抢救了。
  摆在她面前的唯有那无穷无尽的地狱般的监牢岁月。当然,还有大个子伯莎。他们
  是怎么抓住她的?
  唯一知道这次盗窃行动的是康拉德。摩根,但他决不会把她和那些珠宝j给联
  邦调查局。
  也许是店中哪个雇员知道了他们的计划,向警察告密了。但不管什么原因,反
  正都是一样。她已被捉住了。下一站,她又要踏上监狱之路了。先是预审,然后是
  正式审判,再往下是……
  特蕾西紧紧地闭上了眼睛,极力不去再想。她感到两行热泪顺着她的双颊流了
  下来。
  列车开始减速。特蕾西呼吸加快,感到喘不过气来。那两个联邦调查局的侦探
  随时会进来把她带走。可以看到车站了,几分钟后,列车震动了一下,停住了。该
  走了。特蕾西合上手提箱,穿上外衣,又坐了下来。她望着那扇紧闭的门,等着有
  人把它打开。
  几分钟过去了,那两个男人仍然没有出现。他们能在g什么呢?她想起他们的
  话:“下一站,我们就带你走。我们会先用无线电通知调查局派车来,你不许离开
  这个厢房。”
  她听到列车员在喊:“请大家都上车啦……”
  特蕾西心里一阵慌乱。也许他们的意思是,他们在月台上等她。一定是这样。
  如果她留在火车上,他们会指控她企图逃跑,这样一来,事情将会变得更糟。特蕾
  西抓起手提箱,打开厢房的门,匆匆走上过道。
  列车员朝她走来。“小姐,您要在这儿下车吗?”他问,“您最好快点。让我
  来帮您。处在您这种情况下的女人是不应该提重东西的。”
  她盯着那列车员。“处在我这种情况下?”
  “您不必难为情。您的两个哥哥告诉我,说您怀孕了,让我多关照一下。”
  “我的哥哥?”
  “他们真不错,对您太关心了!”
  特蕾西突然觉得天旋地转。
  那列车员把箱子提到车厢的尽头,搀着特蕾西走下扶梯。列车开动了。
  “您知道我哥哥去哪儿了吗?”特蕾西喊道。
  “不知道,太太。列车一停,他们就跳上了一辆出租车。”
  啊!他们带着那偷来的价值一百万美元的珠宝远走高飞了。
  特蕾西朝机场赶去。这是她能想到的唯一去处。既然他们乘的是出租车,那就
  是说他们没有自己的j通工具,而且他们一定是想尽快离开这个城镇。她靠在出租
  车的椅背上,对他们的所作所为愤怒之极,同时也为自己轻而易举上当受骗感到懊
  恼。噢,他们g得太出s了,两个人都一样,真是太出s了。他们装得那么令人信
  服。一想到自己落入这个一个装红脸,一个装白脸的陈旧的圈套,她就感到脸上发
  烧。
  丹尼斯,看在上帝的份上,就不要把她铐上了吧。她不会逃走的……
  你什么时候才能不象童子军那么嫩?你参加调查局的时间也不比我短……
  调查局?他们俩说不定都是逃犯呢。是的,我要把那些珠宝追回来。那两个骗
  子使我遭受了多大的痛苦,我一定要及时赶到机场。
  她在座位上朝前一倾,对司机说:“请您再开快点。”
  他们正站在出口那些等着上飞机的人们的行列里。她没有马上认出他们。那个
  自称是汤姆。鲍沃斯的年青男人没有再戴眼镜,眼睛已从蓝s变为灰s,他的小胡
  子也不见了。另外那个名叫丹尼斯。特雷富的男人原来有一头浓密的黑发,现在也
  变成了一个秃子了。但特蕾西最终还是认出了他们,因为他们的衣服没顾得上换。
  当特蕾西走到他们跟前时,他们快要到上机的出口了。
  “你们忘了一件事。”特蕾西说。
  他们转过身,惊奇地望着她。那个年轻一点的皱了皱眉。“您来这儿g什么?
  调查局的汽车已经说好在车站接您。”他的南部口音消失了。
  “那我们为什么不回去找那辆车?”特蕾西说。
  “不行。我们正在办另一个案子,”特雷富解释说,“我们得赶这班飞机。”
  “先把珠宝还给我!”特蕾西命令道。
  “恐怕我们不能给您,”汤姆。鲍沃斯对她说,“这是物证。我们会寄一张收
  条给您。”
  “不,我不要收条,我要珠宝。”
  “很遗憾,”特雷富说,“我们不能给你。”
  他们已经到了出口。特雷富把他的上机通行证递给检票员。特蕾西环顾了一下
  四周,准备孤注一掷,突然看到附近站着一个机场警察。她高声叫道:“长官!长
  官!”
  那两个男人互相看了一眼,惊呆了。
  “你到底想g什么?”特雷富压低声音说,“你想让我们全被捕吗?”
  那警察朝他们走来。“小姐,有事吗?”
  “噢,没事,”特蕾西高兴地说,“这两个好心肠的先生拾到了我丢失的一些
  贵重珠宝,他们正准备还给我。原来我还打算去联邦调查局呢。”
  那两个男人慌乱地j换了一下目光。
  “他们建议也许您能陪我去找一辆出租汽车。”
  “当然可以,非常乐意效劳。”
  特蕾西转向那两个男人。“现在可以放心把珠宝j给我了。这位好心的长官会
  照顾我的。”
  “不,真的,”汤姆。鲍沃斯反对说,“最好还是让我们——”
  “噢,不,用不着,”特蕾西催促道,“我知道你们有急事,不能误了这班飞
  机。”
  那两个男人瞥了一眼警察,然后又无可奈何地互相瞧瞧。没有别的办法,汤姆。
  鲍沃斯无可奈何地从他的衣袋里掏出了那个鹿皮包。
  “就是它!”特蕾西说。她从他手里拿过皮包,打开,朝里看了看。“谢天谢
  地,一点也没少。”
  汤姆。鲍沃斯还想作最后努力:“还是先由我们为您保存,等到——”
  “不必了。”特蕾西高兴地说。她打开提包,把珠宝放了进去,然后拿出两张
  五美元的钞票,递给他们一人一张。“一点儿小意思,表示一下我的谢意。”
  其他旅客全部离开了出口。航空公司的检票员说:“这是最后一次点名了。先
  生们,你们得上机了。”
  “再次谢谢你们,”当她和身旁的那位警察走开时,特蕾西微笑着说,“这年
  头要想找一位诚实的人可真不容易呀!”
  ……
  第十八节
  飞机起飞时,汤姆。鲍沃斯——真名杰弗。史蒂文斯——坐在飞机的舷窗旁朝
  外观望。他把手帕置于眼前,双肩上下起伏着。
  丹尼斯。特雷富——别名布兰登。希金斯——坐在他身旁,惊奇地望着他。
  “喂,”
  他说,“不过是几个钱,犯不上为它哭。”
  杰弗。史蒂文斯朝他转过身,泪水正顺着面颊流下来。出乎希金斯的意料,他
  看到杰弗笑得前仰后合。
  “你到底是怎啦?”希金斯问,“这事也犯不上笑呀。”
  对杰弗来说,这是太好笑了。特蕾西。惠特里在机场捉弄他们的手法,是他所
  见过的最别出心裁的骗局。真是山外有山,天外有天。康拉德。摩根曾告诉他们,
  特蕾西是头一次g这种事。天哪,杰弗想,假如她是职业盗贼,那她又会是什么样
  呢?特蕾西。
  惠特里无疑是杰弗。史蒂文斯见到过的最漂亮的女人,而且也是最聪明的女人。
  杰弗常以自己是这一行中最出s的骗子手而自豪,但她却更胜他一筹。威利叔叔一
  定会喜欢她的,杰弗想。
  ※ ※ ※
  是威利叔叔把杰弗培养成人的。杰弗的母亲是一家农机厂的法定继承人,嫁给
  了一个满脑子都是快速发财计划但从未实现过的目光短浅的幻想家。杰弗的父亲是
  一个皮肤微黑的漂亮男人,颇有几分魅力,而且能说会道。婚后几年,他就把妻子
  继承的遗产花了个精光。杰弗能记得的最早的事情是父母为了钱的事争吵和父亲的
  外遇。这是一场痛苦的婚姻。年青的小伙子早就决定:我绝不结婚,永远不。
  他父亲的弟弟威利叔叔,是一个巡回游艺团的老板。只要到史蒂文斯一家居住
  的俄亥俄州的马里昂演出,他就去看望他们。他是杰弗见过的最令人愉快的人充满
  乐观精神,对美好的明天许下各种允诺。他总是设法为这个小男孩带些激动人心的
  礼物,并且向杰弗传授那神奇的魔术。威利叔叔起初是游艺团的一名魔术师,当游
  艺团破产的时候,他接管了它。
  杰弗十四岁那年,他母亲死于一场车祸。两个月后,杰弗的父亲娶了一个十九
  岁的酒巴女招待。“男人一个人生活是不正常的。”他父亲解释说。但是杰弗心中
  充满了怨恨,觉得父亲对他越来越冷淡了。
  杰弗的父亲是个推销员,一星期有三天在外地。一天夜里,当杰弗单独和继母
  在家时,他被自己房门的开门声惊醒了。过了一会儿,他感到一个柔软的、赤ll
  的身体躺到他的身边,杰弗吓得坐了起来。
  “抱着我,杰弗,”他的继母低声说,“我怕打雷。”
  “现——现在没有打雷。”杰弗结结巴巴地说。
  “但可能会打雷,报上说有雨。”她把她的身体紧贴在杰弗的身上。“跟我做
  爱,宝贝儿。”
  那男孩慌得不得了。“嗯,我们能到爸爸的床上去吗?”
  “o。k。”她笑了。“怪脾气,不是吗?”
  “我马上就去。”杰弗允诺道。
  她从床上滑下来,走进另一间寝室。杰弗有生以来最快的速度穿上衣服,接着
  爬出窗口,径直朝堪萨斯锡马罗走去,威利叔叔的游艺团正在那里演出。他连头都
  没有回。
  当威利叔叔问杰弗为什么要从家里跑出来时,他只是说:“我和继母合不来。”
  威利叔叔和杰弗的父亲通了电话,谈了很久,终于决定让这男孩和游艺团呆在
  一起。
  “他在这里所受的教育会比在任何学校都好。”威利叔叔允诺道。
  游艺团本身就是一个小天地。“我们不是办主r学校,”威利叔叔对杰弗解释
  说,“我们是骗人的艺人。但请记住,孩子,除非是那些贪婪的人,正直的人你可
  不能去骗。”
  游艺团的人都成了杰弗的朋友。游艺团中有一些情窦初开的女孩子,她们全迷
  上了这个男孩。杰弗继承了母亲的敏感,也继承了父亲那皮肤微黑的英俊相貌。那
  些女孩子你争我夺,看谁先得到杰弗的童贞。他的第一次x体验是和一个擅长柔体
  表演的漂亮女杂技演员,结果多年来她一直成为其他女人效法的榜样。
  威利叔叔安排杰弗在游艺团里g各种各样的工作。
  “所有这些早晚都是属于你的,”威利叔叔对侄儿说,“你要把它们保住,唯
  一的办法就是比其他人懂得更多些。”
  杰弗首先从用六只假猫做道具的骗人把戏开始。顾客先付钱,然后试着用球把
  六只帆布做的有木底座的猫打进网里去。负责这个摊点的人首先示范,让顾客们看
  看打倒这些猫是何等容易,但当顾客们动手时,躲在帷幕后面的人便举起一根g把
  木底座顶住。
  这时,你就是投得再准,也别想把这些猫打倒。
  “喂,您打得太低了,”负责这个摊点的人会说,“您只要打得是地方,那是
  很容易的事。”
  这是一句暗号。负责人的话刚一出口,躲在后面的人便把g子放下,于是那负
  责人自然就把猫打倒了。接着,他又会说:“懂了吗?”这是让后面的人再次把g
  子举起的暗号。总会有一个傻小子想在他咯咯直笑的女友面前一显身手的。
  杰弗在“计算摊点”也g过。他们把衣夹排成一行。顾客j钱后,便用橡皮圈
  去套那些被标上数字的衣夹,如果套中的总数达到二十九,他便会得到一件昂贵的
  玩具。但那傻瓜哪里知道这些衣夹两头的数字是不同的,所以这个摊点的负责人能
  否把达到二十九的数字隐瞒起来,使受骗的人永远也不能获奖。
  有一天,威利叔叔对杰弗说:“你g得很不错,孩子,我为你感到自豪。你现
  在可以去转盘摊点了。”
  负责转盘摊点的人在游艺团中最有身份,全团的人都尊敬他们。他们挣的钱比
  游艺团中的任何人都高,住最好的旅馆,驾驶豪华的汽车。转盘游戏就是在一个扁
  平轮子中央的玻璃上放一张薄纸,再在纸上小心地摆上一支箭。纸上分成很多格,
  每一个格都标有号码。顾客转动轮子,当轮子慢慢停下时,箭头会指在一个号码上,
  这号码便会被盖上。顾客再付钱把轮子转动,另一个号码又会被盖上。这个摊点的
  负责人解释说,当所有的号码全被盖上时,顾客就可以赢得一笔大钱。当顾客快要
  盖上所有号码时,负责人便会怂恿他多家赌注。负责人会紧张地环顾四周,低声说:
  “我不是这个团的老板,我希望您能赢。如果您赢了,能不能分我一点儿?”
  负责人会把五美元或十美元塞进那顾客的手中,说:“把这给我搭上,行吗?
  您赢定了。”于是,那受骗的人便会感到他仿佛有了个同盟者。杰弗成了榨取顾客
  油水的专家。当转盘上的空格越来越少、赢的可能越来越大时,气氛会随之高涨起
  来。
  “您现在赢定了!”杰弗会高声喊道,而那顾客便会匆忙增加赌注。当转盘上
  终于只剩下一个空格时,热烈的气氛会达到顶峰。那傻瓜会倾囊一掷,而且这个摊
  点的负责人或他的同伙会神不知鬼不觉地用肘部将桌子轻轻一推,结果那箭头便会
  指错地方。
  杰弗很快就掌握了游艺团内部使用的各种术语:“鱼叉”的含义是,注意场上
  的情况,别让那些傻瓜赢了。那些站在游乐场前招徕生意的人被外边的人称为“叫
  驴”,而游艺团的人却管他们叫“演说家”。这些演说家可以得到百分之十的收入。
  “贫民窟”
  指的是发出去的奖品。“邮递员”指的是必须贿赂的警察。
  杰弗成了“大言不惭”的专家。当顾客们付钱看杂技表演时,杰弗会发表招徕
  生意的演说:“女士们、先生们,只要买一张通用入场券,那么外面照的一切、画
  的一切、广告上写的一切,不用出这个帐篷就可以一览无余。电椅上的那位年青姑
  娘刚刚经历过巨大的痛苦,她那可怜的身躯又要遭受五万瓦电流的折磨。此外,我
  们还额外增加了一个和这台节目绝无关系、外面广告上从未提及的精彩c曲。在这
  个围栏的后面,你们将看到一个非常真实、非常奇特、非常恐怖的东西,我们不敢
  在外面对它进行描述,因为这可能会吓着那些天真的儿童和敏感的妇女。”
  当那些傻瓜又额外付钱后,杰弗便领着他们走到里面去看一个没有腰的女孩或
  一个长着两个脑袋的婴儿,当然,这都是由于镜子的作用。
  游艺团中最赚钱的把戏之一是“老鼠钻d”。一只活老鼠被放在桌子中间,上
  面再盖上一只碗。沿着桌子的边缘有十个d,当盖着的碗被拿起,老鼠便会钻进其
  中的一个d。每个顾客都对其中一个编号的d下注,谁选中了老鼠进去的那个d便
  会得奖。
  “这样的把戏怎么耍花招呢?”杰弗问威利叔叔,“您是用受过训练的老鼠吗?”
  威利叔叔哈哈大笑起来。“谁会有时间去训练老鼠?不,不。这很简单。那个
  摊点的负责人看到哪个号码没有人下注,他就用指头蘸一点儿醋涂到他希望老鼠钻
  进去的那个d的d口上,老鼠每次都会朝那个d奔去的。”
  一个名叫卡伦的跳肚皮舞的动人女郎把“钥匙”把戏介绍给杰弗。
  “星期六晚上,等你发表完招徕生意的演说后,”卡伦对他说,“你把一些男
  顾客叫到一边,一次只能叫一个,把我的拖车的钥匙卖给他们。”
  每把钥匙的价钱是五美元。到了半夜,十多个男人便会在她的拖车的外面转来
  转去。
  而那时,卡伦却正在城里的一家旅馆里跟杰弗共度良宵。第二天早上,当那些
  傻瓜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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