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若明天来临》第 16 部分

  耳的小夜曲,乐声在湖水上荡漾。观众痴迷地观看着,五彩的光线象彩虹般在黑穹
  中闪烁,小船缓慢地划过水面,挟带着袅袅余音在彼岸消失。
  “美极了,”冈瑟说,“光为了这场表演也值得到此一游。”
  “我喜欢旅游,”特蕾西说,“你知道哪座城市是我一直想去的,冈瑟?马德
  里。”
  ※ ※ ※
  站在dx的出口处,丹尼尔。库珀看到特蕾西。惠特里走了出来。
  她只身一人。
  ……
  第二十八节
  里兹饭店坐落在马德里里尔泰德广场,被认为是西班牙的一流饭店。一个多世
  纪来,这里曾接待过数十个欧洲各国的君主大亨。总统、独裁者、亿万富翁都曾在
  此下榻。特蕾西对里兹早已耳熟,但现实却使她大失所望。大厅中的雕漆已经褪s,
  现出一派败落的景象。
  副经理陪同她来到她定的套间:南配楼的四一一——四一二号房间。
  “我相信您会满意的,惠特里小姐。”
  特蕾西走向窗子,朝外望去。饭店下面,横过一条街,就是普拉多博物馆。
  “这里很好,谢谢。”
  房间底下的大街上传来阵阵的车辆喧嚣声,但这里正中她的下怀:一幅普拉多
  博物馆鸟瞰图。
  特蕾西在房间里定了一份简单的便餐,饭后不久便更衣就寝。她躺在床上,感
  到能在这里入睡犹如通过中世纪的酷刑一样艰难。
  子夜时分,守在大厅中的一个侦探对前来接替他的同事说:“她没有离开过房
  间,我想她已经睡下了。”
  ※ ※ ※
  马德里警察总部设在波塔德绍尔大街,占据了一座大楼。大楼由红砖砌成,顶
  部有一个高耸的钟塔。正门上方飘扬着红黄s彩的西班牙国旗,门旁永远有一名警
  察站岗。
  站岗者身穿米s制服,头戴贝雷帽,身挎一只自动步枪、一支警g、一把手枪
  和一副手铐。警察总部就在着里与国际警察组织保持联系。
  前一天,马德里警察局长桑帝亚哥。拉米罗接到一份x…d 级的紧急电传,通知
  他特蕾西。惠特里即将抵马德里,局长将电文的最后一句话读了两遍,然后打电话
  给巴黎国警总部的安德烈军属特里让局长。
  “我不明白你的电报,”拉米罗说,“你让我的组织通力与一个连警察都不是
  的美国人合作,为什么?”
  “局长,我想你会发现库珀先生非常有用。他对惠特里小姐很了解。”
  “有什么可了解的?”局长反驳说,“她不过是个罪犯而已。也许手腕高明,
  但西班牙监狱里关押着许多高明的罪犯,这个人也一样逃不出我们的罗网。”
  “对。你不会反对与库珀先生合作吧?”
  局长不情愿地说:“既然你说他有用处,我不会反对。”
  “谢谢,先生。”
  “再见,先生。”
  ※ ※ ※
  拉米罗局长与巴黎的特里让局长一样,不喜欢美国人。他觉得美国人粗鲁、幼
  稚、过分实际。这个人也许不同,他想,我大概会喜欢他。
  他第一眼就对丹尼尔。库珀产生了反感。
  “她已经击败了大半个欧洲的警察组织,”库珀一踏进局长的办公室就断言说,
  “你的结果大概也不会好到哪儿去。”
  局长极力压抑住内心的愤懑:“先生,我们不需要别人来关照我们的事情。惠
  特里小姐今晨在巴拉扎机场一着陆,就置身于严密的监视之下。我敢对你说,任何
  一个人在大街上投下一枚别针,只要惠特尼小姐将它拾起,等待她的就是监狱的大
  门。她过去还从末与西班牙警察打过j道。”
  “她到这儿来可不是为了在大街上拾别针的。”
  “你认为她到这里来做什么?”
  “我也说不准。但我可以告诉你,她肯定有大y谋。”
  拉米罗局长沾沾自喜地说:“y谋越大越好。我们会监视她的每一个行动。”
  ※ ※ ※
  特蕾西早上醒来时,感到浑身乏力,她在汤马斯设计的床上睡得很不安宁。她
  要了一份简单的早餐和一杯不搀牛n的热咖啡,然后走到可以俯瞰普拉多博物馆的
  窗前。普拉多博物馆是一座庄严的城堡,由石头和红砖建成,周围长满了青草和树
  木。建筑物正面立着两根陶立式圆柱,两边各有阶梯,引向博物馆的正门。面对街
  道的两侧黑各有两个入口处。学生和来自十多个国家的观光游客在博物馆前列成队,
  上午十时整,守卫打开正面的两扇大门,游客开始从中间的转门和两边的侧门鱼贯
  而入。
  蓦地,电话铃响了起来,特蕾西吃了一惊,除了冈瑟。哈脱格外,无人知道她
  在马德里。“哈罗?”
  “早上好,小姐。”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我代表马德里商会打来电话,
  商会指示我尽一切努力使你在我们的城市玩得愉快。”
  “你怎么知道我在马德里,杰弗?”
  “小姐,商会对一切都了如指掌。你是第一次光临此地吗?”
  “对。”
  “好极了!我可以带你去一些地方观光。你准备在马德里呆多久,特蕾西?”
  这是关键x问题。“不大肯定,”她轻描淡写地说,“买点儿东西,看看风景
  就走,你来马德里做什么?”
  “跟你一样,”他也口气轻松地说,“买东西看风景。”
  特蕾西不相信巧合。杰弗。史蒂文斯来此地是抱着与她同一的目的:盗窃那幅
  《波多》。
  他问:“晚餐有约会吗?”
  这是激将法。“没有。”
  “好。我在赛马场俱乐部定两个位子。”
  特蕾西对杰弗绝不怀抱任何幻想,但当她从电梯中走到大厅里,看到他站在那
  里等待她时,她却为见到他而心里感到一种莫名其妙的喜悦。
  杰弗握住她的手。“啊,妙!你可爱极了。”
  她在穿着上曾用了一番心思。她身穿一件藏青s外罩,脖子上潇洒地围一条俄
  国黑貂皮衣领,一双浅口无带皮鞋,手上拎一只藏青s皮包,上面刻着海尔梅斯神
  的首写字母h。丹尼尔。库珀在大厅中的一角,坐在一张小圆桌旁,手中擎一杯酒。
  当他注视着特蕾西与她同伴寒喧的场景时,感到心头涌起一股强大的力量:正义是
  我的,我是上帝复仇的利剑和工具。我的一生就是苦行赎罪,上帝将帮助我。我即
  将惩罚你。
  库珀知道,世界上没有一个警察组织拥有足够的智慧可以迫使特蕾西。惠特里
  就范。
  非我莫属。库珀想,她是属于我的。
  ※ ※ ※
  特蕾西已不单纯是丹尼尔。库珀的追捕对象,她已经变成为一种执著的缠绕。
  他无论走到哪儿,都携带着她的照片和卷宗,每晚就寝前,他读不无爱慕地研读这
  些材料。
  他抵达贝尔瑞兹晚了一步,没有抓住她。在马乔卡,她再度巧妙地从他眼皮下
  逃避。但现在国际警察又发现了她的行踪,库珀认为这是最后的一次较量。
  他夜间梦见了特蕾西。她被锁在一只大笼子里,全身赤l,祈求他将她释放。
  我爱你,他说,但我不能还你自由。
  ※ ※ ※
  赛马俱乐部餐厅面积虽小,但却雅致。
  “这里的烹饪是一流的。”杰弗自信地说。
  他今晚看上去尤其漂亮,特蕾西想。象她一样,他周身也洋溢着一股兴奋的氛
  围,她知道其中原因:他们正在相互角逐,在一场大赌注游戏中较量智慧。我一定
  要赢,特蕾西想。我一定要设法在他之前把那幅画从普拉多博物馆盗出来。
  “最近有一个奇怪的谣传。”杰弗开口说。
  她直直地看着他。“什么谣传?”
  “你是否听说过丹尼尔。库珀这个人?他是保卫联合会的侦探,手段不凡。”
  “没有,他怎么了?”
  “小心。我不希望你出什么事。”
  “不必担心。”
  “不过我一直放心不下,特蕾西。”
  她大笑。“为了我?为什么?”
  他把手放到她手上,漫不经心地说:“你这个人很不寻常,感受到你的存在,
  生活才有乐趣,可爱的人。”
  他诱人的手段的确高明,特蕾西想。倘若我不谙世故,一定会上他的钩。
  “我们要菜吧,”特蕾西说,“我快饿坏了。”
  ※ ※ ※
  在以后的r子里,杰弗和特蕾西在马德里走马观花,四处游玩。他们每到一处,
  拉米罗局长的两名侦探和那个神秘的美国人便尾随而至。拉米罗允许库珀加入他的
  监视小组,纯粹是为了不想见到这个给他惹麻烦的人物。这个美国人是个疯子,偏
  执地认定惠特里迟早要在警察的鼻子底下偷盗贵重的财宝。何等的荒唐!
  杰弗和特蕾西出入于马德里的高级餐馆。杰弗还知道一些不为游客熟悉的地方,
  他和特蕾西在这些地方尽情享受丰美的地方风味小吃。
  无论他们走到哪里,不远处总会出现丹尼尔。库珀和另外两名侦探的影子。
  从远处观察他们,库珀对杰弗。史蒂文斯在这出正在上演的剧中所扮演饿角s
  感到迷惑。他是何许人?特蕾西的又一个牺牲品?抑或他们在共同策划什么y谋?
  库珀就此与拉米罗局长j谈。“你是否掌握杰弗。史蒂文斯的材料?”库珀问。
  “没有。他没有作案前科,只是一个旅游者。我想不过是那位夫人选择的一名
  伴侣而已。”
  库珀的直觉告诉他,事实并非如此。然而他所猎获的对象并不是杰弗。史蒂文
  斯。
  特蕾西,他暗自说,我要的是你,特蕾西。
  ※ ※ ※
  一天晚上,特蕾西和杰弗很迟才返回里兹饭店,杰弗把特蕾西送到她的房间门
  口。
  “我们何不进去喝一杯?”他建议说。
  特蕾西近乎抗拒不住这一引诱。她倾过身子,在他面颊上轻轻一吻。“把我看
  做你的姐妹,杰弗。”
  “你对l伦持什么看法?”
  但她已掩上了门。
  几分钟后,他从他的房间打电话给她。“你明天想不想和我一同去塞哥维亚?
  这是一座迷人的古城,驱车离马德里只有几个小时的路程。”
  “好极啦。今晚过得很愉快,谢谢。”特蕾西说,“晚安,杰弗。”
  她躺在床上,久久不能入睡。她的头脑里充满了她无权去想的念头。已经有很
  长的时间,她未曾和任何男人有过情感上的j流。查尔斯曾重重地伤害过她,她不
  想再度受到伤害。杰弗。史蒂文斯是一个有趣的伴侣,但她知道,她绝不能给予他
  越雷池的机会。
  与他相爱易如反掌,但却是愚蠢的举动。
  毁灭。
  快乐。
  特蕾西的睡意迟迟不来。
  ※ ※ ※
  塞哥维亚之行痛快至极。杰弗租了一辆小型轿车,他们驶出首都,在西班牙风
  景如画的葡萄酒乡间道路上奔驰。整整一天,一辆不起眼的西特牌轿车缓缓地跟在
  他们身后,但这却不是一辆普通的车。
  西特是西班牙出产的唯一的轿车,也是西班牙警察的官方车,普通型号的发动
  机只有一百马力,而厂家卖给国家警察和过民卫队的型号却可达到一百五十马力。
  因此,库珀和两名侦探被特蕾西。惠特里和杰弗。史蒂文斯巧妙甩掉的危险绝不会
  发生。
  特蕾西和杰弗中午时分到达塞哥维亚,他们来到中心广场的一家漂亮餐厅吃中
  饭。
  两千年前罗马人建造的一条高架渠道,横在餐厅上方,投下一片荫蔽。中饭后,
  他们在这座中世纪的古城中漫步,先参观了圣玛丽亚大教堂和文艺复兴时期的市政
  厅,然后又驱车前往阿尔喀萨,瞻仰那座落在高山之上的古罗马城堡。山上岩石嶙
  峋,景致令人叹为观止。
  “我敢打赌,如果我们在这里多逗留一会儿,我们就会看到唐。吉诃德和桑乔。
  潘萨从山下的平原骑马而来。”杰弗说。
  她沉思地望着他。“你喜欢挑风车,是不是?”
  “那得看是什么样的风车。”他轻声说,身体靠近了她。
  特蕾西从峭壁的边缘移开。“再给我讲讲塞哥维亚吧。”
  情感的氛围打破了。
  杰弗是位充满热情的导游,具有丰富的历史、考古和建筑方面的知识,但特蕾
  西不得不随时提醒自己,他还是个行骗江湖的人。这一天是特蕾西所度过的最愉快
  的r子,令她永远不能忘怀。
  两名西班牙侦探之一的约瑟。帕瑞拉对库珀咕哝说:“他们盗窃的不是别的,
  而是我们的时间。他们不过是一对情侣而已,难道你看不出?你敢肯定他们在酝酿
  某种y谋?”
  “我敢肯定,”库珀叫嚷。他对自己的反应感到眩惑。他的全部目的就是要擒
  获特蕾西。惠特里,给予她应有的惩罚。她是一名罪犯,捕抓她是他的职责。然而,
  每当他看到特蕾西的伴侣挽住她的臂膀时,库珀就会感到一阵愤怒,内心象被针扎
  一般痛苦。
  特蕾西和杰弗返回马德里后,杰弗说:“如果你不觉得很疲乏,我带你去一个
  特殊的地方吃晚饭。”
  “好啊。”特蕾西不希望这一天结束。今天我要献出我自己,象其他女人一样,
  只在今天。
  ※ ※ ※
  马德里人喜好夜间进餐,大部分餐馆都在晚上九点钟以后开张营业。杰弗在赞
  拉坎餐馆预定了十点钟的座位。这是一家豪华餐厅,菜肴味美,服务一流。特蕾西
  没有要甜食,但侍者却为他们端来制作精细的薄片糕点,特蕾西认为这是她品尝过
  的最可口的食品,她靠在椅子上,感到心满意足。
  “这顿晚餐美极了,谢谢你。”
  “能使你满意,我很高兴。这里是带朋友来的地方,可以给他们留下深刻的印
  象。”
  她问:“你想给我留下深刻的印象,杰弗,是吗?”
  他笑吟吟说:“当然。下一步还有你瞧的呢。”
  下一个去所是一家烟雾弥漫、不惹眼的小咖啡馆,里面坐满了穿皮茄克装的西
  班牙工人。屋里有十几张桌子,一个酒吧,房间的一头有一个略微倾斜的平台,两
  个吉他手正在上面胡乱地弹奏。特蕾西和杰弗坐在离平台不远的一张小方桌旁。
  “你听说过弗卡芒科舞吗?”杰弗问。他不得不提高嗓门,压过酒吧里的喧闹
  声。
  “只知道这是一种西班牙舞蹈。”
  “最早是吉卜赛舞蹈。你可以在马德里的高级夜总会里看到弗拉芒科舞,但那
  只是模仿,今晚你可以看到货真价实的东西。”
  听到杰弗声音里的激情,特蕾西欣然一笑。
  “你马上就会欣赏到绝妙的弗拉芒科舞。那是一组歌手、吉他手和舞蹈演员。
  他们先是一齐表演,然后轮流单独献艺。”
  在靠近厨房的一张桌子旁,库珀注视着特蕾西和杰弗。不知什么话题如此吸引
  他们,他想。
  “这种舞蹈很微妙,需要全面的配合——动作、音乐、服装、节奏的速度……”
  “你怎么会了解这么多?”特蕾西问。
  “我曾结识过一位弗拉芒科舞蹈演员。”
  怪不得,特蕾西想。
  咖啡馆里的光线暗淡下来,聚光灯照亮了小舞台,音乐声起,缓慢而悠扬。一
  群表演者慢步走上平台。女人穿着五颜六s的裙子、罩衫,头上c着高高的梳子,
  鲜花佩戴在美丽发式的两侧。男舞蹈演员穿着传统的紧腿裤和马甲,脚上蹬一双锃
  亮的科尔多瓦皮革半高统靴。吉他手奏出一阕哀婉的旋律,坐着的一个女人用西班
  牙语唱出歌词。
  queria dejaraamante,pero antesque pudiera ,hacerlo ella
  abandonoy destrozocorazon。 “你明白她唱的内容吗?”特蕾西轻声问。
  “明白。‘我想离开我的恋人,到我还没对他说,他却先我而去,留给我一颗
  破碎的心。’”
  一名舞蹈演员来到舞台中心。她以踢踏舞开始,随着吉他节拍的加快,舞步渐
  渐急剧起来。音乐节奏再度加速。舞姿瞬间化为y荡的疯狂,她不断地变幻各种舞
  步,再现出一百多年前山d吉卜赛人的风姿。当伴奏变得愈发紧张和兴奋,按照古
  典音乐节奏音型,从小快板到快板,再发展到更快板和急板,舞步已愈加迷乱而销
  魂时,舞台两侧的表演者欢呼雀跃,不断以喊叫鼓励独舞女郎。
  各种各样的喝彩声j织一片,引诱跳舞者施展出更加疯狂和剧烈的舞步。
  陡地,音乐和舞蹈嘎然而止,咖啡馆里一片阒然。但只俄顷又爆发出一阵响亮
  的欢呼声。
  “她跳得美极了!”特蕾西叫嚷。
  “还没完呢。”杰弗对她说。
  又一位舞女走上舞台中央,她皮肤黝黑,是标准的凯斯提尔美人。她神态超然
  冷漠,似乎根本没有意识到观众的存在。吉他开始演奏一首忧伤而低回的旋律,乐
  曲充满东方的韵味。一名男舞伴也走上舞台,于是,两名凯斯提尔人踏着稳健有力
  的节奏,跳起双人舞。
  在一旁坐着的表演者有节奏的喝彩、拍手掌,为弗拉芒科舞伴奏。抑扬顿挫的
  手掌拍击声包容了音乐,包容了舞蹈,将气氛推详谈高c,直到整个房间都在舞蹈
  音乐的冲击下震颤起来。舞蹈者用脚趾、脚跟和脚掌击打出令人心醉的节奏、变换
  不定的声调和速度,把观众带到极度兴奋的境界之中。
  表演者的身体在疯狂的欲望中分离、聚合,象动物做a般狂热地扭动,但却不
  相接触,这种充满野x和激情的舞姿渐渐达到高c,观众为只狂嗥。当光线突然熄
  灭,瞬间又再度明亮时,人们欣喜若狂,特蕾西发现自己也加入到众人的喊叫声中。
  她意识到自己的x欲被激发起来,不免感到窘迫。她不敢正视杰弗的眼睛。他们俩
  之间的空气在紧张的氛围中颤动。特蕾西俯身看向桌面,望到杰弗嗯粗壮、晒黑的
  双手,她感到她的身体在任凭这双手抚摸,缓慢地、快速地、急迫地;她自己的双
  手倏然颤栗起来,她迅即将它们藏进膝头。
  他们在驱车返回饭店的路上,没说什么话。到了特蕾西房间的门口时,她转过
  身,说:“今天晚上——”
  杰弗的嘴唇吻住了她的,她用双臂勾住他,紧紧拥住他的身体。
  “特蕾西——”
  答应他的字眼已经滑到她的唇边,但她鼓起了最后一丝意志力,说:“今天玩
  得太晚了,杰弗,我已经困不欲支了。”
  “哦。”
  “我想明天我哪儿也不去,关在房中休息。”
  他回答的声音冷漠而平淡:“好主意。恐怕我也会这样做。”
  他们谁也不相信对方的话。
  ……
  第二十九节
  第二天上午十点钟,特蕾西站在普拉多博物馆入口处前面的长队中。大门打开
  后,一名身穿制服的卫兵守在一扇旋转式栅门旁,一次只放入一个参观者。
  特蕾西买了门票,夹在人流中进入圆形大厅,库珀和侦探普雷拉尾随在她身后。
  库珀感到一股不断加剧的兴奋情绪在心中蠕动,他意识到,特蕾西。惠特里绝不是
  以一名参观者的身份来到博物馆。无论她怀抱什么计划,即将可见端倪。
  特蕾西从一个大厅走入另一个大厅,信步在各个画廊中。展出的作品有鲁本斯、
  提伸的、蒂托莱托斯的、鲍什的,还有多曼尼科斯。西多科波罗斯的,他是以爱多。
  格莱克的名字蜚声美术界的。戈雅的作品陈列在一个专门的展厅中,设在一楼。
  特蕾西注意到,每一个大厅的门口都有一名穿制服的守卫,离他一臂之遥是一
  个红s警报器按钮。她知道,警报器鸣响的一刹那,博物馆的一切出口和入口都将
  封锁,根本没有逃出去的缝隙。
  ※ ※ ※
  她坐在缪斯大厅中央的长条椅上,这间画廊里展出的都是十八世纪佛兰芒大师
  的作品。她的视线移到地板上,看到入口出两侧各有一个圆形的通路装置,那一定
  是在夜间放s的红外线光束。在特蕾西所参观过的博物馆中,守卫往往显得倦怠和
  乏味,对喋喋不休的参观者人流很少留意。但这里的守卫却十分警觉。艺术品在世
  界各地被不法之徒毁坏的事例时有所闻,但普拉多博物馆则绝不允许这种现象发生。
  在十多个画廊中,都有艺术家支起各自的画板,用心地临摹大师的作品。博物
  馆对此不加以g涉,但特蕾西看到,即使对这些临摹者,守卫也不松懈警戒的眼睛。
  参观完主要的展厅后,特蕾西走下楼梯,来到一层的戈雅作品画廊。
  侦探普瑞拉对库珀说:“瞧,她除了看画,没别的目的。她——”
  “不是这么回事。”库珀小跑着下了楼梯。
  特蕾西感到,戈雅的展厅比其他展厅防范更严,这也是理所当然的。画廊的每
  面墙上,炫耀着动人心魄的永恒美。特蕾西从一幅幅油画前走过,深深地被这位天
  才大师所吸引。戈雅的《自画像》,使他看上去酷似中年的神祗潘……s彩细腻的
  《查理四世之家》、《穿衣美女》和著名的《l体美女》。
  呵,那里,在《妖魔聚会r》的旁边,悬挂着《波多》。特蕾西停止脚步,盯
  住这幅画,她的心在怦然跳动。画的前景是十几名身穿美丽服装的男女,站在一堵
  石墙前,背景是一抹透明的薄雾,雾中几条渔船泊在港口中,远方矗立着一个灯塔。
  画的左下角是戈雅的亲笔题字。
  这就是目标。五十万美元。
  特蕾西向四下瞥了一眼,一名守卫站在入口处,在通往其他画廊的甬道上,还
  有几名守卫。她站在那里良久,仔细研判着《波多》。她转身正待离去时,看到一
  群参观者顺楼梯走下来,中间夹杂着杰弗。史蒂文斯。特蕾西侧过头,躲过他的视
  线,从侧门匆忙而出。
  这是一场竞赛,史蒂文斯先生,我一定要成为胜者。
  ※ ※ ※
  “她企图盗窃普拉多博物馆的藏画。”
  拉米罗局长怀疑地看着丹尼尔。库珀。“不可能!没人有本事能从普拉多偷画。”
  库珀固执地说:“她在那里呆了一上午。”
  “普拉多过去从来没出现过贼,将来也不会。你知道为什么吗?因为不可能。”
  “她不会采取惯用的手法。你必须守卫好一切出口,以防毒气攻击。如果守卫
  在上班期间可以喝咖啡,要注意咖啡的来处,别让人掺进了麻醉药。还要检查饮水
  ——”
  拉米罗局长的忍耐力达到了极限,一周来,他已经受够了这位其貌不扬的美国
  人的无礼。他的国家警察局一直在紧缩的预算经费下工作;而为了二十四小时跟踪
  特蕾西。
  惠特里,他却浪费了宝贵的人力。此刻,这个不识相的家伙又站在他面前,居
  然告诉他怎样来指挥他的警察,他再也无法忍受了。
  “据我看,这个夫人到马德里来纯粹是为了观光,我预备撤消对她的警戒。”
  库珀一惊。“什么?!你不能这样做。特蕾西。惠特里是——”
  拉米罗局长从椅上站起来。“我做的事情,请您不必多嘴,先生。好啦,还有
  什么其他可说的吗?我可是个忙人。”
  库珀僵立在原地,感到失望。“如果这样的话,我愿意单独继续监视她。”
  拉米罗局长笑着说:“为了防范这个女人盗窃普拉多博物馆吗?你当然可以继
  续。
  这下我晚上可以睡得安宁了。“
  ……
  第三十节
  成功的可能x很小,冈瑟。哈脱格曾对特蕾西说,非足智多谋的人g不了。
  特蕾西伫立在房间的窗前,注视着下方普拉多博物馆的屋顶,刚才在博物馆中
  看到的一切在脑中过电影。博物馆早上十点钟开门,晚上六点钟闭馆,在此其间,
  警报器是关闭的,但,每座大厅入口处都设有一名守卫。
  即使有人可以设法把画从墙上取下来,特蕾西想,也绝对无法将它潜送出去。
  经过大门时,所有的行李都要检查。
  她认真观察普拉多的屋顶,考虑是否可以进行夜间袭击。采取这一步骤有几点
  不利:首先是极易暴露目标。特蕾西曾留意到,晚间照明灯点燃时,博物馆的屋顶
  一片雪亮,几里外都可以看得很清楚。再则,即便有可能进入建筑未被发现,还会
  遇到馆内红外线光束和夜班守卫的阻拦。
  普拉多实在是固若金汤。
  杰弗在怎样策划呢?特蕾西想,想他一定也企图要劫掠那幅戈雅的《波多》。
  倘若能探测出他狡诈的脑瓜里转的主意,我宁肯付出任何代价。有一点特蕾西却毫
  不动摇:她绝不能让他抢在她前头。她一定要想出一条妙计。
  第二天,她再度参观了普拉多。
  除了参观者的面庞,没有任何变化。特蕾西刻意寻找杰弗,但他没露面。
  特蕾西想,他已经策划好了盗窃计划,这个混帐。他所施展出的魅力完全是为
  了分散我的心力,阻挠我抢先得到那幅画。
  她压抑住心中的忿懑,代之以冷静、清晰的逻辑思考。
  特蕾西再一次来到《波多》面前,她的眼光流盼到周围的游画、警惕的守卫、
  坐在画架前的业余描摹者、出出进进的人流。她的视线四下流盼时,特蕾西的心遽
  然跳动起来。
  我有了锦囊妙计!
  她在一个公共电话亭时正打电话,库珀站在附近的一家咖啡馆门口观望。若能
  知道她在与谁联系,他情愿会出一年的薪水。他肯定这里是一个国际长途,而且是
  由受话者付款,以免留下任何痕迹。他盯住她身上的青绿s亚麻短裙,他过去从没
  见她穿过。两条长腿袒露在裙外,为了让男人们去看,他想,婊子。
  他心中充满愤怒。
  在电话间里,特蕾西的谈话即将结束:“一定要让他快,冈瑟。他的时间非常
  短促。
  一切都将取决于速度。“
  接受人丁。丁。雷诺兹 文件编号y…72…830…412发送人丹尼尔。库珀
  机密嫌疑犯: 特蕾西。惠特里据观察,上述嫌疑犯正在马德里谋划一起严
  重犯罪活动。目标可能是普拉多博物馆。
  西班牙警察不予配合,但我将独自监视该嫌疑犯,并在必要时将其拘捕。
  两天后的上午九时,特蕾西独自歇憩在罗提诺公园的长椅上,喂养鸽子。秀丽
  的罗提诺公园横贯马德里市中心,园内树木婀娜,绿草茸茸,一泓湖水,清澈如镜,
  还有几座专为儿童表演的小舞台。罗提诺象磁铁般吸引着马德里人。
  一个名叫塞萨。波雷塔的老人趔趔趄趄行走在花园的小径上。他头发灰白,略
  有些佝偻。他来到长椅边,坐在特蕾西身旁,然后打开一个纸袋,将里面的面包屑
  抛撒给鸽子吃。“早上好,小姐。”
  “早上好。有什么困难吗?”
  “没有,小姐。我所需要的只是时间和r期。”
  “尚不确定,”特蕾西对他说,“很快搞到。”
  他咧开无牙的嘴,报之一笑。“警察会发疯的。还从来没有人敢尝试这种事。”
  “所以一定能成功,”特蕾西说,“我尽快给你回话。”她把手中的最后一点
  面包抛向鸽子,然后起身走开,丝绸裙裾在她双腿的打弯处迷人地左右摆动。
  当特蕾西与塞萨。波雷塔在公园会面的时辰,库珀正在搜索她住在饭店的房间。
  他在大厅看到特蕾西离开饭店,前往公园。她没有向服务台订早点,因此库珀认定
  她一定是出去吃早餐了。他总共有三十分钟的时间。进入她的房间很简单,只消避
  开女侍者,撬开门锁即可。他知道他要寻找什么:一幅赝本绘画。他想象不出特蕾
  西将怎样偷梁换柱,但他认定,这就是她的计划。
  他快速而敏捷地搜索着她的房间,不放掉任何一样东西。他打开衣橱,检查她
  的服装,然后再查看梳妆台。他来开梳妆台的每一层抽屉,里面塞满了紧身短裤、
  胸罩和长筒袜。他拾起一条粉红s内衣衬裤,放到他脸上摩擦,想象她甜滋滋的r
  体。瞬间,她身体的气味弥漫开来。他放回内衣,立即又审视其他的抽屉。没有绘
  画。
  库珀走进浴室。浴缸里有一些水滴。她的身体曾躺在这里,上面漂浮着温暖的
  水,库珀想象得出特蕾西浸在缸中的情景。她身体赤l,臀部微微上下摆动,任凭
  清水抚摸她的胸脯。她身体的气味向他袭来,他拉开了裤子的拉链。他用一块香皂
  打湿毛巾,擦拭自己。面对镜子,他瞪视着那一双燃烧的眸子。
  几分钟后,他象进来时一样迅速离开,径直奔向附近的一座教堂。
  第二天一早,当特蕾西离开里兹饭店后,丹尼尔。库珀便盯在她身后。此刻,
  一种过去从未有过的亲呢感契入他们之间。他知道了她身体的气味;他已经看见了
  她泡在浴缸里,l露的身体在热水中蠕动;她已完全属于他,等待他去摧毁。他紧
  紧盯住她,在大街上闲逛,在商店中浏览商品,他跟着她进入一家大百货商场,谨
  慎地避开她的视野。
  他看到她与一名售货员说话,然后又离开,踅进女盥洗间。库珀站在门口,有
  些怅然。
  这是他唯一无法跟踪她的地方。
  倘若库珀可以走进去,他就会看到特蕾西正在与一位臃肿肥大的中年女人说话。
  “夫人,”特蕾西说,一边对着镜子将口红施到唇上,“明天上午,十点钟。”
  女人摇摇头,说:“不行,小姐。他不会同意明天。这r子选择得再糟糕不过
  了。
  卢森堡王储明天抵达西班牙,进行国事访问,报纸说他将参观普拉多。博物馆
  内外一定会增设安全守卫和警察。“
  “越多越好。说定明天。”
  特蕾西走出女盥洗间,胖女人望着她的背影喃喃自语:“这女人一定是疯了…
  …”
  皇家使团预定在上午十时整抵达普拉多,博物馆四周的街道已经被国民卫队用
  绳索拦开。但由于皇宫仪式的耽搁,大队人马直到中午时分方才出现。警察的摩托
  车队嘶鸣着刺耳的警笛声在前引路,护送六辆黑s小轿车在博物馆的前门停下。
  博物馆馆长克里斯琴。马查德伫立在门前,诚惶诚恐地等待着殿下驾到。
  上午,马查德仔细视查了一遍博物馆,将一切都安排得井井有条,并指示守卫
  们要格外警惕。这座博物馆是马查德的骄傲,他希望给王储留下一个极好的印象。
  攀附显贵没有什么害处,马查德想。为什么?说不定殿下今晚还会邀请我出席
  皇宫里举行的晚宴哩。
  令马查德感到唯一遗憾的是,没有办法阻拦那些前来参观的大批游客。然而,
  王储的随身保镖和博物馆内的安全守卫已足以保护王储的人身安全。一切都已经准
  备就绪。
  参观路线从楼上的主要展厅开始。馆长毕恭毕敬地迎接王子殿下,然后在武装
  卫兵的护卫下,陪同他穿过拱形大厅,步入十六世纪西班牙大师的画廊。这些画廊
  中展出的艺术家有裘安斯、帕德罗。马朱卡、费尔南德才兼备雅乃兹。
  王储慢慢走着,欣赏那映入眼帘的艺术珍品。他是一个艺术赞助人,真心热爱
  那些能再现历史并使其保持永恒的艺术家。他自己虽没有绘画的天才,但当他四下
  环视,看到站在画板前的绘画者在刻意捕捉大师们的天才火花时,内心不由得充满
  了羡慕之感。
  使团参观毕楼上的画展后,克里斯瑟。马查德骄傲地说:“殿下如能赏光,我
  将陪同您参观楼下的戈雅画廊。”
  整个上午,特蕾西如坐针毡。王储未按照预定时间于十点钟到达普拉多,她便
  开始紧张起来。她的一切步骤都已按照严格的时间计划妥贴,但只有王储到场才能
  实施。
  她从一个大厅踱步到另一个大厅,混杂在人群里,以便不致引起旁人的注意。
  他还没有到,特蕾西无奈地想,看样子今天g不成了。正在这时,她听到了街上传
  来的车队警笛声。
  丹尼尔。库珀从隔壁大厅的一个有利位置监视着特蕾西,他同时也听到了警笛
  声。
  理智告诉他,此刻企图从博物馆盗画是根本不可能的。但直觉又告诉他,特蕾
  西一定有这种企图,而库珀相信自己的直觉。他走近她,隐蔽在参观者的人群中。
  他不想放过她的每一个动作。
  特蕾西进到一间画廊,毗邻的画廊里陈列着《波多》。她越过甬道望去,看到
  驼背老人鳃萨。波雷塔正坐在一幅画架前,临摹戈雅的《穿衣美女》,《波多》即
  悬挂在旁边。一名守卫站在离他三英尺远的地方。在特蕾西所在的画廊中,一名女
  画家正专心致志地在画板上临描《波多尔挤n工》,刻意捕捉戈雅画面上那种辉煌
  的棕、绿s调。
  一群r本游客蜂拥至大厅,象一群异国侯鸟一样咻咻地带来一片喧扰。时候到
  了!
  特蕾西暗自说。她一直等待的时刻已经降临,她的心却怦然跳动得如此剧烈,
  以至害怕守卫听到。迫近的r本人接近她时,她朝女画家的方向倒退让出空间。一
  个r本人从她跟前经过,轻拂了她一下,特蕾西随即顺势向后倒去,仿佛被重重推
  了一把,将身体撞到女画家的身上,女画家连人带画板、颜料一齐跌倒在地板上。
  “哦,实在对不起!”特蕾西大声说,“我来拉你一把。”
  当她上前搀扶余悸未消的画家时,特蕾西的鞋后跟踏在了散乱的颜料上,把s
  彩涂抹了一地。将这一切看在眼里的库珀匆忙移到近处,绷紧身上的每一根神经。
  他认定,这是特蕾西。惠特里行动的第一步。
  守卫冲上前来,大声嚷:“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参观者的注意力被这一事件吸引过来,他们围观跌倒在地的女人,鞋上踩满了
  从压扁的颜料管里溢出来的s彩,在硬木地板上画出离奇古怪的图案。王储即将莅
  临,而这里却陷入一片混乱,守卫不禁慌作一团。他大吼:“塞基奥!到这里来!
  快!”
  特蕾西看到隔壁画廊的守卫匆匆跑过来帮助维持秩序。陈列《波多》的大厅里
  只剩下塞萨。波雷塔一个人。
  特蕾西被围在喧闹的中心。两名守卫枉然地推搡着游客,要他们离开颜料涂污
  的地方。
  “去叫馆长来,”塞基奥大叫,“快!”
  另一个守卫立即向楼梯口跑去。糟糕透了,他想。
  两分钟后,克里斯琴。马查德出现在混乱的现场。他先是大吃一惊,然后大声
  咆哮:“去叫几名清洁女工来——快!带上拖把、抹布、松节油。快!”
  一名年轻的助手在他的吩咐下立即跑开。
  马查德转向塞基奥。“回到你的位置上去。”他吼叫。
  “是,先生。”
  特蕾西望着这个守卫挤开人群,返回波雷塔正在作画的画廊。
  库珀一刻也未将视线从特蕾西身上移开过,他在等待她的下一步行动,但却始
  终没有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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