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来。玛莎在他对着两条领带犹豫不决的时候来敲门,问他醒来没有,早餐在日光室里。哈利隔着门回了一句“谢谢,马上就来”,选了颜色更浅的那条领带。
十三年前被炸毁的小礼拜堂已经重建了,变成一栋低矮的圆形砖石建筑,像削平了的帐篷,失去了古旧的魅力,但至少玲珑亲切。十四扇花窗里仅仅有两扇按原样修复,其余绘玻璃碎片已经散失,只好装上了普通玻璃。卢瓦索和哈特福德们自然坐在第一排,哈利在第五排长椅上找到一个空位,旁边是一对陌生的中年夫妇。小礼拜堂曾经有管风琴,但也在遭到轰炸时烧成焦炭,现在取而代之的是一架崭新的立式钢琴,摆在圣坛左侧,有些格格不入。这是一座新教教堂,当年从废墟里抢救出来的镀金十字架在警察局的杂物间里呆了接近十年之后终于重见天日,回到它原本该在的地方。
钢琴师开始演奏的时候,人们纷纷站起来,转过头去,看着哈特福德子爵挽着新娘,走向等在圣坛旁边的乔治。哈利意识到这是自己第一次见到这位神秘的卢瓦索太太,她比她鼹鼠一样的矮胖父亲高一个头,蕾丝面纱遮着她的脸,看不太清楚,茶色长发挽成一个髻,藏在头纱下面。走在她旁边的花童非常兴奋,一蹦一跳,抓起一大把花瓣,像投掷手榴弹一样抛到空中,走到第一排长椅旁边时还不小心踩到了拖纱,子爵不动声色地把小孩拉开,平息了这一阵小小的混乱。
牧师很年轻,看上去比乔治还小,指示这对看起来有点手足无措的新人交换誓言,观礼者在他们接吻时鼓掌,随后便是冗长的仪式。出于某种疏漏,哈利前面的木架子上并没有圣歌集,他不得不尴尬地和旁边的夫妇共享一本,钢琴曲出乎意料地变化莫测,旋律像是故意躲着他似的,不让他踩准音节。
露天小酒会在礼拜堂外面的草地上举行,摆了两张长桌,铺着白得刺眼的桌布,四角用石块压着,以被突如其来的强烈阵风掀起。气泡酒在太阳下晒了一会就没有气泡了,变成带着橙皮气味的糖水。小蛋糕非常美味,然而蜜蜂也喜欢它们,不一会就来了一整个飞行中队,绕着多层托盘嗡嗡飞舞。新婚夫妇在这片阳光猛烈的草地上待了半小时,确保向每个来客道过谢,之后就出发去南安普顿,次日一早搭上从那里开出的远洋邮轮。他们会在纽约度蜜月,这是乔治的主意。
婚礼宾客当天下午陆续离开,前院和碎石车道在短暂的喧哗拥挤之后很快就恢复了安静。装饰品撤下,多余的桌椅起,堆放到久未使用的舞厅里,盖上了防尘布。男爵去伦敦了,到布鲁默先生的办公室去“处理一些生意”。玛莎也走了,她每年夏天都会有一个月左右的假期,据说是到圣埃格尼丝去拜访年长的姑妈。剩下厨师和一个沉默的女仆打点一切,大宅基本上陷入了休眠状态,而哈利和亚历克斯成了它的临时主人,可以不受打扰地在这里住到八月底。
只要不下雨,两人午餐后都会去游泳,轮流拎一个从储藏室角落里找出来的藤编野餐篮,里面塞了一瓶酒红葡萄酒或香槟,取决于亚历克斯的心情两只高脚玻璃杯、开瓶器、小说、餐巾、切成薄片的风干香肠、一碗樱桃,要是厨房里碰巧出现其他小点心,也会带上一些。为了方便携带,他们把浴巾缠在野餐篮的把手上。
多年前乔治曾在山坡上把飞越海湾的战斗机指给男孩们看,如今分隔开草地和沙滩的铁丝网早就拆除了,唯一的痕迹是几个孤零零的木桩,还有一个几乎被野草淹没的木牌,警告人们沙滩上可能有尚未清除的炸弹和地雷,如果发现,应马上通知附近的海军基地。哈利极为怀疑不幸发现了地雷的人是否还能活着离开沙滩。有一次他们在礁石下面发现了生锈的弹片和雷管,警告牌也许是有道理的。
那是个慷慨的夏天,白昼漫长,丰沛的阳光烧灼着他们的脖子和后背,给两人都刷上了一层浅铜色。亚历克斯把酒瓶卡到两块石头之间,浸泡在海水里,游泳之后再把冰凉的酒取回来,披着浴巾,和哈利并肩坐在晒暖的沙子上分享酒和樱桃,看着渡轮的灰色影子缓缓消失在海天交接处。海鸥垂涎火腿,但又不敢贸然飞过来抢,在礁石上踱步,直到失去耐心,展翅飞走。
他们不止一次在空旷的沙滩上做`爱,微醺,跟着海浪的节奏。亚历克斯跨骑在哈利身上,刚刚游完泳,头发湿漉漉的,皮肤带着海水的凉意和咸味。粗糙的砂砾刮擦着哈利的背,亚历克斯弯腰吻他,贴着他的嘴唇喘息,哈利轻轻按着他的后颈,另一只手探到两人紧贴的身体之间。
海浪重重地拍打礁石,轰隆作响,撞出白色细沫,退下去,再次卷上来,水花四溅。
另一种消磨时间的选择是墨丘利。这匹带着银斑点的白色阿拉伯马仍然是马厩唯一的住户,菲比和阿波罗再也没有回来,没有人知道发生了什么,陆军连人的记录都未必齐全,更别提马匹了。墨丘利花了差不多一周才重新熟悉了哈利,谨慎地从他手里吃萝卜和苹果片。新鲜空气和郊野的各种声音仍然令墨丘利感到兴奋,亚历克斯牵着它,和哈利并排走在快要被野草和灌木吞没的土路上。发现伞兵尸体的那个小山坡还是哈利记忆中的样子,橡树似乎变得更庞大了,盘踞在坡顶,枝叶向四周伸展,阻断了阳光,以前密密麻麻簇拥在树下的灌木大多已经枯死,只剩下零星的蘑菇和苔藓。
一条新建的铁路横贯多石的荒野,村子里建起了一座海产加工厂,大部分成品都会借助货运列车送往西南部。哈利问起莱肯斯顿站的扳道工,亚历克斯耸耸肩,说他也不知道,老人应该早就去世了,而且那条火车线路也已经废弃,设施太旧,不值得花钱翻修。
“我们试过步行去伦敦,你记得吗?”亚历克斯对墨丘利说,阿拉伯马专心致志地看着他,抖了一下耳朵,“普鲁登斯先生和我是两个小疯子,你是这么认为的,对吗?”
“告诉他普鲁登斯先生不在乎动物的意见。”
“普鲁登斯先生并不亲切。”亚历克斯拍了拍墨丘利的脖子,解开缰绳,“你想自己散步吗,好孩子?去吧。”
如果遇上下雨天,他们会睡到中午,缠在一起,躲在温暖的被子里,直到下午茶时间才懒洋洋地换上比睡袍稍微得体一些的衣服,溜到厨房去。几天前他们把久未使用的圆形咖啡桌和藤椅搬回日光室,把它变成一个小茶室。窗户对着笼罩在雨里的草坪,阵雨难以捉摸,可能滴滴答答下两天,也可能电闪雷鸣一两个小时,然后骤然放晴,阳光把残留在草叶上的水珠烤成粘腻的雾。亚历克斯把书房里的打字机搬进日光室,声称是用来打信件和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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