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舔卷毛与大佬二三事》分卷阅读18

  墙面刮过手心,触动了五感。
  刘五站直身体,听着或远或近的炮竹声。
  除夕到了。
  他侧头看向姚旺家,竟然有光亮,很微弱,明明灭灭。
  明白那光亮是什么,刘五腿脚不受控制的走向姚旺家。
  他没救得了姚旺,也没能救下两岁半的孩子。
  就像伍强曾经说的,他是一个无情的人,对谁都一样,养不熟的狼崽子。
  他承认,也不完全认,他是无情,却并不是对谁都无情。
  只是,对给予他破败一生的人,格外的无情。
  中年女人蹲在院里,院中央放着姚旺之前洗衣服用的大铁盆,里面堆着尚未燃尽的黄纸钱。
  “呜呜呜……造孽呀!还是个孩子,造了什么孽呀这是!”
  “行了!大过年的哭,丧不丧气!”中年男人站在女人身后,没好气的抬脚踢了女人后腰一下。
  女人哭着回头骂道:“看看你们家人做的孽,丢人的是你们,杀人的也是你们……”
  男人突然爆吓一声:“你有完没完!不过离婚!”
  女人像被掐住脖子一般,突然禁声,不哭不喊,只是漠然流泪。男人喊完转身出了院子,往不远处另一间平房走去。
  女人把最后两把纸钱扔进火盆,起身往屋里望了一眼,也走了。
  刘五站在门外听完,与女人错身而过。经过院中间烧纸钱的大铁盆,往里看了一眼,少的可怜的纸钱燃尽,纸灰没覆盖住盆底。
  里屋,姚旺跪在炕上,拿着湿毛巾,正在给小孩儿擦脸。
  刘五站在门口,胃难受的痉挛起来,说:“我帮你。”
  姚旺手上的动作很机械,一遍一遍的擦拭,一遍一遍的投洗破洞毛巾,刘五进去把血红的一盆水端走倒掉,又换上一盆新的。
  如此反复,直到盆里的水清澈,姚旺停下了手里的动作。
  炕上平躺的小孩好像睡着了,脸蛋很干净。
  刘五目光移到姚旺侧脸,问:“火化还是……”
  姚旺突然开口,轻声说:“哥哥,我弟,他是傻子,到现在也不会说话,你说,把他卖给七瘸子,当个要饭花子,是不是比死了强?”
  刘五心理慢慢下沉,双脚有千斤重,身上却没了份量,飘飘摇摇的好像下一刻就会升空飞起来。
  姚旺讷讷的看着那张白皙透明的脸说:“我害他,被砖头砸,我害他,当不成,要饭花子,我这个,哥,就是……呜呜呜……”
  破破碎碎的不成话,呜呜咽咽的也不成调。
  刘五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冷,他托着重若千斤的脚往土炕边走了两步,上身前倾,伸胳膊抱住哭的颤抖不停的姚旺。
  一个只有十岁的孩子,意外来的太快,太凶,以至于让一个心智还未成熟的孩子心生自责,把所有的罪全揽在自己身上。
  哪怕退一步,结果如此不堪,姚旺竟然生出了退让的心思。
  如果这样,姚旺这一辈子怕是要毁了。
  刘五一手抱着姚旺,肩头的衣服被泪水打透,他抱着人回了自己的房间,背上包,用军大衣把姚旺一裹说:“知道哪有卖棺材的吗?”
  姚旺哭的眼睛没了型,使劲睁大也不过是一条细缝,“窑,窑,窑村,有!”他停了停说,“哥,我,没钱!”
  刘五大手胡乱擦过他的脸,强压着堵的死死的嗓子说:“我借你,你留下,还是一起去。”
  姚旺目光定定的看着里屋土炕上躺着的小孩儿,想了很久说:“哥,能给我弟盖上棉被吗?我跟你去。”
  姚旺不知是傻了,还是伤心疯了,给小孩摆布成侧卧,屈膝,头低下垫了枕头,身上盖了两层厚被子,还念念叨叨的说:“我弟喜欢侧睡,面朝我,不枕枕头,不行,还怕冷……”
  刘五听不下去,闭起眼,满脑袋浑浑噩噩,恨不得自己这会儿一头厥过去,恨意浓浓的从心底升起,他多想一步上前,把盖在那个孩子身上的被子掀开,撇掉枕头……
  两滴泪砸到地上,他忽然清醒,深吸一口气,再睁开眼,眼前一切在泪水的滤镜下,模糊到美好一片。
  立在地上的姚旺套了一圈柔和的光晕,侧卧的小孩仿佛在笑,庆祝他离开了这个恼人的世界。
  姚旺走三步摔两跤,刘五拎起他,甩到自己后背,背着去,背着回。
  回来时,他臂弯里夹着一口小棺材,做棺材的爷爷听说了这事儿,棺材打了折,还送了一大包纸钱,两条挂清。叮嘱他们一堆不过三岁的孩子白事怎么做,可是刘五没记住,他猜姚旺也没记住。
  姚旺一路像是疯癫了一样,一会儿哭一会儿笑,不哭不笑时就会不停的说。
  “哥,警察说,我弟太小,营养不良,火化了,骨灰都没有……哥,老不死,从今以后顿顿有饭吃了……哥,你说牢饭好吃吗?哥……哥……”
  刘五被他一声一声的哥叫的头皮一寸寸发紧,发麻。
  疯癫的姚旺坚持要陪弟弟再睡一晚,无知无畏的十岁小孩,大脑里没有鬼神的概念,上炕抱着弟弟真的睡着了。
  刘五在外厅靠着墙站了一晚,烟头扔了一地。
  大年初一,清晨鞭炮声中,烟雾缭绕的外厅,被晨光一照,美成了凝固的画。
  ‘画中’姚旺抱着弟弟从凝固的烟雾中走过。
  也许这时的姚旺就如许多年前的他一样,还不知道,逝去的就会永远失去。
  作者有话要说:
  逝去的就已经失去《后会无期》
  第11章想打猴
  侯岳站在门前的台阶上静候要送上门的两人,一手捏着大红二踢脚,一手夹着点燃的烟。
  熟悉的大众辉腾从小区大门驶入,抬杆落杆,十几秒后,车子缓缓开进小别墅前的停车位。
  车窗降下来的同时,刘仙儿从车里探出头,喊:“猴崽子,你敢仍……”
  侯岳冲刘仙儿乖巧的一笑,吸了口烟,看准时机,烟头对上炮捻子,一秒后:“呲……乒!乓!”
  二踢脚扔到台阶下,离车不到两米远,二踢脚威力无穷的两炸,直接把院里停的三辆车都给炸报警了,一时间竟比除夕炮仗还热闹。
  趁刘仙儿和老猴还没从车上下来,侯岳赶紧又抓起一个二踢脚,点燃后,扔进距车门最近的雪堆里。
  炮仗掉进雪堆,头一声闷响,第二声直接把松散的雪堆炸了个漫天散花。
  雪花四散落在刘仙儿刚盘好的头上,气的刘仙儿不顾形象,甩着新年刚买的包,去打侯岳。
  老猴胡撸了两下头顶的雪,又气又想笑,嘴里骂着“熊孩子”,眼睛里却都是宠熊孩子的笑意。一边乐一边看老婆大初一的打儿子,时不时还给两句中肯的评价:“对,照屁股打,脸,哎呀!别打脸,多大人了,揍屁股蛋,大腿根也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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