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缚妖》第 2 部分

  二十年来,我对他的思念从未停止,清醒的时候,酒醉的时候,就连梦里都有他的影子……我常常想,他现在过得好不好,身在何方?在我有生之年,能否再见他一面,每想到此,心如刀割。
  我这是自作孽不可活。烈孤行自嘲一笑,不说这些了,反正你也不懂,说说你的事吧,听说你就要成亲了,日子选好了没有?
  就在下个月初五,得赶在冬天来临前完婚,否则接下来还有一场硬仗要打,喜事战事全凑在一块儿会累垮人的。
  战事?这我倒没听说,是咱们弋沙要去攻打别的国家?
  嗯,孩儿已经和金敕国签下同盟之约,弋沙与金敕将合力进攻大齐。
  烈孤行讶异,为什么是大齐?它的地势比我们优越,国力与我们相当,物产丰饶、兵力强盛,而且冬天就要来临,届时弋沙和金敕将遭受风雪侵袭,但是大齐只会有三分之一的国土下雪,算起来虽然我们与金敕联手,却不一定能占上风啊。
  万一陷入苦战将折损更多将士,消耗更多国力,即使能赢,也将会赢得非常辛苦,大齐与弋沙向来井水不犯河水,已维持数百年的和平,实在没必要引发战争。
  这点孩儿当然考虑过,此役必须速战速决,因此,要让一个像大齐这样的强国在短时间内衰败,就得对拥有最高权力的皇帝下手,齐律正好有一个致命弱点,这也是孩儿来找父皇的目的,我想,有件事得先知会您。
  烈天寒自袖中抽出一张图纸,递到烈孤行面前。
  父皇觉得他眼熟吗?
  烈孤行狐疑地接过纸一看,这是……
  纸上所绘的清秀男子十分年轻,与墙上那幅画中的人有几分相像,烈孤行的手不由自主发抖,这个人是不是……是不是他的孩子……
  他叫月瑾,有一半饶川血统,只要除掉他,让齐律自己崩溃垮台,战争就算是赢了一半,您认为呢?父皇,我该不该派出刺客,杀了您朝思暮想、魂牵梦萦的男人所生下的孩子?
  烈孤行恍惚喃念着:他叫月……瑾?
  瑾,是一种美玉,可见得他是多么珍爱并疼惜这个孩子,但是自己却把一切都搞砸了,如果不是自己心胸狭窄,他不会离他而去,从此不再出现。
  假如这个孩子死了……死在他的儿子手里……
  烈孤行根本不敢想象,他将会如何憎恨他。
  不,你不准动他,我不准你动他。烈孤行的双眼布满血丝,我不能让他恨我……得不到他,也不能让他恨我……
  烈天寒冷眼看着,这就是爱吗?折磨别人也折磨自己,最后仍旧一场空。
  孩儿只是知会父皇一声,该如何做我心里有数。烈天寒起身告退,抱歉惹父皇伤心了,孩儿这就告退,父皇也请早点歇息,偶尔该把心空下来,什么都不要想,或许会是一件好事。
  烈孤行怔怔望着儿子英挺的背影,离去的步伐稳健而从容,他这唯一的儿子很优秀,但是太过冷情,没有爱过便不能体会爱一个人的甜蜜和痛苦,刻骨铭心的爱哪能说忘就忘,说放下就放下,那是不懂爱的人才会这么说。
  他必须阻止烈天寒派出刺客。
  小君……这次我一定不让你失望。
  缚妖 7
  星子闪烁不定,月华如练,今夜晚风凉如水,独枕难成眠。
  烈天寒不知不觉来到潇湘阁,不须特意寻找,大老远就看见一抹朦胧金光在空中飘扬,薄唇微弯,烈天寒噙着笑意,足下轻轻一点,翻身上了屋顶。
  月光下随风飞舞的金发染上一层月晕,迷蒙地、梦幻似的美感,令烈天寒情不自禁伸手,碰触这不真实的梦境。
  柔软的发丝自指缝间滑落,日风转头望见是他,温和地说:你也睡不着?
  嗯。烈天寒轻应一声,而后挨着他坐下,与他一同仰望天空。今晚星星很多,又大又亮,倒是抢尽月华风采。
  星星在告诉我们一些事。日风说。
  他的声音格外低柔悦耳,不知是否环境造成的错觉,烈天寒觉得今夜的日风有点不一样,份外柔丽而感性。
  你会观星象?烈天寒颇感意外,星星告诉你什么?
  在不久的将来,某个人将会统一天下,成为新时代的霸主,到那时,现在的强国大齐、弋沙、云台……全都不复存在。日风收回视线,望进烈天寒震惊的双眼,蓝眸盈满哀伤,很抱歉这么说,但是……弋沙是最先灭亡的国家。
  灭亡的是弋沙?烈天寒的声调拔高,不是大齐?
  这是否预言了战争的结果?应验了烈孤行的推测?不,观星预言就如同江湖术士的算命一样,没有必要相信。
  对不起,我不是在诅咒你……
  没关系。烈天寒很快恢复冷静,我相信的是现实,而不是虚妄的预测,不过我倒是很想知道,假如真有那么一天,弋沙灭了,你还会留在我身边吗?
  烈天寒见日风皱眉陷入苦思,一会儿后先是点头,接着又摇头。
  究竟是会还是不会?
  呃,这要看你到时是生是死了。日风小心翼翼说出答案,活着的话我们还可以是好朋友,可是别指望我会跟你一起死,那太蠢了。
  烈天寒愣住,眨了眨眼睛,见日风一脸认真,不像是开玩笑的表情,突然忍俊不住,抖颤着肩膀,低低笑出声来。
  烈天寒?怎么不生气反而笑了?
  一双大手捧住他的脸,日风不解地望进男人带笑的黑眸,比星星更耀眼明亮。
  你愿意给未来的亡国之君一个吻吗?
  日风还在发呆,烈天寒等不及他回答,倾身封住他的唇。
  一如记忆中柔软香甜。
  日风动了动,却不是推开他,而是伸出双手环住他的颈项,送上自己的唇。
  离皇帝大婚之日不到一个月,皇宫里上上下下每个人都忙碌不已,皇室礼仪规矩多,该注意的细节、该准备的东西更是多如牛毛,幸好那些繁琐的事项都有专人处理,烈天寒只需要确保成婚大典能顺利举行,其它的交给别人c心。
  就连日风也感受到皇宫里的气氛与以往大不相同,每个人都在忙,烈天寒似乎也很忙,之前他们几乎整天在一起,现在却得隔三、五天才能见上一面,日风不确定忙碌是不是烈天寒避开他的借口,只是有这种直觉。
  现在的他时常想到那天晚上的吻,想起烈天寒明亮如星的黑眸,心口微微有些异样。
  好吧,他承认烈天寒的亲吻技巧好得没话说,但也仅此而已,他绝不会喜欢上那个霸道、狂妄、嚣张兼自大的家伙。
  这是西姚国送来的贺礼,皇上吩咐奴才送一坛来给公子,请公子收下。
  什么贺礼?
  就是西姚国最上等的甜酒。
  我不是指这个,我是说……西姚国为什么要送贺礼来?
  公子还不知道吗?下个月初五皇上就要与金敕国的公主成亲了。
  那名太监办完事就走了,留下日风呆呆捧着酒坛,许久才回过神来。
  烈天寒把他成亲的贺礼送给他是什么意思?
  为什么他不自己来告诉他,他要成亲了?
  日风打开酒坛,一股特殊香气立刻扩散开来,弥漫整个房间。很醉人的甜香,那是他不曾闻过的味道,虽然烈天寒即将成亲这件事让他心里很不舒服,但是看在这坛美酒的份上,他就暂且原谅他吧。
  酒香令人垂涎三尺,日风直接捧着酒坛就口,豪迈地仰头狂饮。
  好甜!人类也不全是饭桶嘛,能制作出酒味与甜度搭配得恰到好处,彼此取得微妙平衡的好酒……该向烈天寒多要一坛。
  整个胃犹如火在烧灼,日风以为自己酒灌得太猛,但是当烧灼的恶感逐渐强烈,灼痛他的五脏六腑时,他就知道不妙了。
  唔!
  喉头一甜,吐出大口鲜血,酒坛摔落地面,瞬间碎片四散,酒y横流。
  糟,酒里被加了料,他竟然如此大意……
  待在烈天寒身边久了,连最基本的警觉都失去。
  日风摇摇晃晃,颠踬的脚步前往门口的方向,却在到达门口前,猛地又吐出更多鲜血,不支倒地。
  他痛苦万分地在地上打滚,承受火焚内脏的巨痛,如果他的妖力没有被封,不管酒里下的是什么东西都伤害不了他,可是他失去了对妖怪而言最重要的、与生俱来自我保护的力量,他连保护自己都做不到。
  到最后就连痛苦打滚的力气也使不出来了,他软瘫在地上,眼前阵阵发黑,任由黑暗卷走全部的意识。
  缚妖 8
  这是什么地方?我在哪里?
  明旭……
  是谁在呼唤我?
  明旭,对不起……
  是谁用那么悲伤的声音呼唤我?
  对不起,帮我照顾这个孩子……对不起……
  不,我不要听对不起,我不要孩子……我只要你,只要你啊!
  我不能爱你,明旭,真的对不起……不能爱你……
  不──睁开眼睛看着我,求你睁开眼睛……小夜,小夜──
  阿风,快醒醒,阿风……
  有人在拍打他的脸颊,很熟悉的声音,低沈醇厚。
  天哪,快醒过来,阿风,醒来告诉我该怎么做,快醒来……
  慌急无措的声音一点一滴渗入他的意识中,拉着他远离黑暗,远离混沌的梦境,回到现实世界。
  日风缓缓撑开沉重的眼皮,想动,却全身疼痛。
  方才好似作了梦,醒来却不复记忆。
  烈天寒的脸放大数倍,近在眼前,见他张开眼睛,明显如释重负。
  酒里被掺了少量香灰,御医们没遇过这种事,全都束手无策,快告诉我如何才能救你……
  香灰?如果能笑的话日风一定会笑出来,他竟然会被这种可笑的玩意儿去掉半条命。
  救我?假如不是你……封住我的妖力,我……哪里会落得……这种下场……
  好好好,全是我不对,是我的错……
  本来就是……你的错……日风急喘,说话耗尽他所有的气力,解开……缚妖锁,我就能自己……疗伤……
  不,我不会帮你解开缚妖锁,一定还有其它办法。日风一旦恢复妖力就会离开,他不能冒这个险。
  你……日风气得想破口大骂却力不从心,可恶……
  一定还有其它法子对不对?快告诉我。
  噢,日风懊恼地想捶墙,这家伙该不会是故意要占他便宜……
  把你的阳气……度给我……
  怎么度?
  日风咬牙切齿,从齿缝中迸出一句:跟我行房。
  烈天寒彻底呆住,简直不敢相信这天上掉下来的好运。
  你在发什么呆……快点……不然我找别人……日风看向一旁的杨潜,把他吓得连连摇头后退。
  脸被扳回来面对烈天寒,这种事你只能找我做。
  杨潜非常识相,属、属下在外头守着,不让任何人进来。说完赶紧一溜烟跑出去,守在外面当门神。
  烈天寒脱掉全部衣物爬上床,有些犹豫。
  你这么虚弱,可以吗?
  日风翻白眼。不然你要等我……死了再来……j尸吗?
  烈天寒当下不再迟疑,动手褪去日风的衣物。
  待衣物全部除尽,他倒抽一口气。
  你好美。
  骨r匀称的男体,结实有力的肌r线条,每一道曲线都是如此完美,宛如能工巧匠精心雕刻出来的雕像,美得不似凡人。
  奶油色的肌肤诱使他伸手触摸,烈天寒很温柔、很小心,像对待易碎的瓷器,不停地吻他、抚摸他,给予适当的刺激,挑起他全身的敏感,并满意地听见他呼吸变得急促,手掌下的肌肤微颤。
  我会很温柔的,放心把你自己交给我。
  日风闻言竟然罕见地红了脸,偏开头去。
  为了减轻他的疼痛,烈天寒用手指在那个地方进行扩充的动作,极有耐心地等他慢慢适应后才将自己的昂扬挺了进去。
  啊……十指揪住身下的被褥,日风反s性绷紧身躯,疼痛还在能够忍受的范围,他喘着气说:你连跟男人都……很有经验?
  这小妖精竟在关键时候提起这个,烈天寒无奈地承认:我是皇帝啊。
  莫名的火气窜上心头,日风再问:听说你要成亲,跟那个……什么玉来着?
  是梵玉公主。烈天寒顾虑到他受伤的身子可能无法承受太过激烈的欢爱,只好忍着冲刺的欲望缓慢律动着,不敢太快亦不敢用力。
  日风的呼吸开始紊乱,心跳失序。那个梵玉公主一定很美……
  烈天寒俯身亲吻他,似笑非笑。我的小宠物在吃醋吗?嗯?
  日风咬住唇不回答,却故意扭了一下腰,而后听见上方的男人倒抽口气。
  这是你自找的。沙哑饱含情欲的声音随着吻落下,烈天寒一边吻他一边快速挺动长腰,失控般用力撞击,一次又一次进入到最深处。
  尽管有些吃不消,但日风仍是伸出双手环住他,不愿放开。
  缚妖 9
  黑发与金发缠绕着,两具赤l的男体相叠,烈天寒待喘息平复,手肘支起上半身低头看着日风。
  你还好吗?
  他的脸色有些苍白,我没事,你先起来让我疗伤。
  烈天寒翻身下床,拾起衣物穿上。
  穿戴整齐后他转过身,见日风正闭目调息,于是悄悄来到外间,唤杨潜进来,低声吩咐了几句。
  杨潜领命,匆匆离去。
  烈天寒回到里间,就见日风趴在床边,呕出一大口黑血,顿时紧张起来,快步走到床边。怎么还是吐血?是阳气度得不够多?那要不要再做一次?
  你作梦!日风擦去嘴角的血迹,气呼呼地坐直身,用力瞪着他。我已经把作怪的东西吐出来,不会有事了,现在你可得给我一个交代,说!你是不是故意在酒里下料,好趁此机会占我便宜?
  烈天寒嗤笑,朕要得到一个人,需要耍这种不入流的小手段吗?阿风,你也未免太低估朕了。
  酒是你派人送来的,不是你还会有谁?
  黑眸闪过冷酷的寒光。朕也想知道是谁胆子那么大,敢冒用朕的名义伤害你,待朕查出来……绝不轻易饶恕!
  日风相信烈天寒绝对会把那个人揪出来,他真正担心的是,自己是妖怪这件事是否已经人尽皆知了?
  对方使用香灰应该只是试探,要确认我到底是不是妖怪,假如真的要致我于死地的话,必须用上特殊的法器神物才行,像是传说中的佛藏天眼珠、月神剑或是光明镜……
  光明镜?一面镜子也能除妖?
  这我怎么知道,我不过是听说这几样神物能斩妖除魔而已。据说低等妖怪被光明镜一照就会现出原形,假如是妖力高强的妖怪还能对抗几个时辰甚至几天,但是最后仍旧难逃一死。
  怎么个死法?烈天寒又问。
  躯体化为尘土,魂魄归入y间,什么都没留下。
  烈天寒不说话,房里陷入冗长的沉默。
  气氛凝窒,日风抬头仰视他y霾的脸色,不解问道:你这是怎么了?
  佛藏天眼珠供奉在弋沙皇室的祖庙里。
  日风差点跳起来。什、什么?
  光明镜摆在朕的寝宫,朕当它是一般的镜子使用。
  这回日风真的跳起来,却一头撞上床柱。该死!他按着头上伤处低咒,别告诉我连月神剑都在弋沙……
  当真是倒霉透顶。
  那倒没有。烈天寒显得忧心忡忡,朕会立刻命人将光明镜收起来,佛藏天眼珠是镇国之宝,就算是朕亦无权将它移往别处,不过可以派人守着,如果有人拿它来对付你,朕会第一个知道,你没事千万别跑去祖庙,知道吗?
  关心之情溢于言表,烈天寒是真的对他好,或者别有目的?
  既然你担心我的安危,为什么不解开缚妖锁放我自由?
  当初的交易中,缚妖锁是条件之一,难道你想毁约?烈天寒轻柔地抚摸他的脸颊,黑眸幽深如潭。朕会保护你,绝不让你再受到伤害,解不解开缚妖锁其实没有差别,但朕必须确定你会遵守承诺,所以缚妖锁不能解开。
  日风不再说话,垂下脸掩饰心中的失望。
  突然想起某个人对他说过:人类,总是负心。
  但他却忘了说这句话的人是谁。
  缚妖 10
  蜡烛结了灯花。
  烈天寒站在房中,负手而立。杨潜侧身站在一旁,看着一名女子被带进来。
  容貌妍丽,风姿绰约,紫红衣裙轻摇款摆,她跪在烈天寒跟前,瘦小双肩止不住颤抖。
  命人将掺了香灰的酒以朕的名义送到潇湘阁的,可是你?
  艳红的唇瓣先是微颤,而后轻抿,力持镇定否认:臣妾不懂皇上话意。
  烈天寒的声音冰冷。还装傻?送酒的太监宁死也不愿把你招出来,但朕知道是你,宸妃,只有你才会沈不住气、轻举妄动,愚蠢地对朕重要的人下手,你该学学李贵妃,聪明的女人知道该如何取悦男人,安分守己并适时地睁只眼闭只眼,别在朕背后搞小动作才能活得长久,宸妃,知道朕将如何处置你的愚蠢吗?
  女人一双眼睛睁得老大,抖得骨头都快散了似的。臣妾知错……臣妾知道错了,请皇上开恩,饶了臣妾一命……
  烈天寒略微弯身,手背轻轻拂过女人细嫩的脸颊,眼神如冰,语气却非常温柔。
  你罪不致死,宸妃,可惜朕必须杀j儆猴,好让其它人明白,日风是不一样的,不像你或后宫那些成天争风吃醋的女人,他不一样,谁都不能碰他,不能伤他一根寒毛,否则,下场就会跟你一样。
  水溢出眼眶,顺着面颊滑下。不……皇、皇上,饶命……
  后悔吗?可惜已经太迟。烈天寒直起腰收回手,眼中闪过残酷的寒光。来人,赐毒酒。
  不──女人尖叫,欲扑向烈天寒,求皇上开恩,皇上开恩──她连烈天寒的衣角都未碰触到,随即就被两名太监拉开,硬是压制住挣扎,将早已准备好的毒酒强灌进她的嘴里。
  烈天寒目睹整个过程,眼都不眨一下地看着美丽的女人倒在地上,不一刻便面容泛黑并口吐黑血,毒发身亡。
  瞪大的眼睛似心有未甘,烈天寒伸手为她阖起双眼。
  一条人命,在黑暗的后宫中,实在微不足道。多少人含恨而死,又有多少人含冤而终,这样的地方,美其名皇宫,其实与地狱有什么差别。
  而他,握有决定人们生死的权力,也因此满手血腥。
  烈天寒转身离开,快步前往潇湘阁。
  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很想见他。
  门一开,烈天寒立刻饿虎扑羊般扑上去,差点把日风撞倒在地。
  日风横眉竖眼推开他。你又哪里不对?
  朕饿了。
  简单三个字教日风瞬间涨红脸,现在他已经明白这句话意味着什么。
  休想我还会再被你压!他恶声恶气赶人,呿,去找你的妃子,她们一定很高兴见到你。
  烈天寒含笑不语,转身关好房门,接着回头举步朝他迈进。
  日风全身j皮疙瘩都上来了,一步步后退。
  你、你站住,别过来。
  他根本无处可逃,被笑得一脸暧昧诡谲的烈天寒逮住,丢到床上。
  可恶,你──
  男人压下来,堵住他的唇,有效地制止住他的挣扎。
  烈天寒过度热情的吻吸得他舌头都痛了,口腔内被一再舔舐、翻搅,牙龈也不放过,吻到他失去反抗的力气,甚至起了反应,烈天寒才移开唇。
  二话不说,开始动手除去两人的衣裳。
  日风气喘吁吁,软着身子任由他动手动脚,眼神却是炯亮的,不驯地盯着他。
  不甘心吗?随着衣物除尽,日风完美无瑕的身子呈现在眼前,烈天寒的呼吸也逐渐沉重,视线往下移。可是你有反应哦,口是心非的小宠物。
  日风生气地撇开脸,一连串咒骂逸出口,烈天寒笑着俯下身来,张口含住它。
  头顶上传来猛地倒抽一口气而后急喘的声音,烈天寒缓缓动作着,做出他从未替任何人做过的事。
  他在取悦他,光是领悟到这层事实,日风就心软了一半,拒绝不了他,于是只能任由他点燃情欲之火,任由自己沈沦,万劫不复地沈沦。
  啊!日风眼角含泪,颤抖着将热y全数s进对方口中,烈天寒眉也不皱一下地全吞了进去。
  小宠物的味道不错,很好吃。
  日风感觉自己的双腿被分开,架上他宽阔的肩膀。你……混帐……
  烈天寒挺腰进入他,起先十分温柔,但后来就渐渐失控,硬是把他拗过来扳过去地换了好几种姿势,做了一次又一次,从深夜到天泛鱼肚白,烈天寒紧缠着他不放,彷佛要将彼此的精力全部榨干。
  缚妖 11
  日风是被敲门声吵醒的。
  迷迷糊糊睁开眼睛,看见烈天寒也醒过来,不悦地蹙着眉。
  皇上?是杨潜的声音,从外间传来。
  日风转头看向窗外,时候不早,烈天寒该上朝了。
  烈天寒根本不想爬起来,抱着日风暖热的身子,鼻音浓重地说:今日免朝。
  怎么能够偷懒,快起来。日风用力推开他,谁知男人又靠过来,抱住他偷了一个吻,气得日风朝他挥拳头。烈天寒!
  烈天寒拦住直击而来的铁拳,笑眯眯地:很有精神嘛,再来一回如何?
  回答他的是另一记拳头。
  床上打得正火热,杨潜尴尬的轻咳两声,提高声音:皇上,属下有要事禀报。
  内间传来烈天寒带笑的声音:何事快说。
  呃……就在这儿说啊?当着日风公子的面?杨潜犹豫了一下,才如实道出:启禀皇上,那个……梵玉公主来了。
  房里突然陷入死寂。
  梵玉?日风的声音很轻,蓝眸眯起,就是你将要迎娶的女人?
  阿风……
  出去,去找你的未婚妻!日风抬脚用力踢他。
  烈天寒差点被他踢中要害,狼狈地跳下床,一个枕头不偏不倚砸中他后脑,他低咒着拾起衣物,一边穿一边闪躲各式各样凌空飞来的物件。
  那个女人就那么等不及要嫁给他?他都还没娶她呢,她就眼巴巴地自己跑上门来,到底还懂不懂得矜持啊。
  阿风,朕待会儿来找你。
  出去!一只大花瓶被举起来。
  烈天寒赶紧一溜烟跑出去。
  等房里只剩下他一个人,日风颓然放下大花瓶,坐靠在床沿。
  自己这样算什么呢?他是烈天寒的宠物?囚犯?还是泄欲的对象?
  有一根针在心里扎着,微微的刺痛。
  当初他的想法很单纯,宠物不就是逗主人开心罢了,没什么大不了,烈天寒不过是一时好奇,对妖怪产生兴趣,很快就会感到乏味而放走他,更何况他既然答应不再将孤雪山作为弋沙皇室的猎场,就一定会遵守承诺,这是非常划算的交易。
  万万想不到缚妖锁封印住他的妖力,更想不到他和烈天寒会……
  真是一团糟。
  毛绒绒的小兔子挨近他脚边,日风弯腰抓起它,抱在怀里。
  过去的记忆中或许有解开缚妖锁的方法,如果他能恢复记忆,摆脱缚妖锁的束缚,就能离开这座关着他的囚笼,而且随着记忆恢复,他将能够顺利控制妖力,不必再怕烈天寒拿他的弱点威胁。
  日风仰望窗外的蓝天,心上笼罩着一层y霾。我究竟是谁……
  梵玉公主生得什么模样?既是公主,那一定美若天仙、闭月羞花。
  日风自烈天寒走后便一直在想这个问题,后宫美女如云,而他将要娶的女人定然雍容华贵、气质非凡,自己有哪一点比得上那些娇声燕语、软玉温香的美女,烈天寒有许多选择,众家美丽女子供他挑选,他并不是非他不可。
  男人的身体哪像女人又软又香,嫩得好比上等的豆腐?烈天寒一定很快就厌倦他,甚至觉得他碍眼,巴不得他早些离开,说不定他已经开始厌倦了,因为烈天寒自那天离开后便再也没有过来,连唤他到御书房作陪,一起用膳下棋都没有。
  是时候该结束这可笑的宠物游戏了,与其等烈天寒来赶他,不如他自动求去,相信烈天寒也不会反对。
  于是日风来到御书房找他,平时烈天寒大部分的时间都会待在这,看折子处理国事什么的,但是今天却不在。
  到哪儿去了,会是跟梵玉公主在一起吗?
  问了太监,日风方知烈天寒往德寿宫去了。
  心里有种释然的感觉,原来他也不是时时刻刻都陪着未婚妻嘛。
  日风问了路,辗转来到德寿宫,打算在外头等烈天寒出来,却听见宫内有激烈的争执声传出。
  麻烦你搞清楚,弋沙现在的皇帝是我不是你,你已经退位给我就别干预我的任何决定,我既然要杀他,就不会让他活到冬天!
  是烈天寒,吼声几乎震垮屋顶,日风皱起眉头,不知他发脾气是为了杀谁?
  我提出的是建议而非命令,搞不清楚状况的是你,混小子!不过是请你将战事延后到明年,待度过冬天后再开战对我方较为有利,你也省得派刺客去杀一个无辜的孩子,这样的请求过分吗?没错,弋沙的皇帝是你,但是你的老子是我!我以一个作父亲的身分管教我的儿子,我自认问心无愧,那你呢?
  日风缩了缩脖子,这吼声也不遑多让,中气十足,不输给烈天寒。
  好一个问心无愧,你是为了私情才要替月瑾说情,你以为这么做那个人就会回到你身边?你到现在依然活在自己的白日梦里,简直像个爱情傻子,愚蠢天真地妄想他会与你破镜重圆,你很清楚他不爱你,却总是不肯面对现实,这样的你有什么资格来教训我?
  日风僵住,他听到了谁的名字?月瑾?是他认识的那个月瑾吗?是那个受尽伤害依然笑容纯真的孩子?是为他取名字那个可爱的孩子?
  烈天寒要杀他!?
  缚妖 12
  男人挟着怒气大步走出来,狂风暴雨般的表情在见到日风的刹那,瞬间化为似水柔情。
  你来找朕?还真是难得。烈天寒一扫怒气,面带微笑来到他面前,是多日不见,想朕了吗?
  日风仍处于震惊之中,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的男人,前一秒如暴怒的猛狮,下一秒却温柔如风,哪一面才是真正的他?
  你、你刚才说……要杀月瑾?
  烈天寒逐渐敛起笑容,黑眸深沈。别告诉朕你认识他。
  岂止认识,他是我最重要的朋友!日风难掩激动,一把扯住他的衣襟,为什么要杀他?为什么?他才二十,还是个孩子啊……
  烈天寒眼神骤冷。最重要的朋友?他对你而言是最重要的朋友,那朕对你来说又是什么呢?
  啊?日风一愣,松开了手; 完全没想到烈天寒会反问他这种问题。
  回答不出来了?烈天寒冷笑,扣住他的手臂,目光无情而冷冽。走!
  五指深深掐入r里,日风吃痛,被烈天寒强行拖着,一路来到他的寝宫。
  下人们全被烈天寒赶出去,没人晓得他在发什么脾气,日风被摔在床上,烈天寒抓扯住美丽的金发,强迫他抬起头来,惊恐的蓝眼里映出他怒火狰狞的脸。
  想要我放过他吗?行,那就好好尽你身为宠物的义务,若是服侍得朕高兴,说不准就饶他一命。烈天寒用力压下他的头在自己胯间。
  蓝眸大睁,难以置信他竟用这种方法侮辱他。
  你做是不做?
  用力闭上眼睛再张开,日风伸出颤抖的手,半褪下烈天寒的裤子。
  欲望已是半勃发状态,他强忍住羞辱,将脸靠过去,张嘴含住它。
  日风愈是听话烈天寒愈生气,几乎失去理智,动作也不再温柔,完全勃发的欲望直接顶入,几乎顶到喉咙,并粗鲁地开始进出。
  日风感到窒息,想吐却吐不出来,烈天寒扣住他的后脑不容他退怯,极度屈辱的感觉出他的眼泪。
  该死!烈天寒猛地抽出未发泄的欲望,推开日风,只见他睁着一双因泪水而更加明亮的蓝眸,恐惧万分的看着他,脸上满是泪水,全身发抖。
  天杀的,他究竟在做什么?居然把他哭了!
  我、我做得不好吗?他慌张地抹去眼泪,小心翼翼开口:对、对不起……我不知道该如何……我可以再试一次,我真的可以……
  烈天寒承受不了他的眼神,那屈从忍辱的眼神彷佛在控诉,控诉他亲手,把他们之间曾经存在过的某些东西彻底毁了。
  滚。
  不要赶我走,我真的可以再试一次──
  滚!
  日风紧紧咬着唇才不致于哭出声来,他爬下床,欲言又止,最后什么也没说,转身跌跌撞撞奔出去。
  烈天寒单手掩住脸,无比懊悔。
  他想要向他道歉,却鼓不起勇气去找他,怕看见他惊慌恐惧,视他如蛇蝎。
  想他烈天寒一向天不怕地不怕,在日风面前却像个逃避现实的懦夫。
  他并非有意伤害他,只是被嫉妒蒙蔽理智,但是若要他对日风承认这点,骄傲的他做不到。
  于是,他只能派杨潜到潇湘阁去刺探军情。
  启禀皇上,日风公子不在潇湘阁,属下到处都找过了,就是没看见他。
  这下烈天寒慌了,多派些人去找,一定要把他找出来。
  他是不是在生气,躲起来不想见他?若是这样倒还好,烈天寒就怕他闷声不响一走了之,虽然皇宫守卫森严,但要离开也不是不可能,日风如果离开皇宫,失去妖力的他要如何保护自己呢?要是他出了什么事……
  愈想愈心慌,烈天寒着急地加入寻人的行列,整座皇宫几乎要被翻过来。
  你们……在找什么吗?
  日风抱着小兔子,怔怔地望着潇湘阁外围了一群人,其中包括烈天寒。
  男人大步朝他冲过来,放下一颗心的同时忍不住提高音量:你到哪里去了?
  日风后退一步,眼底有着防备。回、回皇上,我方才到御医那儿,请他看我的小兔子,它生病了。
  他低下头来,像其它人一样不敢迎视他的目光;他不再喊他的名字,像其它人一样卑微地拉出距离,与他之间隔开一道无法跨越的鸿沟;他面无表情,不再率直坦白地显露出所有喜怒哀乐的情绪,像其它人一样,以一张虚假的面具面对他。
  有什么堵在烈天寒的胸口,闷闷的,极端酸涩难受。
  他就是喜欢他的与众不同,想到什么说什么,想做什么做什么,不怕惹怒他,不当他是一国之君看待,而如今,他的一时冲动把日风对他的信任给毁了。
  结果呢?御医有没有治好你的小兔子?
  回皇上,御医只懂替人看病,不懂如何为兔子看诊。
  这教烈天寒的面子往哪儿搁?身为御医,全弋沙最厉害的大夫,竟然连只兔子都治不好,又如何能为人治病?
  传御医!
  皇上不必麻烦了,我自己会想办法。
  日风躬身告退,走进潇湘阁,轻轻关上的房门掩去他冷漠的身影,隔开两个人的世界。
  烈天寒受到打击般僵立在原地,日风拒绝接受他的帮助,也没有提起月瑾的事,没有再问他是否会饶过那个孩子一命。
  日风对他感到彻底的失望,不再对他抱着期待,当然也不再问了。
  缚妖 13
  一直到成婚大典那天,烈天寒都没有再去找过日风,当然,日风也不会主动出现在他面前,他们之间唯一的联系,是杨潜。
  日风公子最近几天精神不太好,好像瘦了,而且整天足不出户,不与任何人接近或交谈,属下认为他可能病了。
  烈天寒此刻正立于房中,张开双手由下人们服侍更衣。
  传御医去看诊,必要的话再派几个伶俐的宫女过去,务必仔细照顾,不能有所差池,明白吗?
  明白,请皇上放心,属下一定打点妥当。
  烈天寒不确定妖怪是否也会和人一样着凉生病,假使不会,那么导致日风的身子每况愈下的原因究竟为何?
  难道是因为缚妖锁?
  缚妖锁能封住妖怪的妖力,使其与一般人无异,但是,当初卖锁的小贩并未提到长期下来会对妖怪产生不良影响。
  他病了,他该去看望他吗?他很想见他,真的很想,但又害怕面对他陌生的眼神,他不该忽略了他有多么敏感,拥有一颗善良但缺乏安全感的心。
  日风是爱与恨皆非常强烈的人,爱一个人时会全心投入去爱,恨一个人的时候也会全心全意恨着那个人。
  烈天寒害怕,会在日风眼中看到类似恨意的情绪。
  他以缚妖锁困住他,夺走他的自由,占有过他的身体却无法给他一个承诺,而后又扬言要杀害他最重要的朋友,并以此为要胁,重重地伤害了他的心。
  日风确实有足够理由恨他,而他的恨,是他亲手堆砌起来的。
  穿上喜服,烈天寒踏着沉重的步伐走出寝宫,坐上步辇。
  他即将与一个女人成亲,心里想的却是另一个男人。
  日风今天一整天都待在屋里,哪儿都不去,因为他知道,今天是烈天寒的大喜之日,弋沙国的皇帝大婚兼册后大典,那个梵玉公主将成为弋沙的皇后。
  日风抱着兔子坐在窗边的躺椅上,望着蔚蓝晴空发呆,宛若孤独无依的老人,活在寂寞、无处可去且无人可依靠的岁月里,苟延残喘地活着。
  杨潜来过数回,带着御医和几名宫女,全都被他打发走了,即使沦落到这般田地,骨子里的骄傲仍然存在,他,不需要旁人的同情或烈天寒的施舍,他必须维护仅剩的一点点微不足道的尊严。
  日风就这么静静坐在躺椅上,望着天空由蓝转为橘红,再渐渐变成一片黑暗。
  不知不觉,他睡着了,小兔子乖巧地待在他怀里,晚风吹进室内扬起熟睡人儿的金发,吹动床边的纱帘。
  一双骨节分明的大手小心而缓慢地将窗子关上,避免弄出声响吵醒他。一对炯亮有神的黑眸在黑暗中看着他,眸中闪过千万种复杂的情感。
  竟然就在这里睡着,窗子也没关,这么粗心大意,难怪会生病。
  烈天寒伸手轻柔地抚摸他瘦削的脸颊,他的憔悴令人心疼。他记得妖是不需要进食的,那他究竟为什么如此消瘦?
  真是缚妖锁的负面影响?抑或是他在渴望自由却又无法获得自由的情况下,忧郁成疾?
  烈天寒轻手轻脚抱起他,为那减轻许多的重量皱眉,而后将他放到床上,仔细盖好锦被,小兔子很乖巧,怕惊醒日风而不敢乱动,被子盖住它,它也没跳走。
  我真是嫉妒你。他瞪着露出两只耳朵的兔子说。
  坐在床边看着沈睡的容颜许久,烈天寒才依依不舍,起身离去。
  该到新房去应付那个女人了。
  当皇帝其实很累。他疲倦地想。
  缚妖 14
  弋沙现在多了一位皇后,烈天寒似乎更为忙碌,倒不是国事缠身,而是新皇后实在太烦人了。
  日风时有耳闻,即使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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