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灵狐现》21-30

  ☆、第二十一章:殘廢的金絲雀
  「待会逛街时,别喊我师父,会让人觉得奇怪。」
  「好,师……」
  盛行宣好笑的瞥了她一眼,胡灵灵连忙改口。
  「叫惯了嘛!不然,该喊师父什麽?」
  「你不记得以前怎麽喊我了?」
  「咦?我以为师……嗯,你不喜欢。」
  「不会,你今日就那样喊吧。」
  「真的?」他笑得太宠溺,胡灵灵的心脏再次扑通扑通跳了起来。
  「嗯。灵灵。」
  胡灵灵的心跳几乎快得让她不能承受,为了掩饰那些兴奋和紧张,她拉着盛行宣的手,把整条街连小巷子全都逛了一遍,没有人认得他们,他们所到之处的小摊贩,都称赞他俩是一对可爱的小情人,郎才女貌云云……
  胡灵灵对这些应酬用语全盘接受,飘飘然的傻笑着,g本想把每个摊子的东西都买过一轮,但掏掏口袋,发现自己没有钱时,又露出不好意思的笑容,退了回去。
  「抱歉,我没有钱──」
  「不要紧,我有。」
  看到盛行宣拿出银两就要买下那只式样大方、价格不菲的鎏金镶玉篦,胡灵灵忍不住开口阻止:「可是我们现在不是缺钱?师……」
  「灵灵,喊我什麽?」手被用力握了一下。
  「是、行宣哥哥……」胡灵灵整张脸泛红,以前喊这四个字像喝水一样自然,现在居然连脱口而出都觉得十分羞怯。
  「好乖。」
  脸就这麽一红,来不及阻止了,胡灵灵眼睁睁看盛行宣用好几两银子换了那只玉篦,摊贩大娘更是喜孜孜的对胡灵灵笑赞:「好妹子,你不单是人美,身旁这郎君的模样也好得不得了、又疼你宠你,这麽天造地设的一对就这麽碰巧遇上,真不知是几辈子修来的福哟!」
  盛行宣一点也没有反驳,倒把胡灵灵说得脸又红了。
  沿路继续逛去,凡是她多看几眼的摊子,盛行宣便由得她逛,凡是让她露出一丝喜爱的物件,盛行宣便问也不问价钱就买……
  正午用过点心,再逛到最晚收摊的小食摊都收了,胡灵灵吃饱喝足,又沿路被赞得飘飘然,开心得不得了,盛行宣带她往市集外的山路上走,说是散步。
  无人的山径上,她偷觑盛行宣,发现他的脸上也隐然浮着鲜艳红云,被白衣衬着,和平常的师父截然不同,说不出的好看。
  「怎麽了?」察觉她的视线,盛行宣低头去问。
  没什麽,只是觉得你真好看。虽然很想这麽说,但再怎麽样都不好意思在好看得太过分的盛行宣面前说出口。
  不想被发现自己在偷看,她胡乱指着山脚下即将完全散去的市集,一本正经的问:「这麽多的人,他们都住在哪里?为什麽我住在这里那麽久都没有见过?」
  「医仙弟子的宅邸全在墙内,这里是墙外,他们就住在围墙之外。」
  盛行宣的解释让胡灵灵突然想起了什麽。一道又一道的墙,外河,圈围起来的许多巍峨宅邸。
  「那麽医仙谷的墙内,岂不就像是皇城一样吗?」
  盛行宣愣了一愣,抬手mm胡灵灵的头,大笑。
  「不是,灵灵,那里不过是个养了很多残废金丝雀的鸟笼!只有你不是,你才是真正自由的。」
  盛行宣的眼神忽然从异样的闪烁变得黯淡,拉着她的手蓦地松开。
  「……我错了,不该把你带来这里。灵灵……你是自由的。」
  不明白他为什麽突然消沉了,胡灵灵急得捉回盛行宣的手,直视着他,熟悉的称谓脱口而出:「师父你没有错,你忘了吗?是我要你带我回来的,你是在帮我的忙。」
  「无论去了哪里,我都是自由的!师父,你也是啊!」
  「帮你的忙……?我,自由?」
  盛行宣再次沉默,看着胡灵灵好一会,欲言又止,最後什麽也没说,只是抽回被胡灵灵拉住的手,替她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双鬓,把刚才买给她的那把美丽的玉篦扶正,最後,像过去一样十分正常而优雅,赞许似的点头而笑。
  「不错,灵灵,你说的都是真的。」
  ☆、第二十二章:無力壓抑的臨界
  是啊。她什麽也没做错。
  错的是他,说谎的也是他。
  故意在那群侍卫面前把她拉走,硬要把胡灵灵也扯进这摊浑水里的,依旧是他。
  他是个比她所能想像的还要恶劣万分的人。
  看着她单纯的眼睛,毫不掩饰真心替自己担忧的模样,还有那双急得通红的脸颊,盛行宣的心一点一点的向下沉,却有另外一种不能隐藏的喜悦,打从心底昂扬升起。
  她喜欢他。
  这种事,傻子都看得出来。
  更何况盛行宣从来不是傻子。
  他想说服自己,他不喜欢任何女人,更不会真的喜欢上一个他向来厌斥的妖物……但看着眼前的胡灵灵……
  不。
  他喜欢。
  尤其是那天午後,她朦胧闪烁的眸子,和那些梦呓,带给他的是没有感受过的平静。
  那句话,此刻的他,无比渴望能够再听一次,从眼前单纯美丽的少女口中,听见那一句纯粹爱恋的话语。
  他知道自己现在的状况很不正常,都是因为早上那件事……如今最该做的是把胡灵灵带回十九府藏起来,然後,他必须找出所有能压制他如今症状的药物全都吞下去,接着装作一副毫发无损的样子,优雅自然的回到十六府,和哪批人交锋应对。
  但……
  大概又有什麽事发生了吧。他竟连自己的行动都不能控制了。
  「灵灵,再对我说一次,那句话。」
  「哪,哪一句?」
  他忽然俯下的脸与她同高,平视着胡灵灵的眼眸,泛着丝绸样光滑的魅红,看得胡灵灵心脏一阵乱跳,烫着一张脸,傻傻的盯着盛行宣,魂魄都被夺走一般的紧盯着不放。
  「在二十府内,那天下午,你对我说过的话。」
  简直是心灵相通似的,胡灵灵本能的就知道他想听什麽。
  她的心脏跳得飞快,又甜又涩的感觉,再一次盈满x口。
  「喜欢,喜欢师父。灵灵,最喜欢师父。」
  盛行宣俯下身的角度太刚好,刚刚好让她可以扑上去搂他的脖子,於是,她不顾一切的在树荫的掩蔽下扑上去了。
  砰咚砰咚。
  师父没躲,停顿了一会,慢慢伸手也抱住她。
  他的心脏频率几乎和她一样,跳得一样疯狂。
  而且,他每一分裸露出来的肌肤,都带着把人灼伤似的高温。胡灵灵似乎瞥见,盛行宣连耳後和脖颈之间,都泛着极其诱人的粉红。
  而且,他身上那股香气变得更加浓郁了,而且,隐约还带着……
  酒气?
  她沿路都和盛行宣在一起,吃喝一样的东西,师父没有喝酒啊?
  可是,盛行宣真的像是喝醉了一样,脚步微微一踉,整个人的重心一时压在她身上。
  「师父?」胡灵灵急忙把他稳住,「你怎麽了?」
  盛行宣皱紧眉头,细小汗珠伴随着痛苦而压抑的呻吟。
  再睁开眼时,连双眼都已经是朦胧的醉红。
  然後,他强撑着站起,红润到已经微肿的薄唇,说出让胡灵灵完全听不懂的话。
  「开始折腾了?要我回去求饶?别想……称心如意。我今日、绝不让她找到!」
  ☆、第二十三章:一觸即發(上)
  最後几个字,几乎是从齿缝里逼出来的。
  不想让谁找到?是男的还是女的?
  胡灵灵很想问,但看见盛行宣火焰般燃烧的眼眸、再听到他愈来愈压抑不住的呻吟,终究不敢问,只是满脸担忧的搀着他,不知所措。
  「师父?」
  「灵灵,趁我还能动,尽快带我回到方才那座墙内。这次,不要用任何法术!你会不会泅水?」
  「不会。」胡灵灵惶恐摇头。她都学会了避水术,又何必会游水!
  「那你闭气就好,我带你过河。」
  「可是师父,你现在这样子哪能泅水?」
  「可以。」
  盛行宣冷冷一笑,强撑着站起,拉起胡灵灵便往回走,到了护墙河边,果真解下自己的腰带,把胡灵灵和他绑在一起。
  和他高热的身体紧贴在一起,胡灵灵已经很紧张了,再看见水不断淹上来,胡灵灵更是不自觉地再次搂紧盛行宣的脖颈。
  「师父。河水......」水位渐涨,灵灵几乎忍不住想使出避水术。
  但手臂一收紧,她就再次听见盛行宣彷佛压抑得十分痛苦的闷哼。
  胡灵灵吓得连忙放手。
  「师父!弄疼你了?」
  「不是。」盛行宣苦笑,总不能老实告诉她,自己是早上在十六府被人下了毒,而且那人显然还因为自己的反抗,恼怒之余做了更多其他的事。
  他再开口时,嗓子哑得像是被烈酒灼伤。
  「我要游水,你趴在我背上,像刚才那样抱着。」
  「灵灵,闭眼,闭气。」
  顺着盛行宣的指示,胡灵灵闭上双眼,抱紧盛行宣的脖颈。
  水一寸寸漫上来,最後,淹过两个人的身体,从不知道盛行宣泅水的技术这麽好,胡灵灵毫无阻碍的被带着浮在水上。
  河水是冷冽的,然而,盛行宣的身上似乎无处不热,虽然闭着眼睛闭着气,一点也称不上舒适,但只要想到此时和盛行宣前所未有的贴近,她就觉得浑身像被点燃了一样,燃烧的快乐,再冰凉的河水也浇不灭。
  水的浮力很快过去,出水的同时,盛行宣松手,胡灵灵从他背上滑落,踩在大约及腰的水里,她心跳得不知如何是好,不敢看他,连忙转过身用力喘了一口气。
  可是,却听见比自己更急促的痛苦急喘,和重物落水的哗啦声。
  盛行宣不能呼吸似的按着x口,摔回水里,胡灵灵急忙把他扶上岸。
  「师父?你到底怎麽了?病了吗?」他身上好烫!
  「不是病。我需要一个地方……歇会。」
  盛行宣凭藉胡灵灵支撑自己的力道,再次勉力站起,指着离岸边最近的宅院。
  「走,那里。」
  等胡灵灵搀着盛行宣,走到那座显然已经废弃的荒芜宅邸前,胡灵灵抬头看见大门上的牌匾,着实被吓了一大跳。
  「第九府?」
  这不是九师伯的宅邸?九师伯人还在谷内,怎麽他的宅邸竟已荒废如此?
  ☆、第二十三章:一觸即發(中)
  盛行宣对第九府了若指掌,他让胡灵灵把自己搀到一间比较乾净的屋内,接着告诉她衣箱的方位,让她去取两套乾净衣裳过来。
  「你先把自己的衣裳换了,再拿乾净的衣服过来。那里没有女装……不过,有……」盛行宣顿了一下,已经灼烧得通红的脸,还看得出一丝莫名的赧色。
  「一些比较小的衣裳,你穿起来或许正好。」
  「好。」
  第九府内部陈设犹存,就是陈旧而无人打理,怎麽看都不像是有人居住,胡灵灵按照盛行宣的指示找出两套看起来还算能穿的衣服,都是男子的服装,果然像盛行宣说的一样,除了成年男子的衣物,还有一些由小到大的少年衣裳,大概从六岁到十五岁左右,一应俱全。
  衣裳保存得很好,由层层不透水的隔板隔开,除了稍旧之外,仍然十分乾净,也无蛀虫,胡灵灵将自己穿得下的一套少年衣裳抖开来时,甚至能嗅到当初燻在其上的清清香气。
  「九师伯有儿子的吗?」胡灵灵一边拆散自己湿透的长发,换衣服时忍不住狐疑。
  衣箱旁还散落着很多属於少年的用品,有很多她看着总觉熟悉,有点想仔细翻找,但一想到师父的情况不对,她不敢耽搁,便随意盘起湿发,抱着乾净的衣履回去给盛行宣。
  「师父,你换好了吗?」
  胡灵灵倚在门上等了一会,小声询问,「如果你不回,我、我现在就闯进去了哦?」
  她红着脸胡思乱想,要是师父没回应或自己没办法换衣服,照理说她应该要代劳才是。
  刚才因为沿路都很紧张,没能多想些什麽,但现在一个人站在门外的空档,胡灵灵不禁要想起盛行宣被河水浸透之後,贴着身躯透出来的x膛线条……虽然并不壮硕,却意外的结实。
  不管啦,这次师父要是再没回应,她就要闯进去了!
  下定决心,胡灵灵再次敲门大喊时,连声音都颤抖了。
  「师父,你好了没──唉呀,师父,你还能走?」
  门开了。盛行宣披着长衣站在门内,脸上仍是酒醉似的嫣红,呼吸却已经平顺。
  胡灵灵傻傻盯着盛行宣顺服披散的墨黑长发,还有那张泛红滴水的脸,犹如侵晓露花的绝顶俊美……
  看见胡灵灵明白写在脸上的失望,盛行宣诧异一笑,三分好奇三分不解,风情无限。
  「……你就这麽希望我连动都不能动?」
  「是啊,师父你现在能动了……」我就不能帮你换衣裳了,真是太令人失望……
  心里话差一点脱口而出。
  「不是不是!我是说,师父看起来好多了,真是太好了,太好了,啊哈哈。」
  盛行宣素日衣着整齐,还真没见过他墨发未紮,以及这样外衣披袒、随x不羁的模样。
  尽管还是一脸酡红,但盛行宣的眼神比起先前的混乱,已经清明许多。
  「师父你坐,我整理屋子。」
  为了掩饰方才那个不应该的念头,胡灵灵嘿嘿傻笑,踏进门内,很自动的替平日喜爱洁净的盛行宣简单收拾起这间屋子。
  ☆、第二十三章:一觸即發(下)
  她这才发现,这间有床舖、有书桌的小屋子,窗外还甚有野趣的长着一棵恣意生长的树,甚至有几j枝条已从半开的窗探进屋来。
  胡灵灵好奇地轻拉树枝,立刻察觉它的真实身分。
  「咦?这里也有桃树?」自从知道盛行宣是桃花半妖之後,她对这种树的好感顿时翻了数十倍。
  盛行宣在她身後颔首微笑。
  「对。谷内植桃者,唯有第九府与十九府二处。我尚未开府前,一直是九师兄带在身边,你身上的衣裳,大约也是我十五、六岁时用过的。」
  「这是师父以前的衣裳?师父,我穿了你不生气?」
  「为什麽要生气?你的身量穿起来正适合。」
  「好看吗?好看吗?」
  少年装束的少女蹦蹦跳跳地在盛行宣身边绕起圈来,原来那些少年玩意儿,都是盛行宣以前用过的。
  盛行宣轻笑点头,颊红若桃。
  「十分好看,灵灵。」
  胡灵灵开心了,她知道,盛行宣生x好洁,从不让人随意碰自己的东西,即使是用过的也一样,现在对自己穿着他的衣服毫不芥蒂,是不是表示,她对他可以有更多一些的期待?
  「咳咳。」
  咳嗽声把她从喜悦里拉了回来,她都忘了盛行宣还在难受。
  胡灵灵连忙过去替盛行宣拍背。
  「师父,你好点吗?」
  盛行宣坐到倚窗的桃枝下,对她示意自己没事。
  「有桃树在旁,不论那边到底在做什麽,我都会好些。」
  「咦?」
  一番难以理解的话,让胡灵灵突然发现古怪之处。盛行宣从来没有什麽疾病缠身,也一直很健康,但刚才异常发作的症状,到了有桃树的地方,立刻就减轻?
  「师父,难道你刚才突然变成那样,是因为有人在对你的本命桃树……」
  盛行宣脸色依旧嫣红,唇色却褪得苍白,如今他漫不经心抿起苍白的唇。
  「恐怕是。随她去捣乱吧,再怎样总不至於把我连g刨起。」
  究竟是谁,可以随意进十九府捣乱,还能靠近盛行宣的本命桃树?医仙谷内就连与盛行宣最交恶的秦止钺,都没胆在洛十七的监控下胡作非为。
  所以,绝不会是谷里的人。
  胡灵灵脑中蓦地灵光乍现,她想起早上十六府外装束陌生的侍卫,还有那辆印着徽饰的马车──是一个「原」字,大鸢的皇姓!难怪她感觉熟悉,因为她还在青丘时曾溜到大鸢去玩,遇见过几次。
  「是大鸢的四公主来了?师父,是她害你变成这样吗?太过分了!」她大喊,语气忿忿不平。
  盛行宣没有否定,只是轻轻垂着眼帘。
  「若宁只是被宠得太过骄纵,行事不分轻重。」
  「若宁?」胡灵灵讷讷的看着盛行宣。
  「大鸢四公主的名字是原若宁。」孟甘草这麽说过。
  他口中就这样轻轻淡淡的出现另一个女子的名字,喊得如此自然,只带着无奈,却一点也没有怪罪的意思,全然不像他对其他女子一样的冷淡。
  胡灵灵本来不冷的身体,忽然觉得凉了,尤其是还没有乾的头发。
  ☆、第二十四章:揭開謊言
  她记得,孟甘草也这麽说过。「谁告诉你那四公主和程又仙有交情?和她有交情的是你那便宜师父!我看,那七万两黄金就是拿来买下他一个盛行宣的订金吧。」
  「师父,你真的要跟那个原若宁走了吗?」恍神之际,她听见自己这麽问。
  盛行宣听出一丝不对劲。
  「灵灵,你怎会知道若宁的事?」
  感觉她脸色有点发白,盛行宣皱起眉,把她拉到身边,「头发还是湿的,怎麽就紮起来了?会落下病g的。」
  很自然地将她头上的玉篦摘下,指尖滑入她还沾着小水珠的头发,替她拨散。
  胡灵灵刚刚才兴起的担忧,立时被盛行宣亲昵的动作弄得满心混乱。
  「师父,你还没告诉我,是不是原若宁给你钱,你就要跟她走了?」
  盛行宣没有回答,轻轻笑了笑,反问。
  「灵灵,你喜欢我,是不是?」
  「是。」
  「不想我跟别人走,对不对?」
  「对!」
  不能抗拒的任凭盛行宣把她搂在怀里,热度很高的手指小心翼翼的梳着头发,一片沉默间,他微倾下身,用自己的袖子替她揉乾头发,乾了以後,再用那柄玉篦,仔细的将双手环到她背後,将她一头柔亮的黑发盘回去。
  姿势像极了拥抱,却一点也没有被人抱在怀里的实感。
  这样的暧昧,向来是盛行宣永远给她的若即若离。
  对她好,却又什麽话都不肯说明白,折磨得她想哭。
  「师父……」
  盛行宣为了替她盘发而凑近,低声说话,醇酒弥漫的气息便更加逼人。
  「对不起,我只会男子的发式。我被师父带回谷内之後,就是九师兄带大的,没服侍过人,也只替九师兄紮过头发,九师兄对我来说,像是亲父。可是,他後来被我害得患了异症,发作起来便是半人半妖的形体,你看到过的,灵灵。」
  「更严重时,他妖气外泄狂躁不安,什麽人也不认,师兄才会自己要人把他捆起。我曾经发过毒誓,若能让九师兄恢复正常,便是要拿我的命去换,我也甘愿。」
  醺吐的轻柔气息在她耳边,说的却是一个让人难受的故事。
  他终於替她紮好了头发,慢慢挪回椅背,眩红的神色里,带着平静与决绝。
  「灵灵,我带你进谷内,你说答应我三件事,还剩下两件,第二个要求是,请你替我救回九师兄。」
  胡灵灵皱眉,猛摇头。
  「不可能的,我连自己的半尾都还没找回来,怎麽有能耐去救?而且,连医仙谷都救不活的人,我又怎麽救得回来?」
  「可以的。九师兄不是病,而是十六年前,身上被烙了一个金狐印。师兄本是个能将人身控制得很好的凤凰半妖,但被种了那狐印後,渐渐就变成了现在这副德x。」
  「十六年前?!」
  十六年,她的约命者也是十六年前……但依照母亲对她的约命者的描述,却不可能是卫明扬。
  「你怎麽会知道这种事的?」
  「因为,我身上的狐印,和九师兄是同一天被种下的。」
  盛行宣平静之极的语气,让胡灵灵猛地抬起头,难以置信的盯着他。
  「你身上也──?」
  「缠带上有封印,所以你一直不能察觉。」
  他正对着胡灵灵,摊开掌心,一圈一圈拆下已经浸得湿透的布条封印,露出掌心上还未癒合的狰狞伤口,伤口之下,其上的金狐印记依旧清晰可辨,更因为原主就在一旁,而磷磷的散发着闪耀的灿光。
  这回,胡灵灵不必细看就可以肯定那是她的狐印。如果卫明扬和盛行宣是同一天被种下的狐印,那麽,卫明扬身上的狐印一定属於她的母亲。
  那麽,盛行宣身上的就是……
  「我身上的就是你的狐印,没错吧?」盛行宣笑得甚是淡然,眼神里却毫无温度。
  而且,她总在盛行宣身上嗅到的药香气,就从那掌心上并未癒合的狰狞伤口汩汩涌现。原来,那是混了药味的血腥气。
  ☆、第二十五章:不能哭,我沒輸
  那是,属於盛行宣这个人特有的血腥味。花香、药香、冰冷却让人沉迷的质地。
  她的脑袋霎时一片空白,机械般的开口:「师父,你的伤口?那时在医庐,你把我支开,就为了取狐印之血,去给九师伯做药?」
  盛行宣苍白的唇轻轻开阖。
  「师兄的症状日益恶化,除了以毒攻毒,早已没有任何方法可以压制,而现在,更连这个方法都不管用了。」
  胡灵灵湿润的眼眸盯着他,「还在谷外那时,你一听说我要找约命者,就已经知道你自己是我要找的人?」
  盛行宣别过眼光,点头。
  「所以,你一直都在骗我?」她丝毫不能理解,愣愣地盯着盛行宣看。
  「是。」
  一直在骗人的那个人,凭什麽脸上出现痛苦难耐的表情?
  胡灵灵激动了。
  「你为什麽不老实告诉我?我找约命者,本来就是为了报──」
  「来报仇的,不是吗?」
  胡灵灵一口气没喊完,便被打断,她极为诧异的停顿了。
  「你说什麽?」
  盛行宣被那双黑亮湿润的眼珠看得一阵烦躁,呼吸又像是被扼住一样的困难了。他想,一定是原若宁又在对他府内的桃树捣鼓些什麽。
  半妖的命运就是这样,一旦让人知道自己的本命族类,就像是被掐住了要害,方圆三里内只要他的同族被恶意戕害,自己必定会受到或多或少的影响。
  更何况,十九府内的桃树林是他亲手栽植培育,与他自身的感应更是强烈。盛行宣按着愈来愈痛的头,忍着体内愈来愈灼热的欲望,努力拾回微弱的意识。
  「我、说的是……如果你来报仇,冲着我就好,请你放过九师兄……狐印在他身上,生不如死!」
  她哑口无言了。
  所以,盛行宣一直以为自己是来复仇的。所以说,在他心里,她一直是伪装成纯真善良的狡狯形象吗?在他对自己微笑的时候,还得要分心注意、随时在提防自己不知何时会反咬他一口?
  她的心,一分一分的冷了。
  被欺骗的感觉,真不好受。尤其是,被一个已经无可自拔的喜欢上的人欺骗……
  妖类做印虽然分成报恩和复仇两类,但她娘亲种在卫明扬和盛行宣身上的,都是用来报恩的印记;只是,不巧卫明扬正好是凤凰半妖,凤凰与金狐的妖气只怕是相克的,才会让卫明扬变成如今这副模样。
  胡灵灵难受之际,还想对盛行宣解释清楚。
  但听见他接下来说的话时,她的眼睛倏地睁大。
  「灵灵,你才说过喜欢我,若能帮九师兄摆脱狐印之害,我愿意永远陪在你身边,任你驱策……」
  啊啊……盛行宣是她的约命者,现在又正在对她坦承心愿,只要实现他的愿望,她便能拿回狐印了。
  只要拿回狐印,连这座谷内的法阵对她来说都不算什麽。
  可是,明明就在不久前,要是问她肯不肯与眼前这人长相厮守,要她拿什麽交换也愿意的。为何现在听见他脱口而出的这些话,她却一点也不觉得开心?
  她现在只想哭。
  可是,她绝对不想在这个可恶的男人面前示弱!
  他凭什麽以为,这种好像委屈了他似的交换,就是她真正的心愿?
  她要的,她所想要的只不过是……
  ☆、第二十六章:如你所願
  「盛行宣,把你真正的心愿再说一次。」
  胡灵灵冷着脸,凑近,微凉的手指握住盛行宣有狐印的那只手。
  掌心的伤口被她压住,鲜血汩汩渗出。
  「唔。」
  盛行宣疼得蹙眉,却在看见胡灵灵脸上的神色时,顿时忘了痛楚。
  「灵灵,你──」在哭?
  少女的脸色是他从未曾见的平静和沉着,双颊却有清澈的泪珠不断滚落。但她好像完全没发现自己在落泪,只是开口,又用平板而不带情绪的声音问了一次。
  「不要为那种无聊的事分心,我现在就要取回自己的狐印。把你真正的心愿再对我说一次,我在此以金狐之名立誓,必会让它实现!」
  望进胡灵灵那双比过往任何时刻都更纯黑的深邃眼珠,盛行宣的心脏猛地颤动。
  他曾经无数次在胡灵灵甜甜糯糯地喊着师父时想过,如果卫明扬的病势可以自然痊癒,那麽他就可以什麽都不说出来,诓着这头单纯可爱的小狐狸每日喊他师父,躲在痴人谷里谁也带不走她、没有他的带领,她也不可能自己离去,一生这样有她相伴的嬉闹而过,似乎也很惬意。
  可惜,只是他的空想罢了。今日的她这番模样,岂不是恶狠狠的原形毕露了吗?她果真不是善类。
  他闭了闭眼,狠下心不去看她。
  「我的愿望是,」感觉掌心被她握的愈来愈紧,伤口血流愈来愈多,但大概是麻木了,却渐渐不再疼痛。
  盛行宣咬牙说出:「请你收回九师兄身上的狐印,别让他再遭受今日之苦。」
  「好,我答应你。」
  一阵金光从盛行宣掌心窜入胡灵灵指尖,胡灵灵腕上的制妖符环,应声碎裂。
  蓦地,盛行宣只觉手中压力骤然减轻,连那个疼痛钻心的伤口,都不再有异感;胡灵灵的手松开了,然而,却有一只湿润的小梳子,被按在他手里。
  「这是?」
  他诧异地睁开双眼,发现手中是那只他买给胡灵灵的玉篦,小梳子上沾满血渍;胡灵灵长发瀑布似的飞散,泪痕已乾,少女晶莹美丽的容貌,好像一下子成熟冷艳了起来。
  「契约已成,盛行宣,我会完成你的心愿。」
  「灵灵?你第一次……这样喊我。」
  面对盛行宣无所适从的神色,胡灵灵倒是笑了起来,纤指轻佻地勾起盛行宣的下颔,柔软的气息吐在他的唇边。
  「果然像小甘草说的一样,我还真拜了个一心只想骗我的便宜师父哪。可是,你以为我是来做什麽的?你究竟把我的真心当作什麽了?盛行宣,我是喜欢你,所以我会实现你的愿望,但我看不起你像现在这样一脸不情愿、委委屈屈的说要拿一辈子交换,陪在我身边!盛行宣,我喜欢你,不是因为什麽条件交换,过去我喊你师父的每一声,都是真心诚意,不诚实的人一直都是你!」
  每说一句,好像都在自己的心口剜了一下,但她还是不能克制的让那些伤害自己的言语倾泻而出。也许全都说出来以後,就可以把对这个男人的喜欢和伤心也都扔个乾净。
  只是,她不懂,为什麽她每说一句,盛行宣的脸色也会更苍白一分,甚至出现她不能理解的几乎崩溃似的神色。
  「不是这样,灵灵,我……」
  不想听他反驳,不想让他再一次哄骗自己。
  她揪住盛行宣的衣领,大吼声带着讨人厌的泣音。
  「你听懂了没?我说最後一次,我胡灵灵,不屑你盛行宣拿来与我交换的心不甘情不愿的一辈子!──你懂吗?真的懂吗?『师父』……」
  就因为那麽喜欢这个人,才觉得即使他只有一丝一毫的不甘愿,都像是在自己脸上搧巴掌一样难受。
  已经带着泣音的师父二字,飞快地逼近盛行宣。
  「灵灵──!」
  盛行宣嘶哑而带着一点狼狈和求饶意味的颤抖拒绝,被她狠狠的吞进唇齿间辗磨。
  ☆、第二十七章:海闊天空不相見
  胡灵灵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麽了,大概只有这样恶毒的蹂躏眼前那张高温却苍白的俊美容颜,咬住那双被不明症状折磨得雪白的唇,才能忍住她难堪地放声哭泣的冲动。
  她不要示弱。
  凭什麽要她示弱?
  心里愈揪痛,她对盛行宣泄恨的啃咬就更加不分轻重起来。
  在胡灵灵的想像中,盛行宣应该要摆着一张依如往昔的清冷神情,全然不显狼狈的将她用力推开,然後,毫无温度的责备她失态。
  可是,随着这个她故意要让对方感觉疼痛和受辱的啃吻,时间愈来愈长,她终於成功撬开盛行宣紧闭的牙关,嚐到眼泪的苦涩,和盛行宣身上特有的甜美血香……
  她把他咬伤了。
  难以攻克的坚硬外壳,瞬间破裂。
  盛行宣急促的呼吸,出现理智溃决的沉重和破碎,他的体温感染到她身上。
  「灵灵。」温柔沙哑的轻唤。
  她像是被毒蛇啃了一口,猛然抽身而退。
  盛行宣抬起来几乎搂住她的手臂,顿时充盈着冷风的空荡。
  「灵灵?」
  他的脸上,充满诱人的动情红晕,勾人沦陷的桃花眼波,比过往任何一个时刻都更惊心动魄。她在自己失去理智前,硬下心来,盯着盛行宣,一个字、一个字的慢慢说:
  「倘要论起美色,我倒没吃亏。只是,小师父,你未免太看得起自己?世间何其之大,我若要谁作伴,难道非你不可?盛行宣,我会实现你的愿望,过後,海阔天空──我只愿永不相见!」
  胡灵灵身上特有的单纯馨香,瞬间远去。
  他知道,她过往对自己一派真诚的笑语声,也将随之灰飞烟灭。
  「灵灵。」
  浑身的血y明明还在渴望得发热,x口却像是被人挖出一个洞来的灌进冷风。盛行宣对着她离去的方向,双眼眨也不眨的张望。
  但他清楚明白,那个少女永远不会再回来。
  不知过了多久,让他无法动弹的痛楚稍缓,盛行宣低头,去看自己的手,掌心那如附骨之蛆跟随他十六年的印记,果然已消失,甚至连伤口也已不见了。
  但他明明记得,即使在她离去时,屋内都还有刚从脉管内流出的新鲜血气,在弥漫着。
  莫名的,没有伤口的x膛揪缩着,就狠狠痛了起来。
  这次不是因为原若宁在伤害桃林的关系了,他可以感受到,那是因为狐印终於回归原主,他和胡灵灵出现最後一刻的心灵相系。
  「好痛。」
  所以,她也是那麽痛的。
  盛行宣按着x膛,咬牙承受着无以名状的痛楚,额上慢慢渗出汗珠。即使是被亲生父母再一次无情抛弃时,x口都没有这麽空荡荡的痛过。
  痛不欲生。
  ☆、第二十八章:鳳凰半妖衛明揚
  胡灵灵迅速飞向医庐,如今驱使她的只有完成金狐契约的念头,再来,她绝对会想尽办法离开这座谷、离开曾有盛行宣这个人存在过的空间。
  不计任何代价!
  除此之外,她脑中再也没有其他想法。
  她的嘴唇早就冰凉了,盛行宣唇上毫无防备的炽热温度,不过一眨眼就褪得无影无踪。
  但,掌心倒是热辣辣的痛着。
  因为,她连盛行宣的伤口,也一并转移到了自己身上。
  「作个纪念。」她扯起唇角,自嘲地笑笑。
  纪念自己过度的天真和傻气。
  到了医庐,胡灵灵发现自己g本不必思考如何闯进去的问题,因为,这时候的医庐内已经乱得人仰马翻,人人仓皇奔离。
  「他又发作了,又发作了!」
  「那个妖物──」
  「锁链全扣上了吗?」
  「都拴紧了!那妖怪!只是一点火星竟烧烂我整件外衣……」
  那妖怪?
  关着卫明扬的那间屋子,烈艳的赤色火光不断闪烁,在傍晚的云霞衬托下更是灿烂绝伦。
  不过,医庐内的人躲的躲避的避,显然不知欣赏。
  「一群俗物。」
  那群俗物没人有空去注意她,胡灵灵便光明正大的走到那间妖光冲天的屋子外。门上层层栓起的铁锁链,都被凤凰怒焰给烧红了。
  挥去那片炽铁,破门而入时,她手心的伤口被火舌灼了一下,其痛无比。
  连已然收回狐印的她,此时都觉得有点难熬,何况这里的寻常人?难怪他们人人都怕成这样。
  「好厉害的凤凰焰。」
  她对着屋内那团团涌出的白色蒸气、及蒸气内鼓涨的火球睁大双眼。这还是她第一次看见并非纯妖之身,就已经这麽厉害的凤凰妖。
  巨大凤凰仍留有人身和人类的面貌,但浑身烧得赤红。凤凰妖的神色已不是她曾经见过的那般和蔼,而是倨傲锋利之极。
  但,凤凰妖显然留有卫明扬的记忆,因为当他一看见穿着盛行宣衣裳的胡灵灵走进来时,微愣了一下,身上张狂的火焰有些忌惮的收束了。
  「盛行宣?你小子本命惧火的,不想死就别进来。」
  胡灵灵越过团团白烟,走到卫明扬的红色烈羽跟前微笑:「我不是盛行宣,不怕火。」
  「哦?是小狐狸?果真是头有胆色的小狐狸,合我胃口。」凤凰妖见她这麽落落大方,也不怕自己,於是饶有兴味的又打量了她一会:「你身上怎麽穿的是那小子少年时的衣裳?还有,之前还恭恭敬敬的师父前师父後,怎麽现在却连名带姓的喊了?」
  本来还在凤凰巨大的身体旁边绕来转去的灵灵,此时瞪了他一眼。
  「我後悔了,不想认那个师父还不行?你这凤凰妖真是比九师伯不讨人喜欢的多!」
  ☆、第二十九章:大腹黑在此
  凤凰妖哈哈大笑。
  「小狐狸口是心非,既不想认行宣小子当师父,为何又喊我九师伯?」
  胡灵灵停下寻找狐印的动作,直勾勾的盯着凤凰妖看。
  「不想跟你逞口舌之快。我是受人之托来替你解金狐印的,你老实回答,我娘那个明明是报恩用的金狐印种在九师伯身上,狐族和凤凰族的妖力再怎麽排斥也没道理会让一个半妖慢慢蜕变出全妖之身,你怎麽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说!你是不是哪个外来的凤凰妖,想夺了九师伯的身体?」
  被胡灵灵这麽正气凛然的一指责,凤凰妖先是愣了一会,再来摇摇头,最後哑然失笑。
  「哈哈哈,小狐狸,你还真会说故事!……我没料到,原来你是那头金狐的女儿,长得与你娘亲有几分相似,都是美人胚子。」
  胡灵灵以为他是在转移话题,想到卫明扬可能真的是被坏妖怪附身了,她忿忿不平地扯起穿透凤凰爪的锁链一甩,「坏妖怪,快说实话!」
  「别抖了,我不是说过那g本不痛吗?好痒。」凤凰妖笑得眼泪都快冒出来了,身上的火焰登时减弱许多。
  「小狐狸,我就是卫明扬,卫明扬就是我,只是,身为半妖的卫明扬和身为真正凤凰妖的卫明扬,个x不大相同罢了。如果你要问你娘亲那个金狐印为何会让我变成这样……」
  凤凰妖微微一笑,这一笑,倒依稀存在着几分卫明扬的温润。
  「我想是因为,她在实现我的愿望。」
  胡灵灵愣了,她没想过有这个可能。
  「什麽意思?」
  「我想成为一个完完全全的妖怪。纯妖之身的凤凰焰,可以让所有半妖脱胎换骨,化为全妖,而我既然是半妖,就注定没有纯妖的凤凰焰,可是,你娘亲的狐印,因为与我的妖力互相排斥,倒让我误打误撞的炼出纯正的凤凰焰来了。」
  「啊?所以,你之前……他们所谓的发作……都是因为你在催动凤凰焰,熔炼自己的凡骨化为妖身?」
  「是啊。等到我化为纯正的妖身,你娘亲的金狐印便会因为我的愿望实现、契约完成而失效了。」
  胡灵灵立刻发现古怪,她对着凤凰妖瞪大双眼,怪叫起来:「──等等?所以说,你早就知道这两个狐印是报恩用的?那盛行宣为什麽会以为这是报仇的狐印……你从没对盛行宣坦白说过吗?」
  卫明扬摇头苦笑。
  「是我骗他这俩狐印是狐狸报仇用的。你也知道那桃花小子是被自己的亲生父母抛弃的,要是我把自己心里的想法老实告诉他,桃花小子肯定以为我也要抛下他、一走了之,倒不如让他以为我是被金狐印折磨得变成一头六亲不认的妖怪,免得他难过。」
  胡灵灵勃然大怒,跳了起来。
  「什麽?你一直都这麽骗他,害他在什麽都不知道的情况下,割自己的狐印之血给你当药引?!」
  卫明扬讷讷低头。
  「那个,我不过是让他以为定期割一点点血给我,就会对我有帮助,免得他因为救不了我的挫折感,而做出更疯狂的事。你要知道,桃花小子自尊心很强的。」
  凤凰妖的理直气壮,让胡灵灵指着他的手都开始发抖了,她差点气昏。
  「原来最大的祸害就是你!」
  ☆、第三十章:讓你就地升天
  真相大白!
  就是这九师伯害的!盛行宣原来是一直带着误会,所以才会那样使计骗她入谷。
  要不然,如果盛行宣早知道她是来报恩的,g本就没有欺骗她的必要。
  胡灵灵既愤怒又觉得十分可笑,一想到刚才盛行宣果然是一脸又被抛弃的落寞样,她就气得简直想拔光这头凤凰大妖身上漂亮的红羽毛。
  胡灵灵对着卫明扬猛磨牙,开始想像一头无毛大**被烤得油光水亮的美味模样。
  她拔!她拔!
  「哎,别使劲揪我翅膀啊。我这麽做还不是怕他难过吗?」
  卫明扬苦着脸解释。
  「你自己想想,桃花小子从小就被丢弃,一直将我视为他唯一的亲人,要是我告诉他这件事,不知他又要让自己别扭到什麽地步了。我这麽多年来早已计画成熟,却还一直拖到见他带了你过来,觉得他对你特别不一样,才想着这小子以後总算有人陪伴,我离开也无所谓了吧?总算安下心来,决定在今晚彻底烧出凤凰焰,涅盘去的……」
  胡灵灵更愤怒的尖叫。
  「什麽叫做你要用凤凰焰涅盘?凤凰焰虽能让你这头凤凰半妖重生,但这样一来,岂不是会留下一副你被烧焦的凡骨!到时你化身为纯粹的凤凰妖,飞走了事,结果却留下那副骨头,岂不是会让我家傻师父以为你被烧死了?你就不怕他更难过吗?!」
  凤凰妖难得的气焰弱了一下。
  「我都想过了,既然你们俩显然是郎有情妹有意,你不就可以趁机好好安慰那小子,转移他的注意力後,应该就不会让他太难过的,呃,是吧?」
  「你都在想些什麽啊?」
  胡灵灵气得眼睛发红,也不顾灼热的凤凰焰,直接跳到凤凰妖巨大的肩上,掐他浑身上下唯一没有火焰保护的脆弱脖子。
  她可怜的傻师父,怎麽命运这麽乖舛?不但被亲生父母抛弃,还被一头外表温润内心如此腹黑的凤凰妖给一路骗着骗着就骗到长大了?
  「我刚刚才跟他闹翻,你就打算今晚涅盘!你要让他心碎到死吗?!我让你涅盘!我让你不必催动凤凰焰、就地涅盘啊!」
  难怪今天小狐狸火气特大,小俩口吵架也要怪到他身上就是了?
  卫明扬不想让凤凰焰灼伤盛行宣的小徒儿情人,只好无奈望着屋顶,任凭她掐戳泄愤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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