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久生情》1-10

  爱久生情 01
  序篇
  肖伦第一次见到容安竹,彼此才二十四五岁,正是意气风发的年纪。但容安竹竟然穿著一袭棉麻做的布衫,脚穿著布鞋,手上拿著一卷疑似经文的书。
  从此肖伦对容安竹的感觉非常复杂,敬畏中带著一丝不屑,不屑中带著一丝好奇,好奇中带著一丝疏离。
  两人第一次见面,是为了合作开公司。
  说不上漂亮但自有一番气质的女子忍住嘴角抽搐:「安竹,今天这种场合,不要你西装革履,但是好歹你给我穿得正常一点好吗?」
  容安竹嘴角噙笑,不忧不恼:「为表达我的诚意,我今天把最真实的我的一面表现出来,小慧你不这样觉得吗?」
  康佳慧扶额。
  肖伦倒没有太大反应,只是微笑著伸出手来:「你好,我是肖伦。」
  「久仰大名,」容安竹站起来,与他握手,「你好,我是容安竹。」
  一
  肖家是大户,生意做到美国都有分公司,肖伦从小的路都被铺好了,长辈们一心培养,以他最终继承肖氏企业为目标。
  肖伦也不负众望,商学为主,财务、法律为辅,二十四岁便在美国名校取得双硕士学位。就在肖家众长辈将他盼回国来时,却不料他金口一开,便是要脱离肖氏自立门户。
  「翅膀硬了,让他去飞!」肖家老爷子转著佛珠,悠悠开口。
  肖伦终究是有资本来成就他的傲气的。自小到大呼风唤雨,继承了几代人的优良基因,无论从外表还是内在,四个字可以概括:才情了得。
  肖伦从来不吝啬恣意潇洒,读书时代既能保持成绩优异,也不会缺席人世间的花红草绿。人生短短数十年,自然是要随心所欲活得痛快才好。所以不知在几时,尚在读书的他便心中自有打算,肖家纵然再大,也不是他肖伦做出来的。
  他是天子骄子,不信单凭自己闯不出个人生来,於是他认识了容安竹。
  他先认识的是康佳慧,在美国读书时的同学。这个女人在一众东方西方美女中显得毫不起眼,却能在被四五个黑人包围抢劫时施展一手太极六十四式,打得抢劫犯落花流水。
  当时肖伦就在附近,本想虽然不是美人,但看在同是亚裔分上也好来个英雄救女,最後却是看得目瞪口呆。
  果断出手定要将这奇女子追到手,却被她微微一笑:「sorry, you are not my type.」
  不过却话锋一转:「我喜欢聪明的男人,不如交个朋友。」
  还在美国的时候,康佳慧便知道他要独立门户的想法,回国後,便眼珠子一转,介绍了个人给他。
  容安竹和肖伦比起来,单从出生来说,如果说後者是天上的星辰月亮,他便是路边的狗尾巴草。
  容安竹是个孤儿,在一个小城镇长大,住在当地的寺庙,吃著百家饭长大。幼年时,他每天要跟著庙里的师父,太阳还没升起来便做早课。後来有一位来参透人生的修士在寺庙里住了一个月,看这孩子机巧灵敏,便许下助他上学的承诺,说只要他能读书,便让他读,读到博士後都可以。
  容安竹没有读到博士後,在一家明星大学毕业後,便转型成了社会人士。
  m爬滚打两年,吃过苦,受过气,亦得到过赞许,已经升上一家跨国公司的项目经理。童年夥伴康佳慧找到他,问他是否厌倦替别人打工,有没有兴趣自己当老板。
  并不厌倦,也没有多大兴趣,但容安竹略微思考,便答应下来。
  原因为何?无非是人生苦短,当然要及时尝遍世间百味看遍世间百态。
  爱久生情 02
  谁人年少不轻狂,肖伦有他的方式的轻狂,容安竹亦有。最初相识的那天,三人先是在茶室里喝茶聊天,说些云淡风轻的事情,暗中其实彼此矜持──凭什麽要我相信你,将接下来数年的时光交与你?最後康佳慧看不下去,拖了两人去了酒吧。
  直接上了最烈的洋酒──肖伦虽不同一般世家子弟那样放荡形骸,但荒唐事也没有少做几件。容安竹自幼陪著庙里二住持喝酒吃r,出了社会之後也是在酒桌上拼过来的,所以二人争锋相对,话没多说几句,一瓶洋酒很快见底。
  康佳慧笑著功成身退,留下两个男人和三瓶烈酒。
  第二日,两人在容安竹租的房子里醒来,头痛欲裂,全身酸痛,胃里跟火烧似的。肖伦完全不顾形象地瘫坐在地上,靠著沙发,显然一副不想动弹的样子。容安竹好歹是主人,暗自叹口气,撑起一副彷佛被卡车压过去又倒车回来的身子,去打扫一片狼藉。
  昨夜两人拼到酒吧打烊仍不尽兴,打车回到他的住所,又拿出一瓶珍藏的茅台,直喝了个底朝天。有一句诙谐话说:「感情深,一口闷。」若照如此理论,经过昨夜今晨,这两人的感情已经深到太平洋里去了。
  清理完之後,容安竹走过去弯腰拍拍地上那人的脸,哑著声音开口:「肖少,起来去洗个澡吧。」
  肖伦咕哝两句,最後被容安竹架著去了浴室,扔进放好热水的浴缸,再出来时,已经是清醒过来。围著白色浴巾出了浴室,看见的便是小餐桌旁,正在摆餐具的容安竹。
  听见声响,容安竹没有回头,只说到:「沙发上是我的衣服,肖少将就穿一下。」
  微波炉「叮」的一声,容安竹过去打开门来,拿出热好的几个馒头,放在桌上,旁边是豆浆机做好的豆浆。
  这次回头,看著挑眉的肖伦,容安竹微微一笑:「平民早餐,肖少若是吃不惯也不要勉强自己。」
  肖伦轻哼一声,就这样走过去坐下,不客气地捞起馒头豆浆吃喝起来。
  容安竹表情微妙地,先去浴室洗了个澡。
  从此二人一拍即合,勾搭成奸,感情上虽仍然说不上多热络,但事业上却真是好搭档。公司成立之时,取名字的时候肖伦有问容安竹意见,容安竹奉上一本康熙字典。
  硗笁文化,如此不伦不类的名字,被康佳慧皮笑r不笑地评了四个字:臭味相投。
  肖伦有想过也请康佳慧来公司,但是她想都没有想就拒绝:「除非你把公司开到c城去。」
  肖伦和容安竹认识两个月後,康佳慧放心地回去了家乡,西南的c城。她对这城市情有独锺,肖伦也不勉强她。
  开业大吉风生水起。公司不大,连同他二人也不过二十余人,肖伦是总经理,容安竹是总经理助理,却是公司实打实的二把手。无论在内部,还是出去谈生意,人也要意思意思地敬称他一声容总。
  两个是高材生,一个理论知识优异,一个实战经验丰富,半年下来,就已经把公司做得小有成就。
  半年小结会议之後,直接放了员工下半天的假。肖伦自是得意张狂,跟著他去了办公室的容安竹却静坐在老板桌前面,mm下巴表情平静。
  「容少,有话你就说。」肖伦对他们初见面时,容安竹那两声「肖少」耿耿於怀,至今对这位半合夥人的称谓不变。
  「如今这般顺利,还多半是靠了你肖家的背景……」实话实说著,看见肖伦的脸色稍微沈了一点,容安竹耸耸肩膀,「算了,只是提醒你,一帆风顺之下,还是要多注意激流暗涌。」
  「还用你提醒,我家里那几个老的小的心思,我还不懂?」肖伦点燃一支烟,将烟盒和打火机推给容安竹,「放心,我这不是﹃x有成竹﹄吗?」
  容安竹堆起一个假笑,配合道:「多谢肖总赏识。」
  说罢起身,将烟盒打火机又推回去:「少抽一点。」
  「你去哪里?」肖伦问。
  「不是下午放半天假?」容安竹挑眉笑笑,潇洒出门。
  看著他的背影,肖伦撇撇嘴:「切。」
  或许是在庙里的烟熏缭绕中听著佛经长大,容安竹总是比较淡然的,他认为人还年轻,经受一点磨练没什麽不好。肖伦是人中之龙,只是现在阅历不足经历不够。说起来他自己何尝不是,所以比起肖伦的狂放风格来,他一向比较谨慎。
  除去公司里的日常业务,容安竹也在请教肖伦後,放了些资金在股海中。肖伦见他这举动,虽然也有些不以为然,但不知为何也跟著他放了些闲钱。
  这种莫名其妙的凭著直觉的举动,在一年後宛如雪中炭。
  爱久生情 03
  肖伦从不是个会委屈自己的人,赚钱快,也会花享受钱。好烟好酒不说,平日里若得清闲,便会带著要嘛公司内部高层,要嘛客户,去酒吧夜总会玩乐。
  若是内部人士去放松,容安竹一向婉拒,但如果是和客户,容安竹难免要陪著。
  酒吧和夜总会的豪华ktv包厢,容安竹从来都不喜欢,震耳欲聋的音乐,穿著暴露的女人,猜拳喝酒唱歌,乌烟瘴气。肖伦也说不上多喜欢,无非是要把客户伺候舒服。
  遇到这种场合,容安竹从来都是「洁身自好」,他的怪癖是与坐他身边的小姐喝酒聊天,不把小姐聊到痛哭流涕不罢休。
  一开始肖伦嘴角抽搐,後来便索x也坐到他身边去,看他和小姐聊天。那些谈话多数是天马行空m不著边际,但有时听著听著,心里却有了点莫名的堵塞。
  「你看见了风,看不见火,看到了月亮,看不见太阳。」
  「人的前世,是一朵花还是一块石头,人出生的时候失去前生记忆,都给忘记了。」
  「那些地方的小孩,从来吃不饱,不会写字,身子还没有锄头高的时候便去田里干活。」
  「我那个上铺的兄弟,是个留学生,有钱人,却放著舒适的留学生公寓不住,跑来跟我们挤一间,说这才是生活。」
  ……j神病,还病得不轻。这是最初肖伦心中的评价;後来变成二字总结:妖怪。
  至於肖伦为何不去逢场作戏而是要跑来听容安竹的「人生洗礼」,只不过是他有著些微洁癖,红颜知己枕边人不缺,但从来不碰欢场女子。
  但容安竹连这所谓的红颜知己都没有,有一次被下属半开玩笑问起,他也半开玩笑回答:「上大学的时候被人甩了,至今情伤难消,暂时不想触情碰爱。」
  肖伦对此嗤之以鼻,他和容安竹彼此感情不深厚,但对於他的那些事情,他怎会不知晓。
  容安竹没有红颜知己,蓝颜知己有不少。
  最初很难想象,这样一个喝茶吃斋看起来「清心寡欲」的男人,居然也是如此「时髦」之人,「时髦」之处不在於他这x向,在於他并不以这x向为烦恼,非常泰然处之,定然不会高调宣扬,但也没有丝毫隐瞒。
  肖伦与他走得近,几次三番下来发现端倪,连试探都没有,直接问出去,直接答回来。
  「你是gay?」
  「我是。」
  家常对话一个,没有後续,肖伦看得多眼界宽广,是什麽便是什麽,才懒得去问为什麽。两人相处模式也丝毫没有变化,容安竹没有明白了说,但肖伦分明能从他态度中看得出来,「you are not my type.」所以自然也不担心会遭到职场骚扰。
  如此顺风顺水一年半,人员已经扩充过百,办公室也换了个大地方,公司却突然遭遇大危机。
  肖家老爷子看自家孙子在外面风光满面,便派人传话试探,要他在外面玩够了便收心回本家继承大业。肖伦是张狂惯了的人,回话时一时没有收住,不太客气。
  容安竹在外办事,回到他那里时只听到尾声,当下心中一凉。
  果然,听到原话转述的老爷子冷哼一声,二话不说,收了为孙子铺的人脉,放话出去:做生意大家都有难处,不用顾忌肖伦是肖家子孙,生意该怎麽做就怎麽做。
  硗笁文化在谈的几个大案子瞬间落空,已经在做的项目也不再签後续合同,肖伦一个措手不及,但傲气使然,他怎会去求爷爷告nn。
  两个月後,公司竟然被迫停业休顿,员工一下子走了大半,近五百平方公尺的办公室也没有续租。为了发剩下员工的工资,肖伦面色铁青地卖了自己刚回国时买来自己住的二房一厅豪华公寓。
  一下子从云端跌下来,这过程也太快了一点,只是肖伦无论如何咽不下这口气,更遑论回头去找心狠手辣的肖老爷子。
  拖著滑轮行李箱站在容安竹家门口许久,肖伦尚在犹豫。不是他过惯了纸醉金迷的日子,过不得小老百姓的生活,只是他和容安竹之间,似乎还尚且不到可以投靠的情分。
  偏他几个好友要嘛在国外发展,要嘛也慑於肖家老爷子的y威不敢接济,向来说风便是雨但这次偏有点敲不下去门的肖伦坐在行李箱上暗自腹诽。
  最後是容安竹出门倒垃圾,一开门便看见门外抱x坐著的肖伦,一时间微微愣住。看样子这人在门口坐了一段时间,为何不直接敲门或者径自离去?是在矜持什麽呢?
  肖伦不再矜持,见人开了门便站起来,开门见山:「借我住一阵子。」
  容安竹想了想:「好。」
  爱久生情 04
  容安竹是一房一厅的房子,卧室自然让给了自家大老板,自己在客厅的沙发床上将就。
  肖伦入住的第一晚,两人彷佛回到了初识那一天,小茶几上洋酒红酒白酒一字排开,话不多说,一同喝到半夜三点锺。
  第二天一早,容安竹睁眼的时候,却诧异地见到肖伦已经起来,洗好澡,整个人神清气爽,正在餐桌旁啃著馒头,看著笔记本电脑。
  揉著发疼的眉心,容安竹撑起身体,碰倒一个酒瓶,声响让肖伦回头:「醒了?去洗个澡来吃早饭。」
  「……」
  「我们在股市投的那几笔钱,现在还是有不错的收益,虽然现在收回来不是赚到最多,不过也是没办法的事情。」肖伦边嚼著馒头边说。
  「……」
  从冰箱里拿出一盒牛n坐到肖伦对面,容安竹一边啜饮,一边打量著肖伦。
  肖伦察觉到他的视线,挑眉:「看什麽?」
  「看你帅。」容安竹说。
  「今天才看见我帅啊?」肖伦勾起嘴角,故作邪魅一笑。
  容安竹爽朗笑开。有趣,实在有趣。他一直知道肖伦比起其他公子哥要强上许多倍,不超过十年,这人绝对会是个人物,但如今他年纪轻资历也浅,竟然也甘得龙困浅滩。
  是他生x乐观顽强,还是远远没有被逼到绝境?
  「容少,」肖伦一边看著股市走线,一边开口,「谢谢你。」
  「肖总何出此言?」容安竹也拿起馒头啃著。
  「谢你这一年半来为公司尽心尽力,谢你昨天晚上陪我喝得烂醉,谢你收留我进来你这房子。」肖伦慢慢说道,「这次变故,一开始我也很慌乱,不过後来你泡了几壶茶给我喝,我也慢慢静下心来。反正最後也不至於无家可归,是不是?」
  「为公司做事是因为我也能得到好处,陪你喝酒留你住下来是因为你是我老板嘛。」容安竹半开玩笑回答,「总之肖总不须客气。」
  「好,我不跟你客气。」肖伦便也抬头,「你这一年半公的私的也有收益,都注资进来公司,我分你百分之三十股分。」
  容安竹本来就有公司的百分之二十的股分,如果肖伦再分他三成,那他毫无疑问也是公司的大老板了。
  容安竹挑眉:「这个公司对你来说是什麽?」
  「是我肖伦打天下的基础。」肖伦笑笑,「你以为我认为是什麽?进入肖氏的跳板?我让你进来,是因为这里面有你的功劳。」
  「那肖氏呢?」容安竹随口问道。
  「到时候收购过来好了。」肖伦随口回答。
  讲大话容易,再做起来时,却发现是难上加难。
  肖家看这不孝子宁愿去挤个破旧的单身公寓房,也不愿回去本家,便也就真和他对干起来。虽不说打压,但只放出一句话:「硗笁与肖氏无半分关系。」
  肖伦当初投入股市的钱是私人所有,加上容安竹的那份,也有几百万,却没有立刻亮出来,这笔钱到关键时刻有大用。
  肖伦自己开公司到这个时候,才真正第一次像个小公司老板一样,跑起业务来。
  车子借用容安竹的,但是油费得自己出,有钱的时候不觉得,没钱的时候,真的宁愿去挤公交车地铁。
  第一次跟容安竹在早高峰挤地铁的时候,虽然那厮没说什麽,但隐隐勾起的嘴角和泛著点点笑意的眼睛里,不知在心里笑了他多少回。
  肖伦瞥他一眼:「你别这样看我。」
  容安竹挑了下眉:「我怎麽看你了?」
  「我读书时也坐过地铁。」肖伦想了想,说。
  「也像这样?」彷佛是在配合容安竹的话语,地铁到了一站,下去几个人,又上来许多人,两人本是被挤在门边,一下子被人潮冲到了另一个门边。
  沈默了半晌,肖伦幽幽道,「我知是我连累你受苦了,等将来过上好日子……」
  「你还能给我买一辆地铁?」容安竹不客气地嗤道。
  周围的人戴著耳机玩著游戏,却不知有多少人调低了音量在偷偷听他二人讲话。
  爱久生情 05
  肖伦天x一股傲气,很多时候自然不愿意折腰,也多亏了容安竹在身边,常劝他少安勿躁。公司遭变故还留下来的部分员工也不乏忠心之人,常挡在他们面前。即使如此,在酒桌上被人灌醉的事情也还常有发生。
  喝酒这种事情,小酌怡情,遇到中意之人也可以豪饮一番,但是商场上,要的却是那种不要命的喝法,最後能撑住不倒的人,才有可能是最後的赢家。
  肖伦和容安竹,常常便是这个赢家,因为他们现在输不太起。
  但纵使二人酒量再好,也是禁不起客户公司各人的轮番轰炸,而且往往今天喝完一局,明晚还有。所以这段时间,两人天天带著酒气,相互搀扶著彼此回到家里,抢著马桶吐个昏天黑地,最後才狼狈地和衣睡去。
  这种情况下,是谁也照顾不了谁。
  有一次两人约见几个政府高层,既是要打点关系,自然也得要拿出拼命的诚意。
  对方几人,己方几人,一到场先不上菜,几坛白酒用碗装著在桌上一字摆开,剪刀石头布,谁输了就喝。很快的,自己公司的一个下属喝得急了,去洗手间吐,容安竹跟著去看,却很久没有回席。
  肖伦见不著容安竹,心里便有点没著落似的,但是也不敢明著去找人。最後容安竹一个人回来了,才稍微安心。
  「小唐被我送回去了,他今天身体不适,」容安竹沈稳笑道,「他的份我来顶了。」
  对面几个老总大笑:「容总果然是有义气。」
  容安竹只淡淡笑。肖伦不依:「怎能风头都给你出尽?你是老总还我是老总?」
  容安竹淡淡笑著不语,轻轻瞥了他一眼。
  最後的结果是,这群人没一个清醒到最後,连个扶上出租车的人都没有,人都直接被送到酒店楼上开了房。
  容安竹与肖伦一间,到了後半夜一个人先醒来,跑到洗手间吐,另一人被惊醒,便也起来抢马桶。
  吐到最後肖伦借酒装疯,骂容安竹:「你他妈跟我抢什麽?老子洋酒白酒一起喝几斤的时候,还不知道你在哪个地方喝雪碧!」
  「我不喝碳酸饮料。」容安竹说,「滚过去一点,我要漱口。」
  「……」肖伦歇了一口气,继续要骂,「你才给老子滚出去,老子要洗澡。」
  只是底气已然不足,最後被容安竹淡淡扫了一眼:「不介意的话一起洗。」
  肖伦悻悻出了浴室,这个死gay。
  时间长了,便发现这样下去不行,才想了个不得已的折中方法,即两人不再一同出去参加饭局酒局。
  当剩下一个人在屋里等候的时候,身体舒服了,心里总有点难受。
  容安竹每每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著书,灯光调得适中,并不过分明亮。偶尔给自己泡上一壶茶,或者甚至练练字。「硗笁文化」这四个字,便是他提的。
  虽然他x子稳重,但是在等门的时候,也不是那麽平心静气。往往揣度今日遇见的是何人,有什麽怪癖肖伦会吃不消。
  最後在开门的刹那,在那个人摔进屋里的时候稳稳接住,才松了一口气,至少能自己回家。
  不能自己回家的时候也是有的,这个时候二人分开行动的优势便显现出来,不像以前只能留宿冷冰冰的酒店房间,可以被人开车接回家。
  家,一个只有一房一厅的租屋而已,却不觉中被二人叫作了家。当一个人下班的时候,说「我回去了」和「我回家了」,还是有点区别的。
  肖伦在开车的时候,分了一下神想著。等将来有钱了,买不起别墅也要买个豪华公寓给容安竹,以偿他如今滴水之恩。
  车子只是停在路边,等著夜总会熟识的值班经理架著人过来。
  容安竹安静地睡在後座上,只有紧皱的眉头表达著不适。
  肖伦尽量放慢了车速平稳地开回家,停好後,再架著人出来。
  容安竹并没有陷入昏睡,一路上已经有点醒过来。肖伦一手架著他手臂,一手扶著他腰,容安竹轻轻躲了一下,他其实有点怕痒。
  「能自己脱衣服吗?」将人带到浴室,浴缸里放满水後,肖伦问。
  容安竹闭著眼睛点头,肖伦便出去了。半晌後觉得不对劲,又进去瞧了,发现那家夥竟然和衣躺在浴缸里,惬意舒适地闭著眼。
  肖伦嘴角抽搐,骂他:「这身衣服好几千,你就这麽折腾啊?」
  容安竹醉酒後有些许不耐,只是轻掀了下眼皮看了他一眼,缓缓抬手解衬衫钮扣。
  肖伦走上去拉上浴帘:「衣服脱了递出来,听见没有?」
  「听见了。」容安竹懒懒答道。
  随後一件件湿透的衣服被丢出来,衬衫、西装裤、内裤。肖伦忍住跳跃的青筋,一一捡了起来,内裤丢进洗衣机,名牌衣裤放进洗衣篮,不知明天拿去干洗店还救不救得回来。
  浴缸里面传出来一声叹息,醉酒的人说:「我难受。」
  沈默了一会儿,没醉酒的人也说:「我他妈也难受。」
  「别说脏话。」容安竹低沈的声音又说,「没品。」
  「……哦。」肖伦回答。
  过了一会儿,里面的人又说:「今天我是最後一个挂的。」
  肖伦耙了一下自己头发:「得意什麽。」
  又是一番沈默,肖伦坐在马桶上,头仰靠著瓷砖。
  「莫焦莫躁,」容安竹说,「人生必经之路,熬过这阵就好了。」
  熬过这阵就好了。
  爱久生情 06
  天开始热了,好在容安竹的房间南北朝向通风良好,但肖伦偶尔任x了,也会打著赤膊穿著七分裤和人字拖在房间里晃荡。都是男人嘛,有什麽关系?容安竹嘴角意味不明地笑,也不置可否。不过他居家一般穿著的是透气通风的棉麻衣衫。
  说起来自从上班之後,肖伦便很少见到他穿那令他惊诧过头的衣服,而是普通的西装皮鞋。
  容安竹的身材虽然稍微清瘦,但丝毫不是软脚虾的感觉,穿起西装来虽然没有肖伦帅──肖伦自认──但也是玉树临风的。公司里不知多少女x职员看到这两位老大,心里口水流得哗啦啦。
  但他在家一律以舒适为主,夏天到了,待帮佣每次来打扫完擦好地板之後,便连拖鞋都不穿了。
  公事上合作无间的两人,居家生活居然也开始日渐和谐。本来两个大男人,挤在一个小房间里,难免磕磕碰碰,但时间久了之後,也逐渐习惯,你我各自侧个身便能让开。
  日子苦不苦?堂堂肖大少爷憋在陋室盘腿坐在地上吃泡面看著计算机屏幕上的股票线,跟另外一个大男人挤在小浴室抢洗脸台刮胡子,苦不苦,只有自己知道。但是,好像也没有想象中那麽难以接受。
  只是再苦,日子也总归会熬到头。
  夏天最热的时候,肖伦终於自己在外面买了一套房子,全额当然付不了,但是可以付掉三分之一的头期款。肖伦其实疑惑,容安竹也不是没有实力买房子,但却一直甘愿租房过日子。
  搬家的第一天,容安竹也来吃了个乔迁之喜饭,但是没留多久便走了,肖伦一时觉得这个二房一厅有点空旷。回到家的容安竹也觉得有那麽一点空旷,但是两人都没有深想,也没有交流彼此的想法。
  再过一个月,容安竹的房子一年租期已到,房东不愿再租,容安竹便也换了居所,这次出於对某种意外的考虑,换成了二房一厅。
  公司迎来一个大案子,关乎到公司是否可以再度兴旺,肖伦和容安竹二人久违地再度连手出山征战酒桌。
  容安竹虽然已经是半个老板,但是对外仍然称是肖伦的高级私人助理。肖伦说,枪打出头鸟,不能让肖家老爷子盯上容安竹。
  几员大将一同出征,席间你来我往好不热闹,都在暗中较劲。容安竹近日有点轻微感冒,中途觉得难受,便找了借口去洗手间。肖伦不免有点担心,便也跟著去了。
  洗手间里,容安竹先是痛快淋漓地吐完了,才到洗手台漱漱口。肖伦见他脸色不太好,叫他先回去。
  容安竹摇摇头,嘴边泛起一个无奈的笑容:「半路撤退,会被人看不起。」
  「你什麽时候在乎起这些了?」肖伦皱眉,递出手帕给他。
  「在其位谋其事。」容安竹接过手帕,擦擦脸,「回头洗干净还你。」
  肖伦对手帕不在乎,只是在乎眼前这个人是否撑得住。
  容安竹边笑笑,掏出烟来,点燃一支,去去口中的苦味。
  「你先回去,让我抽完这支,我就回去。」边深深吸了一口烟吐出来,在烟雾缭绕中容安竹说。
  肖伦没有回答,见他抽得猛了,一口下去竟然半支都成了烟灰,便直接劈手夺过来,放入自己嘴里,三两下抽完,摁在洗手台上,才开口:「抽完了,走吧。」
  容安竹定定看著他须臾,半晌後才揉揉眉心,跟著他走了出去。
  随後肖伦强制容安竹修了两天病假,容安竹也没拒绝他这番好意,反正在家里也可以顺便看看文件。
  两天後又是相同的客户,酒场过了,是色场。肖伦花了一大笔钱,最终是伺候得客户满意──当然更重要的是公司有实力──单子签下来了,为期一年的客户公司形象维护。客户公司是大户,这一笔单子有两百万利润。
  肖伦觉得真开心,真的,开心。请了容安竹和好几名劳心劳力的员工吃饭,散席後去了ktv,把自己的两个红颜知己叫来,久违的放浪形骸。
  容安竹比较安静,当然也不是拘谨,只是当大家声音高到要掀顶、肖伦左拥右抱乐开怀时,一个人喝著酒。有员工起哄要他和肖伦唱首歌,他也没有拒绝,接过麦克风,一曲《海阔天空》毫不费力。
  凌晨三点散了场,容安竹替肖伦和两个美女叫了车,再一一确定每个人都各自上了回家的车,才自己叫了出租车。
  容安竹没有回家,而是去了相反方向,最後敲响了一个清秀年轻男人的门。
  爱久生情 07
  二
  夏去冬来,又过去半年左右,两人也都已经过了二十七岁生日。
  肖伦再次住进了容安竹的家。
  这次不关公司什麽事,事实上公司业绩蒸蒸日上,估计年底大家的红包都不会薄。
  这次是因为他家楼上住户的水管爆掉,水滴滴答答从天花板一直滴到他床上,湿了半张床。他只有这麽一张床,另外一间客房里当了仓库,没有半件家具,无奈之下又打包去了容安竹家。
  容安竹家倒是准备完全,就差没有直接告诉他,那间卧室就是为他准备的。
  肖伦住得很高兴,有点想起以前一起住的日子,忆苦思甜嘛。所以决定家里天花板修好之前,都在容安竹这里住下了。
  容安竹表情有点微妙,却自然也没有拒绝。
  公司知道这事的同事却有点疑惑:「肖总你的女朋友不少,怎麽不去?却要去投靠容总啊?」
  肖伦微微一愣,随後说:「容少那里住得舒服。」
  末了又想想,补充道:「去那些女人家里,可就出不来了。」
  众人哈哈大笑,容安竹挑挑眉毛:「只希望到时候我有难的时候,肖总不要袖手旁观。」
  虽说了那样的话,但是肖伦和女朋友们的关系也并没有断,偶尔也出去吃吃饭约约会,只是从来不带人回容安竹的家。有时会晚回家,也会和容安竹打声招呼。
  两人各自住一间,也不会多加打扰,彼此间的私事也不会问。
  只是有时在和女友外出时,肖伦会不经意想起,不知这时容安竹在做什麽?在家看电视、看股票、上、还是睡觉?
  肖伦半夜十二点到家,见客厅房间灯还亮著,茶几上的笔记本电脑没有关,但是是锁定状态,猜测容安竹还没有睡,肖伦便轻车熟路地输入用户名和密码,开了计算机。
  上了一会儿,果然听见身後声响,回过身来刚想打声招呼,却见容安竹在自己卧室门口,一手还放在门把上,似乎有点惊讶见到他:「你怎麽……」
  肖伦疑惑他的反应:「什麽?」
  容安竹用手梳了一下头发,径自走出来,走向厨房:「我以为你今天不回来。」
  肖伦没来得及回答,便看见容安竹的卧室又出来一个人。
  这下轮到肖伦愣住,在那个清秀年轻男人和容安竹之间来回看了好几下,才站起来,嘴角弯弯:「原来这样……你好,我是肖伦,容安竹的同事。」
  男人,或者说男孩更合适,虽然眼底有著些微疑惑,但也对他腼腆笑笑:「你好,我是小清,我刚好要回去了。」
  「是吗?」肖伦笑笑,「我也要去睡觉了,晚安,再见。」
  再对容安竹示意一下,肖伦拿起笔记本电脑进了屋。
  容安竹从冰箱拿出两瓶矿泉水过去,给小清一瓶:「走吧,我送你到楼下。」
  肖伦的反应算是淡定,也没有再问什麽的打算,只是心中所知,和亲眼所见毕竟有些差距。
  家里装修也快要完成,不日便可以搬回去了。在确定回家住的前一天,两人难得同时有点空档,在外面吃好饭一同回家,还有时间坐在沙发上聊一聊。
  有些事情,越是有心避讳,越是容易脱口而出。
  「和男人……是什麽感觉呢?」肖伦喝著啤酒,突地就问了出来。
  肖伦自己心里也有点愣住,但为了面子著想,表面上仍旧不动声色。
  容安竹的表情先是一顿,然後慢慢带著一点玩味地笑开:「你想试试看?」
  「神经病。」肖伦笑骂。
  容安竹耸肩,也就不打算再开口继续这个话题,孰料肖伦又是一问:「真的很爽吗?」
  「……」
  相识以来,两人相处之间一直有种默契,什麽该问,什麽不该问。
  那次过後,肖伦也没有再纠结他那个「好奇」的话题。
  只是,偶尔在茶水间里,容安竹正在泡茶时,肖伦紧贴著他背後拿他头上那层柜子里的咖啡豆,两人皆会稍微屏住呼吸。
  开会的时候两人坐在一起,膝盖和手肘碰到了也会立刻分开来,过一会儿却又碰上。
  以前会偶尔同抽一支烟,现在亦会,却是在喝得有点薄醉的时候,然後将烟雾吐向那个人。
  爱久生情 08
  年底放大假之前,除去发了丰厚红包,肖伦大手一挥请众人吃了顿豪华自助餐,然後杀去最豪华的夜总会开了ktv包厢。
  都是年轻人,气氛很快high起来,红男绿女在灯光下如群蛇乱舞,不断有人过来向两位老大敬酒,或者来划拳拍照。肖伦手搭在容安竹背後的沙发背上,另一手夹著烟,容安竹抱x,嘴角噙笑看著舞池中唱歌跳舞的众人。
  突地嘴边凑过来肖伦夹著烟的手,容安竹挑挑眉毛,没有推拒,就著他的手吸了一口。
  肖伦笑著弹弹烟灰,端起酒杯在手上把玩:「容少,我其实……这两天有时候会想……」说著,把酒杯凑到容安竹嘴边。
  周围的人都沈浸在自己的世界,很少关注到他们这一边。或许是关注到了,觉得似乎不太好打破两位老板的「小世界」,才没有再过来打扰。
  容安竹慢慢张嘴,略微低头,被肖伦喂了一口酒。
  肖伦凑到他耳边,声音低哑:「在想,和你做……会是什麽感觉。」
  「噗!」
  音乐恰巧停下,众人一时被这小世界里的骚乱吸引了目光,只见他们的容老大似乎一口酒喷出来,在小声呛咳著。一旁的肖伦在替他抚背顺气,却突然被容总拉著手站了起来。
  「嗄?」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出了什麽变故。
  却见到容总露出一个安抚的微笑:「你们继续玩,我和肖总换个地方。」
  也没有换到太远,夜总会第五层全是豪华包厢。
  一路上容安竹拉著肖伦的手腕,力道大得肖伦都觉得有些疼,却什麽都没有说,任由他拉著走,到前台,订房间,进电梯。
  进了房间,刚一关上门,肖伦就被容安竹压在门上,身体紧紧相贴,没有一丝缝隙。
  容安竹开口说话,湿热的气息喷在肖伦脸上:「何不让我问问你,是什麽感觉……」
  肖伦第一次看到这样有进攻气势的容安竹,一瞬间也热血沸腾起来,丝毫没有退缩,而是稍微向前。
  双唇一碰到一起,便开始了激烈勾缠。
  肖伦从来没有过如此体验。吻不是温柔缠绵,不是柔软动人,不是挑逗调皮,却是相同的力道、相同的热度,张大嘴啃咬,恨不得吞下对方的气势。
  容安竹亦没有,他的对象虽然都是男人,但向来喜好乖顺安静的年轻男孩,从没有一个是肖伦这样傲气凛然气势冲天的。
  情欲攀升起来,肖伦猛然使力,一个翻身将容安竹压在门板上,双手捉住他的双手腕高举过头顶,一腿硬是挤进去男人的双腿间。
  嘴唇被肆虐,舌头被舔吸,腿间被压在身上的男人摩擦著,容安竹亦被肖伦看似毫无章法的调情,勾起了体内的火。
  更或者,在很久以前,这把火就有了零星火苗,从没有被压抑被抗拒,直到如今,顺其自然烧成了燎原大火。
  风衣外套落地,接著滚烫的手掌穿过毛衣,将衬衫下襬从西装裤里拉出来,然後得偿所愿贴上容安竹的腰间肌肤。
  「嗯……」容安竹哼出一声低哑而带著浓重鼻音的单音。
  两人拉扯著,亲吻著,一边褪去身上各种阻碍,一边向床边移去。手脚速度之快,待到了床边,已经都是赤裸著上身,西装裤的皮带和拉链都已经拉开。
  容安竹将肖伦推倒在床上,然後单膝跪上床去,压上他的身体,腰部前後款摆,让彼此腿间的隆起摩擦推压。
  新奇的体验让肖伦欲罢不能。与男人做,从来都不曾想过的事情……如今发生了,却没有一丝违和感。只觉得,想要……更或者,很早之前就想要了,虽然不及现在这样热切地渴望著。
  感觉到身上男人的手伸进了身体上最後的那层遮掩,碰触到那迫不及待的东西,肖伦再也忍不住抬头要去亲吻他。
  唇齿相濡以沫,肖伦一手揽著容安竹的腰,一手伸进他的发里揉按他的後脑勺,感受到他一手握住两g跳动的脉搏,挤压抚弄。
  好一会儿,才在彼此的唇间逸出低沈似叹息的声调,容安竹一下子失了力气,软在肖伦身上。
  喘著chu气,肖伦将两人易了位置,自己在了上方。
  腰腹之间有著点滴白稠,肖伦揉散开来,在容安竹身上游移。
  房间并没有开灯,但大落地窗照进来繁华城市的灯光,可以将彼此看得一清二楚。
  容安竹微闭著眼,喉头上下滑动,冷不防被人咬住,接下来舔舐吮吸。
  厮磨之间,两人已经上了大床,陷进柔软洁白的被子里面。肖伦脱下容安竹最後的遮蔽物,看向他腿间,刚才s过的柱体还没有完全软下去,颜色发红地在浓黑的草丛中,突然脸上出现了一丝的不解。
  容安竹是个男人。
  容安竹嘴角勾起笑容:「感觉怎样,爽吗?」
  肖伦还来不及回答,就又被容安竹翻了个身压住,只见他双腿跨坐在自己腿上,笑容竟然显得魅惑:「想不想要,更爽?」
  任由那人退下自己已经到了膝盖的西装裤和内裤,跨坐在自己腰上前後款摆摩擦,俯身在床头柜里m出必备ky,将自己手指沾湿,然後送入他体内。
  紧致的感觉让肖伦差一点就发狂,但看到容安竹的眼神,竟然生生忍住了。
  这个男人,在带领自己进入天堂……
  终於将三g手指抽出,肖伦看见容安竹用嘴撕开包装,替自己套上那层薄薄橡胶,然後压下来,一边吻上自己的唇,一边用手引导著自己那坚硬的红铁,进入他体内。
  「……啊……」容安竹又慢慢直起身体,眼睛微闭著,发出似叹息般的低沈喘息。
  「肖伦……」容安竹缓慢摆腰,嘴边逸出细细的低喃。
  突然天翻地覆,容安竹被翻倒在下,来不及惊呼,肖伦便已经狠狠冲撞起来。
  容安竹虽然因为他的乱来而不适,微微皱起了眉头,却也没出声制止,仍旧配合地更张开双腿,以更加顺畅地容纳他的进出。
  直到前方被滚烫的掌心包裹,汹涌的情欲袭来,眉头才展开,随後同身上大动的男人,一同堕入深海。
  爱久生情 09
  初夜的早上,谁先醒过来是一个很好的问题。可以借著对方还在沈睡之际,思索昨夜发生了什麽,调整自己的心绪。
  但两人竟是同时醒来。一醒来也都便有了认知──和自己的合夥人睡了。
  容安竹还枕在肖伦肩窝──以前从未和枕边人有过类似情况──两人的腿也还纠缠著,却同时默契地看著天花板,将瞳孔放空,一起沈默。
  酸软的满足感,从腰部一直蔓延到四肢百骸。
  「爽死了。」肖伦终於开口。
  「……」容安竹撑起身体来,嘴边带笑,「下次,让你更爽。」
  肖伦挑眉。
  「下次,我在上面。」
  硗笁文化的员工过完年回来上班了,最近却总会发现,自己的肖老板好像有点躲著容老板。可是,怎麽会呢?这两人感情可深厚啦,平时走路吃饭都在一块,肖老板不是还住在容老板家里一阵子的吗?
  难道过年的时候发生了什麽不可告人的事情?
  不可告人的事情在过年之前就发生过了,但是也就仅那麽一次。
  那次,在听完容安竹的宣告之後,肖伦登时瞳孔放大,渐渐移动身体,离开容安竹温热的身体。
  容安竹啼笑皆非,却没有阻止,只是颇有调情技巧地拍了拍他平坦结实的小腹,发出暧昧的「啪啪」两声,随後自己翻身,从另一侧下了床。
  第二日,容安竹飞回了家乡的小镇,去庙里同和尚师父们过了节。
  即使是寒冬,即使过春节,早上四五点也还是就要起来早课,衣食住行也都很是朴素,容安竹在都市的大染缸里浸y过了,每年这个时候回庙里,当作是一个洗涤。
  再回到都市时,容安竹自是感觉到肖伦那番悄悄躲著他的心态。他也并不恼,原来是怎样就还是怎样,过了段时间,肖伦反倒是不自在起来。
  他是因为某种原因躲著他没错,为何那人一副云淡风轻丝毫不在意的样子?
  难道对他来说只是春风一度,一段露水姻缘?
  想到这里肖伦脸色并不太好,但不知怎地也就矜持起来,也不知道要和容安竹较什麽劲。
  公司里几个高层看在眼里急在心里,两个老板要是不和,他们可怎麽做人?便终於有一天,找了借口请了两人出来吃饭,大家坐下来和和气气地谈谈嘛。
  一开始还好,後来被众人轮流上阵灌了许多酒,便也放开来。两人你来我往,最後酒劲上来,散席之後还勾肩搭背上了同一辆出租车,回到了同一个地方。
  容安竹没有到肖伦屋子去过几次,但是去了却也如同在自家,轻车熟路m出柜子里的好酒,开了瓶子拿了杯子,继续拼起来。
  最後理所当然,拼到了床上。
  当被容安竹压在背後进入的时候,肖伦一边诧异於那新奇的感觉,一边紧张地不断收缩。
  「唔……放松,」容安竹沈吟,「想要夹断我吗?」
  肖伦心里那个恨,偏喝醉了的脑子一片混沌,想不清楚,不知怎地就被容安竹拐上床。
  最後的意识是,容安竹居然比自己能喝……
  然後,感觉热起来,身体却还在加温,最後全身滚烫的s在容安竹手上。身体痉挛著,向後仰,与他交颈,享受著极致的快乐。
  容安竹亦没有坚持太久,肖伦听著他在自己耳边chu哑的喘气声,敏感的肠道感觉到体内的活物一阵颤抖,揽著自己的臂膀肌r紧绷,将自己紧紧箍在他怀里。
  爱久生情 10
  清晨,照旧,默契地一同清醒。
  容安竹还在默默地为宿醉头疼难受,突然肖伦就翻身压了上来。
  「……」容安竹看著身上那人眼里的火苗,觉得好笑,勾勾嘴角。
  肖伦被他这一笑又弄得心头跟腹部都起了火苗,便一不做二不休,手掌直接向下握住了他半勃起的东西。
  容安竹舒服地哼了两声,随後调整一下位置,也伸手向下,同他一起握住,慢慢摩挲:「你就这麽不愿意?」
  肖伦脸一红,狠狠地亲了他一口,才松口:「也不是这麽不愿意。」
  容安竹面带包容地笑:「那怎样才愿意?」
  「一三五七归我,二四六归你。」肖伦说。
  容安竹翻个白眼:「好好好。」
  话虽然是这麽说了,但後来真正提刀上马时,肖伦多数时间抢占先机先攻为上。
  容安竹并不是拗不过他,只不过若是和肖伦,他也并不怎麽在意,退让几分遂了他意也没什麽。
  事情发展得这般微妙,连早已过了蠢动年纪、这几年里更是游戏人间惯了的两人,都觉得有点挑逗般的心动。
  容安竹虽然挂著高级私人助理的名衔,但却有著自己的独立办公室,平时经手大小案子也不需要和肖伦深刻讨论。所以公事上,一天中能接触的时间并不多。
  於是在茶水间的擦身而过,或者会议室里众目睽睽之下的暗中眼神交会,都像是小猫的爪子,在心里调皮地挠著。
  下班後的私生活也更不属於彼此,因为都有著各种推不掉的饭局酒局。能偶尔不加班,在八点能离开办公室,才有可能一同回到某一方的家里。
  翻云覆雨完後,肖伦喜欢抽烟,容安竹喜欢喝水。肖伦看著容安竹仰头喝水便也会觉得口渴,直接抢过来灌下去,容安竹就会拿过他手上的烟,自己来抽完。
  没有刻意说过什麽话,或者什麽举动。累了便腿脚交缠著睡去,若还有点j神,便打开笔记本电脑来在床上看看公务,间或讨论一两句。
  有一天容安竹又下床拿了笔记本电脑来,打开来却不是看文件,而是开了一部老电影,两人於是在床上肩挨著肩一起看,还没有看完容安竹自己先睡著。肖伦先将容安竹的头从自己肩上移到枕头上,然後合上计算机放到一边,自己也睡下。
  春天来临的时候,阔别两年多的康佳慧来s城游玩,首先找到了容安竹。
  找了个不错的茶室,容安竹烧水泡茶动作平稳大气。
  康佳慧喝完二泡,突然抿起嘴角,笑得暧昧:「茶味甘甜,与之前你泡的有所不同呢。」
  容安竹笑笑:「隔了这麽久,你还记得我泡的茶是怎样?」
  「好茶好手我自然是记得。」康佳慧放下茶杯,「为何有变?」
  容安竹淡笑而不答。
  「难道是找到了,你要为之泡一辈子茶的人?」康佳慧眨巴眨巴眼睛。
  半晌,容安竹嘴角弯弯地答道:「他不喝茶。」
  「何时介绍来给我看看?」康佳慧又问。
  容安竹却摇摇头,不答。
  「是不愿?」康佳慧挑眉,「还是不能?」
  「是不到那个时候。」容安竹淡淡说。
  「或者不到那种程度?」康佳慧却不放过。
  容安竹静静叹口气,最终开口:「是肖伦。」
  「……」不动声色吞下口中第三泡,康佳慧终究没有忍住脸颊抽动,「即使这个足以震惊我,但是你也还没有回答我刚才的问题。」
  「是,」容安竹抬眼,「没有到那种程度。」
  康佳慧有点唏嘘,容安竹不予理会,两人便不再纠缠这个问题,聊起其他话题来。
  康佳慧也和肖伦见了面,优雅的西餐厅,j致的红酒牛排。
  开门见山毫不客气:「你跟安竹睡过啦?」
  肖伦不动声色咽下一口红酒,尽管差点呛住:「是。」
  康佳慧笑著摇头:「也亏你……你明明不是他喜欢的那类型。」
  「他喜欢什麽样的?」肖伦不以为意。
  「年轻,聪明,清瘦,好聚好散。」康佳慧眯著眼睛回忆,「当然这两年有什麽变化我是不得而知。」
  听到那句「好聚好散」时,肖伦微微皱了下眉,想到他与自己,是不是也秉持这样的心态?
  不过好笑的是,他自己不也向来都是喜欢这样的?
  「但他,同样也不是你的类型吧?」康佳慧开玩笑道,「首先从x别来说就不是。」
  肖伦耸耸肩:「不到死掉的那一天,你都不知道还有哪种可能x。」
  「这倒是真的。」康佳慧笑著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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