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贩子二道先生》第 31 章

  寂静的海面上，漂泊着一艘其貌不扬的观光船。
  方圆百来海里，除了这一艘船，再也见不到其他船只。
  风平浪静，阳光明媚，是个好天气。
  海面上甚至有恰到好处的微风出来，怡人心神。
  但船上的几个人大概都没有这种心思。
  整条船上只有寥寥几人。
  在船面中央的是一名带着圆框眼镜似个知识分子的青年，他是坂口安吾。
  坂口安吾的右侧，是一名中年男子，头发向后梳起，穿着白色的外衣。
  在左侧，则是名满头白发身材高大堪称魁梧的壮年男性。
  “安吾君，好久不见啊。感谢你今天邀请我过来。回到自己岗位上的感觉如何呢？”
  森鸥外笑着开口。
  “请高抬贵手别太欺负我家的年轻人啊，黑手党的大佬先生。”
  在他对侧的魁梧男子开口回护，尽管是为了在中间紧张垂眼的坂口安吾，但目光却一直紧紧盯着森鸥外。
  这两人，一个正是港黑的首领，森鸥外；另一位，则是这是内务省异能特务科最高指挥官、种田长官。
  一副较真的秘密会谈架势呢。
  胡二道在森鸥外身后的部下中光明正大地走着神，漫不经心地想着。
  尽管是即将合作，但面前的两位主事人仍在打着机锋说着些威胁的话语。
  “本日劳君驾来，不胜感激。首先在此重申，此为非正式会谈。记录与摄影、以及任何来自场外的物理介入均视为违约，届时会谈将当即中止。”
  坂口安吾紧张地代表会谈主持开口。
  异能特务科只提了两点要求。
  一，不得追究坂口安吾的责任——看上去即便是已经完成卧底任务，坂口安吾对于异能特务科也想当重要；
  二，剿灭非法入境的mimic。
  对于第二点，森鸥外拒绝回复。
  “他们再怎么说也是一群可怕的家伙啊。mimic害我们现在也是火烧屁股的窘境，可以的话人家都想哭着逃跑啦。”
  他这么说着，露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
  胡二道如愿以偿地知道了森鸥外谋划这一切的目的。
  他下意识看了眼岸边。
  在远处隐约可见的陆地上，双方组织的部署秘密地——或者说是公然地待机于那里，以防万一在会谈过程中有一方违约杀伤了另一方，岸上的敌人能够立刻将生还的一侧全部歼灭。
  有备无患。
  胡二道轻微地舔了舔唇。
  谁不知道呢？
  ……
  另一边。
  织田作之助拖着步子来到了他平时去的那家西餐馆，他平时寄放养的孩子们的地方。
  西餐馆没有亮着灯。
  一片寂静。
  店主已经死了，在柜台内侧。
  他倚靠着摆放锅和厨具的架子，胸部中了三枪，圆睁着眼睛。或许是在那瞬间抄起了手边的东西想反抗，他手中还握着盛咖喱用的圆汤勺。
  织田作之助将他的眼皮合上，他觉得有某种情感正在身体里燃烧，火焰势猛，烧得吱吱作响。
  这是灵魂被绞碎的声音。
  是灵魂被扭曲得不可复原时才会发出的声音。
  他才从mimic杀死养的五个孩子的现场回来。
  幸介、克巳、优、真嗣、咲乐。
  他们都还没长大。
  在西餐馆的柜台上，插着一把军用匕首。匕首贯穿了一张地图插在柜台上。他拔下匕首看了那张地图。地图潦草地在某一处写着“幽灵的墓地”这么一句话。
  幽灵吗？
  他现在也的确是幽灵了。
  织田作之助想着，纪德成功把他变成了和他一样的人。
  ——你是有那个资格的。
  当年那个男人这么说。
  但对于现在的他已经不重要了。
  他已经没有描写人类的资格了。
  织田作之助上了二楼的隐藏房间，按部就班地、像是以往无数次那样……穿起略薄的防弹背心，在外面套上衬衫，将背带式的枪套穿过两臂，扣上背后的扣子，然后查看两把□□，将它们拆开来清理掉灰尘，上好油再组装起来并检查了准星没有错位，取出子弹后扣动扳机确认了手感。之后再将子弹放入弹匣填满，拉动滑膛，将第一发子弹送入枪膛。对另一把枪也做了同样处理之后，将它们插进了两腋下的枪套中。
  “织田作！”
  他听见太宰叫他的声音。
  织田作之助知道太宰要说什么。
  但那又如何呢？
  已经这样了？
  一切结束了？
  “那并不会怎么样，太宰。已经全部结束了。在那之后的一切都已经无所谓了，我接下来要做的事情也是一样。没错吧？”
  “织田作，”太宰平静地说：“也许我的说法比较奇怪，希望你见谅。但你不可以去，你要有所寄托、要去期待在这之后可能发生的好的事情。那样的事情一定会有的……织田作，你知道我为什么会加入黑手党吗？”
  织田作之助不知道，就像太宰也不知道他为什么选择成为一名不杀人的黑手党。
  太宰也能为了他做到这样吗？
  他有些恍惚地想。
  他又一次想到了太宰之前与他在小巷对敌mimic的情形。
  太宰那用手指着头走向枪口仿佛快要哭出来的孩子一般的表情，依旧深深地留在他的脑中。
  他是个过于明的孩子，是个被独自一人留在比所有人所看到的世界更加长远的虚无之中、在哭着的孩子。
  他看不到生命的价值，也因此渴求死亡与活着的理由。
  他的头脑实在太明了。
  所以能理解他的人根本没有。
  他一个人待在谁也看不到的虚无与孤独之中。
  即便是安吾和他，也不愿触碰又触碰不到。
  “……也都已经结束了。我已经失去那种资格了。我现在的心愿，就只有一个。”织田作之助听见自己的声音说。”
  “织田作！”
  太宰在身后大喊着，织田作之助迈步离开，没有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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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佬们秘密会谈的机锋原文：
  “我家的爱丽丝酱吵着让我给她带甜筒回去呢~不过看来这里也不是政府御用商人的店铺啊，种田长官？”
  “哈哈哈~这还真是温暖人心的故事啊。”种田边笑边用手头的扇子在面前扇着风。“那我也给等着我交报告书的内务省官员们捎点特产回去吧。要是拎回阁下的项上人头想必能让他们乐开了花呢。”
  守在鸥外身后的两名黑手党成员浑身的杀气瞬间爆了棚。
  然而鸥外却一脸清爽地笑了。
  “为讨好内务省的大领导绞尽脑汁，当差的也真是辛苦啊，种田长官。”
  “哪里哪里~比起不知何时要被端掉、提心吊胆窝在下水沟里的你们，这都不值一提——”
  大人物们的心脏对话。（笑
  ps：这几章用了一部分原文的内容，稍微修改了一下。因为觉得，只有原文中的那些对话，才能更好地表达出这些人之间的情感和羁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