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吹灯之抚仙毒蛊》7.荒山老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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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章荒山老尸1
  这下我可傻眼了,没听说地底下埋活尸的,既然是尸体,那埋下去还能活吗阿松在此地多年,也从未听说过如此奇事。我们逼着大金牙快把当时的情况说清 楚。他回忆道:最开始我也不知道有这么个东西。可后来,村里有个小孩子来找我,说她爹在家里藏了一只大耗子,把粮都吃光了。我当然不信,多大耗子能把一 家人的口粮都吃光。没想到她又接着说,那只大耗子是她爹从地里带回来的,黑不溜丢的,不光吃饭还会吐发光的石头,爹拿石头去城里换钱了。经她这一说,我一 下子就想起她爹杜二狗这两天似乎真的没有出现过,就给了她一块儿饼,让她带我去家里看看那只大耗子。可小孩倔脾气,说阿爹不让。我只好说那是一只耗子精, 吃完米饭就要吃小孩。把她吓哭了,跟我说耗子精藏在她家地窖里。我立刻从石场找了几个有力气的跟着我去了杜二狗家大金牙说杜二狗是村里唯一一个识字 的常住居民,吕大爷介绍杜二狗时曾提起过,那小子也是个外户,只知道姓杜,看不清年纪。因为他最初来到这里的时候,带着两条土狗,自然而然就二狗二狗的叫 顺了。至于他女儿妞妞,本是村中一个老太的孙女,老人死后,杜二狗就把她接到自己身边养了。而他家的地窖,以前是村里公用的,后来村里人渐渐散了,慢慢地 就成了他杜家的私人财产。大金牙悔恨道:我当初那会儿没注意这么一个人,现在想想,的确可疑。那天刚到了他家地窖外,还没将门板揭开就闻见一股子腐臭 味。仔细一听,里头不知道什么东西,一直在咕咕咕地响。我带头将门闩拔了出来,下面一点儿光都没有,漆黑一片,那东西就在地窖尽头周围,地窖下面不知道点 了什么灯,隐隐发光。村里这些流浪汉活了大半辈子,谁也没见过如此诡异的场面,没有一个愿意下去的。大金牙举着火把,在地窖门口徘徊了好久,也不敢随意 下洞。最后还是吕老头主意多,抱了一条大黄狗下去。那狗东西胆子奇大无比,刚下地刺溜一声就不见了,蹿进地窖中没一会儿工夫,就叼着什么东西开始往外拖。 大伙见没有危险,纷纷下去帮着大黄狗,一帮人呼哧呼哧把那沉甸甸的东西拖到太阳底下一看,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是一具尸体,一具在喘气的尸体大金牙 忽然一把抓住我,恨不得将指甲全抠进我肉里去。那东西摊在石头地上,像一摊被打散的肥肉,浑身上下黑不溜丢,也不知道裹的是什么。还发出一股刺鼻的味 道,脸上找不到五官,只有一张嘴在不停地张张合合。我们几个的脚步顿时都慢了下来,别说大金牙没见过,就连我出入大、小古墓无数的人,也从未听说过,天 底下有这样的怪物。四眼明显不信,他问大金牙怎么知道那是个人,大金牙说:这不废话嘛,有胳膊有腿的,那东西要是站起来,恐怕不止两米。猪肉没吃过,僵 尸还能没见过嘛。四眼看看我,想听我的意见,我从未听说过这种奇闻,一耸肩:没有实践就没有发言权。起码得让我先看看那东西再说。那难了,已经烧 了。烧了你不是说那东西还在喘气吗那东西一见光就开始发腐,没多大工夫就烂透了,半脓半疮的,也不知道有没有毒。我觉得还是早毁了好,就叫大 家合力起了个草台子准备烧个干净。没想到那东西一遇着火,忽然就爆炸了。烧得满村狼藉,你来的时候,大家正忙着逃命,怕恶鬼要来报复
  第七章荒山老尸2
  我说好好的村子怎么一把火烧了个干净,原来是偷鸡不成蚀把米,真不知道该恨天还是怨人。大金牙唉声叹气道:人要倒霉,喝凉水都塞牙缝。罢了罢了,看来南 京这地方跟我八字不合,赶明儿还是回潘家园去,发财谈不上,起码能睡个踏实觉。你可不知道,自从店里被封之后,我躲在这儿,连个囫囵觉都躺不舒服,天天梦 见自己被政府给枪毙喽。我说躲得了一时,避不开一世。眼下就是回得了北京也换不了清白,说到底,还是得把这事了断了。四眼也同意我的观点,他说要是真有 字据,那翻案的本钱就有了。就算揪不出幕后黑手,起码能洗脱一源斋的冤屈。大金牙听他这么一说,忙收起了哭丧脸,咧嘴大笑。没多会儿工夫,我们下到了山壑 间,整个村子早就在烈火中化为了灰烬。阿松惊叹:这才个把小时的工夫,连根草都没剩下。好在是孤村,又凹在山里头。火势来得快,去得也快。我曾经 见过厉害的森林大火连烧了四五天,靠人力根本无法扑灭,只能一点一点地从外围把可燃物全部清出去,尽量减少可燃面积,等它烧尽了以后自然熄灭。我看满地都 是焦黑的枯木,一些塌倒的房屋还在冒烟,问大金牙还能不能认出老吕家那间草屋在什么方位。老吕家挨着井,就在村尾巴上。那你们烧活尸的地方在哪儿, 我要过去看看。大金牙惊讶地看了我一眼,劝道:都烧成这样了,还能剩个毛啊。咱们挖了东西快跑才是。我说你小子吹了一路,神乎其神。管它剩毛还是 剩,我看看怎么了万一要是什么国家级的珍稀保护动物,送给博物馆也算立功了。四眼和阿松也附声说要长见识。大金牙拿我们没辙,直叹说没见过这么多不怕死 的,拿古怪当精彩。就答应我们,先挖字据,再去烧尸的地方转悠转悠,看能不能找到一两根怪物的遗骨。很快我们就找到了吕老头家的枯井,大金牙沿着井边摸索 了一通,然后朝着西边连跨十大步,指着黑焦黑焦的泥土说:东西就在这儿我们此行并没有携带方便掘土的铁器,阿松从包里翻出一柄寸把长的木刀说:这 是我平日里割药用的,挖土也凑合,只是不知道埋得深不深,毕竟是木料,怕取不了多深的土。大金牙说东西藏得不深,肯定没问题。然后就接过木刀哼哧哼哧地 挖了起来。我问阿松,这木刀如何取药。他笑道:僵尸肉在我们这行叫做肉草,用一般的铁器割取,会伤了药性,金、银、铜、铁统统不行。所以采药师傅会 随身配一柄木刀。一般采药的木刀用的都是竹料,也有高档货,比如红木、楠木都是有的。我们正聊着,就听大金牙忽然叫道有了有了,随即从土里捧出一个 粗陶罐,敲开了一看,果然有两张字据。一张是买玉、卖玉的收据,一张是卖家的联系方式。我看了看收据,居然还是一张正规发票。四眼接过两张字据仔细辨认了 一下,说格式没问题,都是有效证据。听他这么一说,我顿时松了一口气。大金牙更是雀跃,心头包袱丢了大半,人也精神起来,说这就带我们去看那具怪尸。坟头 村一共巴掌大的地方,从村头到村尾加起来不过十来分钟的路程。他们焚烧尸体的地方就在杜二狗家那口地窖边上,选择就地焚烧的原因,是因为那东西刚开始还在 喘气,到后来叫太阳光照了一会儿就慢慢开始化脓出水,味道奇臭无比,好多村民已经开始谣传这东西是山里的臭尾巴仙。大金牙可没听说过什么臭虫能修炼成精 的,却知道古尸能生异伤人,所以他立刻召集人手搬了柴火,要将这具古怪的尸体当场烧掉。
  第七章荒山老尸3
  烧着烧着就炸了,大金牙摸摸被烧了半截的眉毛抱怨,你们说杜二狗藏什么不好,藏一具古尸,好在没有行僵扑人。我说你也好不到哪里去,上来就是一把 火,村子没了,你叫他们以后住哪里。他狡辩说那也比被怪物摄了去好,谁知道那东西有没有毒,流了一地的黑水。杜二狗家的地窖,离古井不过百十来步的距离。 大金牙替自己辩白完,遥指了一下地窖的大致位置,就领着我们几个走了过去。此时已经是傍晚时分,太阳偏落,山间的气温陡降。阿松说这一片山区,阴气很重, 隔壁山头就是他们草堂采药的地方。咱们看了遗骨得赶紧下山,如果在前无村后无店的阳山上过夜,是一件极危险的事,林家就曾经有人在采药途中走失,到今 天连块骨头都没捞回来。大金牙附和说当地的确有类似的怪事发生,来往这里的流浪汉是绝不走夜路的,有时候没有草屋,宁可多出几块钱,跟别人搭床拼住,也不 愿意冒险独自在村外过夜。他边说边往四下打量,我们很快就找到了焚烧尸体的地方,只见一摞半人高的空木架子独自耸立在空荡荡的泥地上。因为大火的关系,木 头柱子早已经焦黑开裂,架子底下像是堆了什么东西,黑溜溜的一大片凸在那里,像一个小坟包。走近一看,原来是烧剩下的木料灰。我上前去,用脚拨开木灰,不 想那小坟包一下子就散开了,也不知道哪儿来的风,吹得那些细灰漫天乱飞,一吸气满嘴都是灰。一想到这些可能是那具古尸的骨灰,恶心得人直想吐。一时间,我 们四人纷纷用手捂住了口鼻,大金牙不停地大口吐着唾沫,估计刚才吸进去不少。这时我们身后忽然传来呼天抢地的哭叫声,尖利无比。扭过头去一看,一个穿着老 头衫的中年男子如疯癫了一般朝着我的方向扑了上来。我急忙往后退,那家伙脚下却未停住,径直扑倒在满地的灰烬之中大叫起来。我一时闹不清发生了什么,却见 大金牙两眼发愣,低声对我说:他就是杜二狗。不料杜二狗一听见大金牙的声音,像见了血的苍蝇,二话不说,挥舞着拳头作势要打。我自然不容他胡来,大步 一跨,牢牢地将他两手反扣在背后,怒道:你这人怎么回事儿,上来就犯浑他疼得哼哼直嚷,听他号了半天才弄明白,是在恨大金牙烧了他的古尸。我继续按 住他,说:首先,尸体是从地里挖出来的,是公家的东西,他一不是你祖宗,二不是你媳妇,跟你没有直接关系,你哭也是白哭,少在那儿自作多情;再说,你知 道它是个什么东西你就敢往自己家里倒腾,害了其他人怎么办杜二狗扭动着身躯,不住地挣扎:你放屁,老子当然认得它。它是山上的财神,我好不容易请回 家的神仙大王。你你们愚昧你们无知大金牙你这个浑蛋他越骂越凶,有几次还企图抬脚踹人。我只好发狠一拧,卸了他的关节。就听咔嚓一声,杜二 狗发出了杀猪一样的惨叫。接着又哼唧了一阵,终于不再持强。四眼待在一旁,一直没说话,见杜二狗被我制伏才上前问话。可他问的却是大金牙。我记得你说 过,那个东西,会吐石头大金牙愣了一下,忙点头,又摇头:是妞妞告诉我的,当时也没放在心上,秦爷你这一提,我倒想起来确实有这么一说。她说大耗子 吃饱了就会吐发光的石头,她爹就拿石头出去换钱。怎么,那具古尸真有此奇能
  第七章荒山老尸4
  他们说话时我一直在观察杜二狗的表情,他听见石头二字时,明显紧张了一下,腮帮子上的肉一鼓一鼓的。我心说难道天底下真有如此便宜的买卖,给口粗粮就 吐钻石,老蚌孕珠尚且要花百十年的工夫。如果古尸真能产钻,那还种地圈猪干吗,全民养尸就是了。我见杜二狗不再挣扎,就松开了他的胳膊。大金牙嘴角一咧, 蹲到他身边,奉劝道:杜老哥,那么好的宝贝,我们怎么可能烧呢,你多虑了。我忍住笑意,朝四眼和阿松摆了摆手,让他们配合。大金牙这小子又准备诓人 了。放屁,我回来的路上都听说了,杜二狗苦着一张板凳脸,大家伙都喊着要逃命,说你烧了地窖里的大仙,惹怒了山神,村子也被大火烧了。你这个扫把 星,大瘟神大金牙凑到他面前,哎呀了半天,做足了腔调:杜大哥,我这是在帮你啊。那些人想将宝贝占为己有,我假意烧毁,其实暗地里已经将大神送回山 里了。你不信可以自己去看嘛,火架子里除了木灰,还剩什么,凡火哪里伤得了大神真身。他临走的时候还叫我转告你,说老杜好酒好肉伺候得神君很是舒坦,待他 回到天上禀告玉帝,回头要封你一个地仙做做。我心说这种驴头不对马嘴的谎话也只有大金牙敢往外编,说话的时候还一脸恩正,也不怕回头遭报应。不过这招对 杜二狗显得十分受用。他听得眼睛都直了,用那只没脱节的手握住大金牙一个劲地上下甩动:好兄弟,你没骗我你真没骗我哈哈哈哈,哈哈哈。我就知道,就 知道我有当神仙的命。秦四眼乘机问他事情的始末,那杜二狗已经兴奋得语无伦次:我们杜家,出过神仙。很久很久以前,爷爷的爷爷的爷爷。我知道我也能找 到,哈哈哈。你们看,看这个说着就颤抖着从怀里掏出一包东西。我打开一看,里面居然有两颗闪闪发光的珠子。珠身圆润,光泽喜人,竟不似一般珠物。阿 松说一般贵美石,断不会如此圆滑通透,这两颗东西,会不会是珍珠大金牙将珠子放在嘴边,用金牙嗑了一口,然后很肯定地说这玩意儿不是珍珠。我说这你也能 尝出来他嘿了一声说:胡爷又忘记我的老本行了。珍珠与普通贵石不同,是珠母用阴体孕育而成,平日不见天日,吸收的都是月光湖气,入口必是极寒极阴 的,有一股类似尸气的味道。除非用熟石灰连续浸泡盘用,否则很难去其恶寒。我说不管它是什么,如果找不来产珠的本体一探究竟,我们在这里瞎猜始终不是办 法。大金牙此刻对当初的一时冲动悔恨不已,痛说到手的钞票又白白飞了。秦四眼说:烧了就是烧了,既然找不到解释,那也不必耗在这里,你们看这天,再不走 就要晚了。杜二狗神色亢奋,两眼炯炯发光,扒拉着木架子说什么也不肯跟我们走,大金牙上去拉他,差点给啃下一口肉。大金牙捂着手往后一跳,后怕道:这 家伙不会疯了吧我看了看杜二狗那副六神无主的样子,说:他本以为古尸被你烧了,心中肯定又气又恨,赶回村中果真见到处火烧狼藉,连最后一点儿希望都 没了,整个人处于绝望的状态。你刚又骗他什么成仙成佛的,我看这人一下子由悲转喜,可能真把自己给刺激傻了。阿松点头说:瞧这样子,失心疯是跑不了 了。也算他自作孽不可活。
  第七章荒山老尸5
  他不过贪财,又没做伤天害理的事。你这话说得未免太绝了。我没想到事情会变得如此复杂。此时的天色已经暗淡下去,眼看太阳就要下山了。再不走,可能就 要被困在此处。我可不想亲自体会阿松口中说的恐怖事件。可要是让我把一个活生生的人独自留在荒村野地里,那也是绝无可能的。我心下一横,指着杜二狗对 大伙说:好歹是条人命,他现在疯疯癫癫的,留在山里太危险了。咱们得带着他走。
  大金牙反对,他将被咬的手举得老高:太危险了,跟狗似的,说什么都不走。我说胡爷,阳山闹鬼可不是一天两天了,咱们何必为了一个外人冒险,还是乘天色有光,快走吧。
  我说既然危险就更不能丢他一个人在这儿,要不你再骗骗他,就说神君要见他,让他乖乖跟我们走。四眼哼了一声说哪来这么多麻烦,敲晕了扛下去就是。
  我说还是秦兄缺德主意多,不愧是读过书的人。阿松曾经被迫在阳山过夜,此刻早就坐立不安。一听我开口,立刻跑到杜二狗背后,咣当就是一砖头。我没料到他行 动力如此之强,居然真把杜二狗给砸了。好家伙,我原本只是随口调侃两句,他居然当起真来下了毒手。我啧啧了两下,知道此时也不能怪阿松,只好满心愧疚地背 起杜二狗,希望他醒过来的时候能恢复理智。
  因为杜二狗一事,我们耽误了行程,虽然心中千不甘万不愿,也不得不赶起了夜路。阿松对阳山忌讳颇深,看样子是对店中伙计失踪一事心有余悸。别看他平日像个 人精,处处透着一股精明,此刻却一直板着脸,像只断了尾巴的耗子,瞪大了双眼不住地扫视四周,生怕有东西忽然蹿出来,将他叼了去。
  我背着杜二狗走在队伍中间,大金牙跟在一边。他因为得知秦四眼是在美国当律师的,所以言语间格外殷勤,仿佛官司已经打赢了一般。
  大金牙问我今后有什么发财的计划。我想了想,自打从印加神庙出来,我这一路似乎都是追在竹竿子屁股后边跑,一日逮不住,一日不舒服,至于自己以后的出路, 倒是真没仔细筹划过。就像这趟南京之行,本是意料之外,如果不是大金牙手里出了变故,我此刻恐怕已经和杨他们到了云南,调查神秘老头所使的 蛊虫。大金牙见我默不吭声,也不敢多问,又去和阿松搭话。听说人家是林家草堂的伙计,忙作揖说久仰。我说你小子怎么见谁都自来熟。他不以为然地说林家在南 京城是数得上大拇指的中药铺,信誉、医术都没得说,属于跨行隔业的劳动模范。
  阿松被他逗得不好意思,紧绷了多时的脸终于松了下来。我乘机问他那天留宿阳山,是不是见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阿松居然抖了一下,夜色中两眼竟好似有精光射 出。他靠到我边上,压低了嗓子,说道:胡爷,不管您信不信,反正我是信了。眼见为实啊说着他又环顾四周,我被他弄得紧张起来,四下又到处是怪石枯 岩,山路融在夜色当中,透着一股墨铁一般的冷光,单用看的都觉得瘆人。
  阿松咽了一口吐沫,继续说:我那日借了一草棚来睡,后半夜憋不住,就躲在一处断石碑后小解。您猜怎么着,第二天早上,我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根本没睡在草棚里头,我身体下面一片冰凉,整个人枕在一块儿墓碑上。
  第七章荒山老尸6
  他一说完,我们几个都傻住了。我脖子后边起了一大片鸡皮疙瘩,大金牙哆哆嗦嗦地靠到我边上,探头问阿松:你是不是看错了,或者当时睡迷糊了我在村子里少说也住了两个多月,可从没听说过这种事,最多就是老被山上的狼叫吓着而已
  阿松瞪了他一眼:我倒宁愿是误会,可我滋的那泡尿还在石碑根上透着一直没干。你倒是错一个我瞧瞧。再说,阳山根本没有狼。
  啊大金牙这下直接退到了我身后,结巴道,没,没有狼,那我,我听见的是
  鬼知道你听见的是什么东西,阿松摇了摇头,反正这次打死我也不留在这鬼地方过夜了。咱们抓紧赶路,翻过这个山头就到停车的地方了。
  不知是人倒霉还是天有意,今儿个夜里,居然是万里无云的明月天。空荡荡的天际唯见一轮又亮又大的圆月高挂当中,夜幕与山色连成一片,叫人心中产生了一种不 知身在何方的错觉。我心里不知为何,绕满了狐鬼拜月之说。小时候听过的鬼故事,一溜烟的全冒了出来,后背上冷汗不停地往下刷。看看其他人,个个都冷着一张 脸,在月光下透着一股死气。我本来想开口调节一下氛围,可一开口,声音就堵在嗓子眼儿上,半点声音都发不出来。这样的气氛不知维持了多久,一直到下山的路 忽然出现在面前,整个人才有一种豁然开朗的感觉。一见出路,大家的脸色明显好转,竟不约而同地一起出了口长气。
  我的娘啊,终于走出来了。大金牙满头大汗,扯着衣领呼啦呼啦地扇风,真邪门儿,刚才一点儿声音都发不出来,我还当要一辈子在山上转悠呢。说着他又扭向阿松抱怨,你说你没事讲什么狗屁志异,魂都给吓没了。
  阿松朝他摆摆手,瘫坐在地上大口喘气道:你们刚才听见没有,我耳朵边上一直呼呼地响,忽近忽远,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我将杜二狗放在一边,擦了一把汗,脑袋里晕晕乎乎的,连怎么走出来的都不记得。虽然我心里明白,这多半是人吓人,自己给自己找不自在,可那种感觉实在太糟糕了,像闷在一口大布袋里,连气都呼不上来。至于阿松说的怪声,我倒是没有注意。
  秦四眼坐在路边的石头上休息,两手撑着膝盖,虽然没发话,看脸色也够戗。我深吸了一口气,站起身说:万里长征最后一程,都打起精神来。出了阳山,咱们坐车走。
  阿松点点头,对我客气道:胡爷你歇会儿,人换我背。这家伙个头不小,看着就沉,你驮了他一路,歇会儿吧。大金牙见状跑上来准备跟他假客气,嘴上不停地 说我来我来,手底下却一点儿没动。我说:人家阿松一路为了我们跑前跑后,你怎么好意思麻烦人家。杜二狗的事,你责任重大,快背上,别装孙子了。
  大金牙憨笑了一声,苦着脸去背地上的杜二狗。我们四人奔着下山的路马不停蹄地赶。我边走边想下山之后的事,虽然证据有了,可是想要在短时间内翻案,恐怕还 要等上一段时间,杨和胖子已经上路去了云南。看来只能找一个可靠的人将买卖玉石的字据托付出去,这个人,一来要能走得动官司衙门,二来要有 说话的分量,最重要的是,要可靠。竹竿子既然敢明目张胆地栽赃嫁祸,事后工作必然是做足了。我思前想后,觉得此事还是要委托孙秘书出马才行。我决定下山之 后,还是先去草堂,先安顿了大金牙和杜二狗,然后再请阿松走一趟,为我请孙秘书过门一叙。打定主意后,我加快了步伐,回头招呼其他人抓紧时间。大金牙是个 百无一用的书生架子,背着杜二狗跟在队伍最后,喊道:胡爷,你们倒是等等我,这厮死沉死沉的,哎哟哟,我的老腰啊,这是哪辈子作的孽。
  第七章荒山老尸7
  阿松指着前方路牌下的大卡车安慰他说:看见蓝色的点没有,马上就到了。说着他追上我的步伐,胡爷,你们稍等一会儿,我跑过去开车。免得金牙兄弟真折了腰,还是耽误自己的时间。说着他将一直背在身后的黑驴蹄子塞到了我怀中,独自朝货车跑了过去。
  我看大金牙越走越慢,就折回去想帮他一把。没走几步,就听见他大嚷道:胡爷,胡爷,你快来看看,怎么回事儿,杜二狗,杜二狗他
  言语间,只见跟在最后头的大金牙忽然扑倒在地,声音一下断了。我和四眼不敢等,急忙冲着大金牙摔倒的地方跑了过去。刚一近身,就看见大金牙背脊朝天,横趴 在小路上,而他背上的杜二狗跟死了一样,将他牢牢地压在身下,只露了半个头。我心说才走了半个钟头的路,不至于累成这样啊,就伸手去拉杜二狗,没想到手一 碰到他,就跟伸进了冰窟一样,冻得我心中一颤。再仔细一看,趴在大金牙背上的,哪里还是昏厥过去的杜二狗,分明是一尊真人大小的石雕人像
  刹那间我几乎以为自己是在做梦,四眼惶恐地看了我一下。我稳住心神,又伸手去碰大金牙背上的那个人,粗糙的触感从指尖传递过来。我蹲下身去观察,发现那的确是一尊实打实的石头像,四肢成狗刨式牢牢地扒在大金牙身上,少说也有二三百斤。
  先搬开。我见大金牙已经不省人世,生怕他叫石头压死。我与四眼两人合力去搬那尊不知从何处来的诡异石像。刚把那玩意儿推开,大金牙就开始大声咳嗽,他脸色惨白且透着金紫之气。我将他翻过来,顺着胸口按下去,发现肋骨已经被压断了数根。
  四眼见他睁开了眼,忙问他杜二狗的去向。大金牙早就被吓得魂不附体,一个劲地摇头,说人一直在他背上,可刚才忽然像座山一样压了下来,他眼前一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四眼把那尊石人像翻转过来,啊的一声叫了出来。我伸头一看,那石像居然没有面孔,唯有嘴巴的部位开着一个拳头大小的黑洞,外形竟与大金牙之前所说的古 尸大径相同。这一切发生得太过突然,我根本来不及思考是哪里出了差错。我对四眼说:他肋骨断了,不能走路。咱们快点抬着他上车,抓紧离开这个是非之 地。
  我俩一前一后,一个抬脚一个抬肩,将大金牙慢慢地抬向了站牌旁的货车方向。我吆喝着叫阿松来帮忙,喊了半天却无人应声。夜色中只有一辆蓝色的小货车独自停 靠在指向坟头村的站牌边上。我觉得不对劲,让四眼先扶住大金牙,自己先他一步,踩着橡胶轮胎攀上了货车,货车上的玻璃不知为何碎了一大块,但肯定不是最近 发生的。一串钥匙孤零零地挂在车中,四下到处都没有阿松的影子。我将半个身子探入车中,想看看后座上有没有他的踪迹,不料耳边忽生呼的一阵疾风,一股 腥气扑来。我急忙往后缩,可惜车中空间有限,我又有半个身子卡在里面,虽避开了要害,可脸颊火辣辣地疼,脚下一晃整个人向后摔了出去。
  老胡,脚底下
  还没落地,四眼的叫声就从身后响起。我此刻连平衡都掌握不好,哪还有余暇顾忌脚下。啪的一声,径直摔落在碎石道上,细小的石子一下子划破了衣服扎进了 肉里。来不及喊疼,我耳边又兴起一股呼呼的腥风,扭头一看,好家伙,车底下还藏着一个,那东西浑身漆黑,四肢曲张,贴在地面上,头小身长,整个外观看 起来有点像人。那东西一伸爪就直扑我脑门儿而来,要不是先前四眼提醒,我根本来不及防备,恐怕眼珠子都得叫它直接撸了去。上山之前,我只当阿松口中阳山诡 事只是道听途说的江湖段子。现在亲眼所见,才知道山中确实藏了不为人知的怪物。这厢一愣,那东西呼地一下从车座底下蹿了出来,我连滚带爬好不容易躲过了那 双又长又硬的尖爪。
  第七章荒山老尸8
  此时我手无寸铁,琢磨着黑驴蹄子既能驱邪避尸,那不知道对眼前的怪物是不是管用。四眼扶着大金牙在我身后提醒说:咱们人手不够,没有武器,还是考虑怎么逃跑比较现实。
  我说废话,你看眼前横的这两只大爷,像是吃素的主嘛待会儿我引它们往山上跑,你抓紧机会,开车。腿脚麻利点,要不然,兄弟我可就在这交待了。
  四眼微微地点了一下头。我深吸一口气,张开双臂,冲着地上的怪物大吼一声,撒开了脚丫子玩命地跑了出去。别看那俩孙子是四条腿的,在平地上还真没人跑得 快。我绕着八字圈,连头都不敢回,耳朵边上不断传来空气撕裂的声响。脚下不敢懈劲,一心希望四眼能够快些将货车发动起来。
  跑着跑着,身后忽然没了动静,我扭头一看,好家伙,两只怪物居然不见了这个小广场是往来行人等车的地方,四周一马平川,连棵树都没有,更不要说其他遮蔽 物。那两只怪物刚才还跟在我身后,转眼间居然不见了。我心中慌了神,脚下不知被何物绊了一下,狠狠地磕倒在地,脚踝处出奇得疼。定睛一看,居然有一只黑色 的枯手从地下伸了出来,紧紧地扣住了我的右脚,又尖又利的爪子一下子插进了肉里,我没想到这家伙还会遁地,急忙提脚就踹。这时,地下传来轰轰的响声,泥土 一下子翻滚开来,看样子又有一只怪物要破土而出。我忍着剧痛,用左脚狠狠地跺向怪物,连踹了十来下,竟好似踹在钢板上一般,只觉得脚底心生疼。就在我咬牙 的片刻,我面前的泥土顿时拱开了天,我发狠抽动右脚,顿时扯得皮开肉裂,整个人因为用力过猛一下子掀翻了过去。
  再一抬头,面前猛地贴了一张巨脸,其实说脸,还不如说黑洞来得贴切。这怪物眼鼻全无,唯有一张黑洞洞的嘴,凑到我面前就是快如闪电地一啄。我挥臂来挡,手臂上立刻被它撷取了半块皮肉。
  我手脚并用,不住地往后退去。才移了两步,身后忽然撞到了一样硬邦邦的东西,低头一看,一只又长又细的枯爪赫然出现在肩头。我心知不好,自己已经在转眼间,被这两只怪物包围了。
  为了让四眼有机会突围,我以身做饵,拐着那两只怪物跑上了进阳山的小道。岂料,长腿长脚的怪物长得虽丑,脑子倒是挺灵光,居然懂得土遁之法,将我前后围 住,加之右脚受了重伤,情况立刻变得岌岌可危。我抽出黑驴蹄子,朝眼前的怪物砸了上去,就听一声闷响,正中脑门儿。可它不避不闪,一点儿表示都没有,跟苍 蝇挠头一般继续朝我冲了过来。我就纳了闷儿了,怎么最近遇到的怪人怪物都如此邪性,各个身手不凡,全寻不着半点软肋。难道是因为改革开放全民生活得到了改 善,连这些个野生的异兽也跟着进化了这样一想,我都快绝望了。心中暗暗发誓这次要是能活着出去,一定要好好锻炼拳脚,以免被历史淘汰。不过眼下最重要 的,还是想办法对付眼前这俩活阎王。为了避免再次被钩住,我用双手护住了脖子,蜷起身子,以膝盖顶胃,不断地滚动。姿势虽然狼狈,却是从实践里吸取的经 验。人体不比其他异兽生就有甲胄护体,脖子和皮肚是人体最为脆弱的部分,稍一大意就会送命。在我毫无章法地满地打滚之下,那两只怪物总算是停止了攻击,因 为害怕我就此逃脱,它们开始围着我打转。地上的沙土不断地被掀起来,没多大会儿工夫我的肩背就磨出血来。不过我深知此刻绝不能示弱,一旦停下来随时就有可 能被它们分而食之。这场实力悬殊的角逐,其实是在挑战双方的耐心和毅力。
  不知道滚了多久,我渐渐开始眼冒金星。速度刚降下来,守在我边上的怪物立刻扑上前来。我一个后滚翻过去,两手撑地,朝着它扑起的腹部死命踹了下去。那东西 发出一阵呼呼的哀鸣,一下子飞了出去。这一脚耗尽了我全身的力气,它要是再爬起来,那我只能就此歇菜。这时我身后忽然亮起一道强光,在漆黑的夜色中格 外刺眼。突突突的发动机声如同救命稻草从远处传来。
  蓝色的货车高鸣车笛,四眼一手握方向盘,一手伸出车门,朝我比画着上车的手势。我连滚带爬站了起来,单脚蹬地踩着那怪物的脑袋一把扣住了车门,飞身上车。那两只怪物哪肯轻易罢休,铁钩一样的大爪子拍天捣地扇了上来。
  转弯,快转弯我边往车里爬,边拉住方向盘,使劲一扭,车屁股刷地一下甩了出去,将追兵直接撞了出去。我抓住这片刻的机会一下子缩进车中。四眼见我安全着陆,毫不犹豫地踩下油门,就听车轮滋滋作响,一溜烟地奔下山去。
  我瘫躺在副驾驶座上,大口急喘,恨不得把胸腔填炸了。抬眼一看,大金牙早就昏死过去,被四眼安置在后排。
  现在怎么走四眼根本不认识回南京的路,我心跳得飞快,眼下阿松和杜二狗都莫名地失踪,如果我们就此走脱,那这两难兄难弟恐怕是凶多吉少。可要是再杀 回去,单凭我和四眼,别说救人只怕还要将自己搭进去。四眼似乎看出我的犹豫,他扯开领带丢给我说:伤口先扎上。然后猛地踩下油门,杀出了阳山,之后就 不再多话。我默默地给他指了回城的路,心中充满了愧疚和恼火,想着这事,眼前忽地一黑,就此昏死过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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