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婚日记尤小七》1.与金城武相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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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极寻常的星期五,西餐厅里例无虚席,虞锦瑟坐在落地窗前,用无法形容的表情端详着她人生中第n个相亲对象。
  回想半小时前,王姐在电话里无比亢奋地说:小虞,这小伙子十分难得,博士学历工作稳定仕途光明车房俱全,关键是还父母双亡言至此处,话音转低,就是有点有点像金城武
  什么叫就是莫非金城武此类高富帅还不够档次吗虞锦瑟不明白她的惋惜之意从何而来,但容不得她多想,在这个屌丝称霸渣男无敌的世道,好男人就像肥壮猪崽,挑一头就少一头,她即刻挂断电话,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奔见面地点。
  待她赶到餐厅之时,前台的挂钟指向了七点过五分迟到了五分钟。相亲男看了看手表,以几不可见的动作皱皱眉,却仍然保持着绅士的风度,将餐单先递给她。
  她心不在焉地翻着菜单,对面男人的长相,让她已控制不住狂风大作的心跳。她胡乱地点了几道,趁男人低头翻菜单之际,她快速拿起手机,咬牙切齿地发了一条简讯。
  你不是说这男人长得像金城武吗身高低于一米六,体重大于一百六,外加一脸麻子究竟哪里像了为了表示丧心病狂的愤慨,附加了一连串的感叹号。
  信息立刻回复:我还没把话讲完你就挂了电话人送外号京城武大郎。
  虞锦瑟手一抖,差点将手机从二十三搂的落地窗砸了出去。
  虞小姐,是因为堵车才来晚了吗等菜的空档,太过安静总是让人局促,武大郎开始找话题。
  虽然没有再继续的必要,但起码的礼貌仍是要维持的,于是虞锦瑟答:不是,我是路上遇到了一点小意外。
  什么意外
  有人将油泼到了我的鞋子上,不仅没道歉,还告诉我,别担心,有奥妙全自动,呵护衣物不伤手。
  武大郎明明忍俊不禁,偏要拧着眉头佯装不满:怎么能这样呢那你有没有跟他理论
  没有。虞锦瑟摇头,瞥见武大郎的眉头又鄙弃地拧了拧,她答道:我懒得理论,我直接找人上前胖揍他一顿,打到他肾亏,然后告诉他,别担心,有六味地黄丸,治肾亏不含糖。
  噗武大郎一口冰水喷了出来,尴尬地擦了擦嘴,赶紧将话题更换,虞小姐可喜欢看书鄙人乃文科出身,素日里极喜欢看些古文学作品,人生目标便是能做一名流芳千古的文人墨客。说话的调调骤然文绉绉起来。
  古文学啊,我也喜欢虞锦瑟一拍桌子:那本金瓶梅我闲来无事日日都看
  啪武大郎的杯子直接摔到了地上。
  接下来毫无悬念,短腿的武大郎跑的比姚明还快。
  第六回相亲失败的虞某人颓然地站在餐厅的洗手间,看着镜中垂头丧气的自己。手机蓦地一响,她按下接听键。
  锦瑟相亲如何哎,听你的口气就知道又吹了。莫婉婉的声音噼里啪啦传来:不要紧,吹了好,刚巧我室友的二表哥从国外回来了,可是真正的青年才俊,八点钟他会来子时,你一定要把握机会实在不行,睡了再说
  睡了再说不好吧虞锦瑟道。
  什么好不好你就这样消极的对待我的热情吗老娘作为你的闺蜜容易么你可知我为了替你约到那青年才俊,费了多少心思莫婉婉的话顿了顿,陡然提高了音调:虞锦瑟,别忘了你当时说的话,你说你一定会找个好男人气晕沐华年与季弘谣那对狗男女
  虞锦瑟握着手机的手一紧,我没忘。
  没忘就好。莫婉婉义愤填膺:一穷二白的穷小子利用你上位,功成名就后就甩了你,现在居然还挽着绿茶婊小三来耀武扬威狗男女渣男,贱小三她咒骂几声,懊恼地道:虞锦瑟,老娘真是弄不懂你,当年你看中他哪一点,大学里倒追,毕业后倒贴,为他无怨无悔付出六年,结果呢,不仅落到被抛弃的下场,还赔上自己无辜的妈进了医院,亲爹蹲了监狱
  婉婉虞锦瑟的心陡然一沉,化妆镜里的她,紧紧闭上了眼,仿佛不能承受。
  电话那头的人意识到失言,忙转了语调:好了好了,我不说了,八点马上到了,你好好把握,加油
  虞锦瑟重新回到落地窗前的座位时,发现对面坐了位男士,年约三十,五官俊朗,随意简单的衣着,却透着从容不迫的优雅,正施施然举杯向她致敬:虞小姐,晚上好。
  她却愣住,这男人不是方才坐她邻桌的男人么怎么换到了自己的桌子前还有,他怎么知道自己的姓
  男子似乎猜出她的想法,淡淡一笑:我是何盛秋,很荣幸今晚能与虞小姐见面。
  何盛秋虞锦瑟傻眼,这不是莫婉婉提到的那个青年才俊么不是约到八点了么可为什么她七点钟来的时候,就发现他坐在邻座而且这么近的距离,他岂不是将她与金城武相亲的过程尽收眼底
  抱歉,下飞机无事,便早了一个小时来到这里,刚巧发现了虞小姐,可惜您当时有约,我不好打扰。何盛秋的解释谦和有礼,虞锦瑟却更想找个洞把自己埋了,不曾想何盛秋接着又来了一句:虞小姐是个有趣的人。
  有趣虞锦瑟完全不晓得他这句赞美是真还是假,只能窘迫的点头:其实,我一向都是这样,如果你不能接受,也没关系,反正我相亲被甩很常见
  虞小姐很坦率,我很欣赏。她的话还没结束,便被何盛秋截住:虞小姐的情况我基本已经了解了,下面我跟虞小姐介绍一下自己。
  啥欣赏虞锦瑟目瞪口呆,相亲头一次听见有人说欣赏自己,紧接着更目瞪口呆的是,那何盛秋还真的严肃地进行了二十来分钟的自我介绍,资料完善的像是百度百科。
  虞小姐,这就是我的情况了。何盛秋介绍完毕,微笑地看向虞锦瑟:若虞小姐对我还算满意的话,我们便挑个日子,把婚事办了。
  虞锦瑟的下巴快掉了:挑日子这么快你还没有问过我的情况呢,难道你不该问问我做什么工作,薪资多少,爱好是什么话至此处, 表情陡然一僵,似参透了什么机密,嘴张成了鸭蛋,她缓缓将拳头放入自己的嘴,何先生,你你你是不是身体有什么毛病神情转为同情,如果是这样,你不用自卑,现在医学很发达的。
  咳何盛秋被茶水呛到,缓了缓道:本人身体健康,虞小姐太多心了。
  那你为什剩下半句还未出口,虞锦瑟的眸光倏然凝住。
  餐厅旋转门前,一个身材颀长的男子踱步而入,隔得远了看不清容貌,气质却不容忽视,那一套米色休闲衬衣与亚麻色西裤,明明是极柔和的色泽,却被他穿出迫人的凌厉。
  只那一眼,虞锦瑟已快速转过了脸,装作若无其事的喝果汁。
  米色衣男子似乎没有看见她,他漫不经心地从她身边走过,即将擦身离开的霎那,他顿了顿脚步,眸光虽依旧看向前方,口气却是对着她,原来他早已发现了她:怎么在这
  视而不见的把戏无法再演下去,虞锦瑟转过头,手中银勺子敲着餐盘发出啪啪地脆响,也不晓得是忐忑,还是不耐:餐厅是你开的老子不能来
  虞锦瑟,你能不能好好说话。男子颦眉,飞快地瞥了一眼餐桌前的女子,表情明明是淡漠的,眸光却锐利似针芒,顺带在何盛秋身上掠过。
  我们在相亲。说话的是何盛秋,似是不愿气氛太糟糕,他笑的亲和有礼。
  相亲一个软糯的女声紧跟着入:锦瑟你在相亲看这位先生气质不凡,锦瑟你真是好福气。
  随后而来的年轻女子,漂亮,极漂亮。白皮肤,鹅蛋脸,杏眼,在夸完何盛秋后露出八颗牙齿的端庄微笑,容美,笑也美。
  她笑的一派诚挚,仿佛发自内心的喜悦,衬着头顶璀璨的水晶吊灯,竟有些迷离而亲切的美,虞锦瑟在刹那有些恍惚,眼前的女人,还是半年前那个咄咄逼人的面孔吗
  那时的她,双手抱,笔直地站在自己面前,姿态洋洋如斗胜的孔雀,虞锦瑟,你瞧瞧你,除开出身比我们好一点,其它哪里配得上他别再自寻其辱,华年爱的是我,只有经历相似的我才懂他的心,而你,你是含着金汤勺,在蜜汁里泡大的大小姐,你们是两个世界的人,要在一起,简直是痴人说梦。彼时她微笑如花绽放,眸中却有恶毒的快意翻涌,你晓得痴人说梦的意思么就是痴心妄想的人,做着不切实际的梦。就如那几年你们的婚姻,彻头彻尾就是一场梦他从没有爱过你。
  他从没有爱过你。最后几个字眼宛如尖锐的利刃,纵然时隔了大半年的光景,依旧在她心头细细密密扎过,看不见伤口,哪怕内在锥心泣血的疼。
  回过神来的虞锦瑟抚了抚口,她很想问身侧的漂亮女人:你想不想尝尝被甩耳光的滋味奈何相亲对象还在对面,她不能将莫婉婉辛苦介绍来的劳动成果吓跑。于是她站起身,举起水晶杯向漂亮女子晃了晃,依稀还是那些年青葱岁月里姐妹间的亲热,她将脸贴到漂亮女人颊边,浅笑着温声细语如悄悄话:季弘谣,用我甩过的二手货,感觉如何她有意将二手货三个字咬的重重的。
  季弘谣的笑僵住:锦瑟,你说什么她扭过头,仿佛十分委屈,挽住了米色衣男子的胳膊:华年,锦瑟说
  虞锦瑟慢条斯理地打断她:我说的是你听得懂的人话有本事你就当着全公司的面,我刚才是怎么形容沐华年的,你就怎么说。
  季弘谣仿佛不敢置信,一双杏目睁得大大的,锦瑟,你怎么变成了这样以前的你多么纯良。
  纯良虞锦瑟侧脸看向窗外,透过二十三楼的玻璃窗俯览整个城市的夜景,灯火阑珊,车马如流,然而她却觉得眩晕,她闭上眼,道:别再提这个笑话,过去纯良的虞锦瑟已经被你季弘谣和沐华年合伙谋杀了。
  弘谣,走吧。被称作沐华年的男子不愿再纠缠,转头大步向前走,季弘谣不甘地瞧了虞锦瑟一眼,踩着高跟鞋跟了上去。
  虞锦瑟坐回椅子上,轻轻嗤笑。
  弘谣短短的两字,蕴着怎样的亲昵。可结婚四年,他却永远连名带姓的称呼自己,虞锦瑟,虞锦瑟,干脆而冰冷,生疏如陌生人真是讽刺。
  她端起餐桌前的冰水,大口灌下,试图麻痹酸到发疼的心。
  对面的何盛秋没留意到她的情绪,笑着问:刚才那两人是谁,听你的口气好像关系很不一般。又道:我只是随口问问,你不想回答也没关系。
  虞锦瑟并不介意,那个男人叫沐华年。
  沐华年何盛秋若有所思,难怪这么眼熟,原是科研行业的新兴翘楚,我在杂志上看过他的专访。
  是啊,年轻有为的他是我的合伙人。那女的呢,是我的闺蜜季弘谣。哦,得加上曾经两字,过去是闺蜜,现在不是了。
  她笑了笑,还有一层关系说出来怕你觉得狗血,沐华年除了是我的同事,还是我的前夫,而季弘谣是他的小三。她搅动着杯里的果汁,唇角的一抹笑意泛起苦涩:不过这位小三逼成功,马上就要扶正了。
  真的很狗血。何盛秋颔首,目光忽地有些怜悯:你当时,一定很难过吧
  虞锦瑟嘻嘻哈哈大笑:可不是,难过的想将他们吊起来打一顿特别是沐华年
  何盛秋被她没心没肺的笑感染,那胖揍了他没有
  对桌的女子仍是嬉笑着,旋即她垂下头,仿佛杯中的蔓越莓果汁里有什么宝贝似的,她一动不动地怔怔瞧着,酒红色的潋滟体倒映在她漆黑的眸子里,不知是不是何盛秋的错觉,那浓密的长睫遮掩下,隐约有清透的水光一闪,瞬间似有无边的悲伤弥漫开来,何盛秋居然感到压抑。
  良久,对桌的女子用几不可闻的声量低低说了三个字:舍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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