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祸水美人[快穿]》7.金丝雀

  平安无事的到了晚上。
  林秦推门进来的时候,看见的是布满整个大厅的蜡烛,稀稀落落的点起来,将整个世界溶出一片朦黄色的不真切的暖光。
  少女的身影背对着他,她弯下腰,用火机点亮了身前的蜡烛。
  她的身影是纤细的,几乎像是纸扎成的漂亮剪影。
  在摇曳的烛火中越发的羸弱剔透。
  漆黑柔韧的长发没有梳起来,散落在身后,几乎快滑落到白皙的脚踝。
  看起来这么纤细得像是可以一手掐断。
  又忍不住深觉朦胧火光照亮的样子像是飘起的肥皂泡沫。
  林秦恍惚了一会。
  他觉得这一幕熟悉极了。
  但一时间难以响起。
  记忆里这些事情明明是清晰的。
  但他连一丝一毫都不想去回想起来。
  也只能这样自欺欺人的装作并没有发生过。
  他慢慢走过去,声音是自己都不曾察觉过的温和:“你在干什么?”
  余栖枝听见他声音,顿了一下。
  她垂下眼睑,接着点亮了剩下的几根蜡烛。
  “庆祝。”她回答道。
  “庆祝什么。”
  林秦下意识的追问了起来,他自己并没有意识到。
  说这些话的时候,语气有多么的温和,一点都不像是白日里对待余栖枝时候的冰冷和居高临下。
  他甚至下意识的放轻了声音,像是怕惊起了停留在自己面前的美丽蝴蝶,又或是畏惧着这场易碎梦境的砰然破裂,甚至是下意识的放低了姿态。
  “庆祝你的生日。”
  她终于转过头来,那双浅褐色眸子瞥过来的时候。
  宛如融化的恰恰好的焦糖,神情里那点儿恰到好处的温和中和掉了不自觉居高临下的姿态。
  她像余栖枝吗?
  不,一点都不像是。
  可她也不像是他记忆里的那个人。
  她总是那么冰冷的,冰冷的不带一点温度。
  只有发疯起来的时候,那张漂亮的脸蛋上才会有不一样的神态。
  在看到余栖枝的那一刻。
  他简直不敢相信世界上居然会有这么相像的人。
  可那么相像又有什么用呢?
  只不过是皮相相似罢了。
  就好比昂贵的钻石和成分相似的木炭。
  他恍惚了一会,意识还没来得及完全清醒,只是说:“我的生日?”
  这句话就像是打破了什么一样。
  他的神情扭曲了一瞬间,逐渐清醒了过来,也变得冰冷了起来。
  林秦yīn晴不定的看了她一会。
  他的视线从面前少女散落下来的黑发逐渐转移到白皙的脖颈上——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压抑不住自己想要掐住她的脖颈,将她活活扼死的欲.望。
  就像是那天晚上,他亲手将发疯的恋人按进泳池里、看着她不断地挣扎一样。
  他浑身都在颤抖的,仿佛经历了一场恶刑一般,面色也是苍白的,他比被他按在水里的恋人甚至还要更像是受害者。
  她在哀求他。
  哀求他杀了她。
  那个似笑非笑的、癫狂的笑容,没日没夜的纠缠着他,成为了他磨灭不去的梦魇。
  直到现在,他都会清晰的梦到那天晚上。
  完整的每一幕,每分每秒都如此清晰,甚至一次比一次还要更加记忆深刻。
  他觉得自己快被折磨疯了。
  这些简直和真实发生过的一模一样。
  不是因为恋人的死亡而被折磨。
  而是因为内心里的缠绕着的毒藤,由此为引火线,肆无忌惮的生长了起来。
  林秦yīn晴不定的盯了她一会。
  可还没一会,他又忽然笑了起来,声音依旧是温和的。
  “是吗?”他问道。
  “当然不是。”
  余栖枝说,“是庆祝我的生日。”
  她睁大了眼睛,眼角微微的扬了起来,连带着是同时上扬的chún角。
  多像是他认识的那个人。
  每次发起疯来,几乎都是这个样子。
  可他一点儿也想不起来那张脸到底长什么样子。
  真的像余栖枝吗?
  有多像呢?
  大概很像吧。
  他的意识里含糊又乱七八糟的想道。
  林秦只觉得自己的意识暂时停顿在了这段记忆里。
  可身体却不由自已控制的进行了下去。
  林秦的目光定格在那张漂亮的脸蛋上,他忍不住回想起更多东西来,更多不知道是真是假,还是仅仅发生在梦境里的东西——
  年少的、在钢琴前对他微笑的恋人,逐渐的被他bī疯的恋人,在水池里挣扎着、却哀求他杀了自己的恋人——以及刚见面的时候的余栖枝——她茫然地站在大厅里,像是误入了猎场的小鹿,对未来包藏的危险一无所知。
  他的目光逐渐由冰冷转化成了一点半点儿微乎及微的怜爱。
  任谁看见这样的视线,都会觉得像是冰冷的毒蛇一点一点儿爬上了脚腕。
  少女仿佛一无所知一般。
  她依旧再说:“当然是在庆祝我的生日了。”
  林秦的意识还在停顿。
  他感觉到自己拿起了余栖枝递给他的酒杯。
  酒杯轻飘飘的。
  像是没有重量和温度一般。
  整个世界都在打着转,有种目眩神晕的奇妙光晕笼罩着四周。
  烛光也越来越明亮了起来。
  他甚至有点儿看不清距离自己近在咫尺的少女的面孔——
  像是余栖枝的,又像是他死去的恋人的漂亮面孔。
  “你不高兴吗?”
  他听见她在问,“我以为你很高兴的。”
  少女的面孔又恍惚了一瞬。
  渐渐和他记忆里的面孔重合了起来。
  “我当然也很高兴啦,毕竟我要求你的事情,你都做到了呢。”
  他几乎是下意识的抬起头来,可又觉得这一切只是幻听一般:“做到什么?”
  林秦抬起头,恍恍惚惚的看着那张漂亮的面孔。
  她似乎在一张一合的说些什么。
  到底说些什么呢?
  他在想。
  然后慢吞吞地意识到,那个正在冲着自己露出漂亮微笑的面孔里,吐出来的是一句冷冰冰的——杀了我呀。
  林秦从噩梦中惊醒的时候。
  少女就躺在他身侧。
  他背后已经被冷汗打湿,神情也下意识的紧绷了起来。
  空无目的的盯着天花板好一会。
  才算是慢慢清醒了过来。
  他恍惚的看着睡在自己身侧的余栖枝。
  从散落在枕头上漆黑的发丝渐渐转移到她白皙的脖颈上,还是不自觉的逐渐生出一股想要扼死她的强烈施.虐.欲。
  现实和梦境的短暂交错,让他一时间都无法想彻底。
  是不是曾经真的有那样一个恋人,被他摁在水池里、不断地挣扎着,却还在哀求他杀了她的恋人。
  大概是,假的吧。
  他想。
  余栖枝像是被他吵醒了一样,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来。
  那双漂亮的浅褐色眸子还是没睡醒的倦怠和困意,含糊地打了个招呼:“早上好。”
  调子也是软软的。
  绝没有梦境里听到的冰冷。
  他听见自己声音不太稳定的、带着一点儿颤抖的回答她:“早上好。”
  没有蜡烛,没有生日,也没有恋人。
  一切都只是场莫名其妙的梦境。
  他像是自我说服一般,很快就恢复了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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