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先生,余小姐》第 2 章

  是你长辈,你不听我的才是不敬老,咱们私底下说不让你妈妈听见就是了。你听话,我给你糖吃。”
  从此余声背着父母就经常叫她美人儿,等她年岁大了后还偶尔故意将“美人儿”三个字念得要多暧昧有多暧昧,配上挤眉弄眼的表情,十足一副活脱脱的纨绔子弟样。
  余美人学习成绩也颇好,常教余声念书,尤其是唐诗宋词,从“床前明月光”到“细雨湿流光”,虽然只是无目的的随意念念,但后来余声倒是感谢她无心的用心,让她看到了许多古诗词里藏着的风物。
  然而一个人再好也有缺点,余美人的缺点就是自小定不下来的xing子,读大学时总是一个人跑出去玩,想去哪里就哪怕逃课也要立刻去,出去得多了,认得的人也就多了。
  她又会打扮,不管到哪里都能吸引异xing的关注,一旦对方发起攻势,只要她不讨厌,就能立刻答应对方在一起,偏偏她又不是什么长情的人,能轻易的开始就能轻易的结束,次数多了,总会闹出些事来。
  余声曾听母亲半是担忧半是愠怒的提到过一些旧事,说有男生千里迢迢来到家里找她,一副被抛弃的模样,也不晓得俩人之间发生了什么。
  这种事一次两次倒好说,可是四五次之后,母亲难免生气,对着余声抱怨的时候总要捎带上教育她日后不许学余美人这样日四处沾花惹草,这些话总有一两句漏到余美人的耳朵里,让她误以为余母对自己不喜。
  后来余美人大学毕业后出国,去了澳洲做地理杂志的摄影师,四处东奔西走,更不可能提结婚定居的事,貌似谈了几个男友,每次问起都能冒出个陌生的名字来,余母的抱怨渐渐就变做了叹息。
  余声和她都知道,其实相比于不喜欢这种情绪,余母更多的是对她的担心,对孤身一人出门在外的亲人的担心。
  然而自从他们出事之后,这种担心就没有了。
  余声在此时想到这些事,一时忍不住喉咙发哽,用力的闭了闭眼,才将那口气长长的吐了出来,不管从前如何,现下余美人和男友感情稳定,未必就没有成家的可能。
  “老板娘。”余声正兀自出神,突然面前的光线被一片yin影笼盖住,紧接着就听见有个熟悉的声音传入耳中。
  她忙抬起头,定了定神露出一抹笑来,“叶先生怎么又回来了,是落下了什么东西吗?”
  叶长生见她似乎心不在焉的,有心询问又觉得逾越,脸上只好露出一丝歉意来,笑道:“没有,是我忘记了一些事,所以只好又折回来了。”
  余声听了就询问似的看向他,只见他微微抿了抿chún,道:“老板娘,店里的雨前龙井还有么?”
  “呃……还有,不过都是去年的了,还剩了小半斤。”余声不妨他是问这个,愣了愣才忙点头肯定的道。
  叶长生一听,似乎松了口气,连笑容都浓了几分,又有几分赧然的道:“不打紧,能都给卖给我么?”
  余声说好,取了茶叶后仿佛不经意的问道:“叶先生怎么突然一下子要那么多?”
  “家母昨天打电话提起想喝国内的绿茶,她喜欢龙井,我就说买了给她寄过去,刚才走的时候偏偏就忘了。”叶长生一面说,一面自嘲的笑着摇了摇头。
  余声忍不住弯了弯嘴角,“令堂在国外?”
  “是,家母和家父在一起,这两年在澳洲公干。”叶长生淡淡的解释道。
  余声了解的点点头,然后低头将装茶叶的罐子放进定制的木盒里,眼角的余光看见叶长生随意放在柜台边上的手,那只手的手指修长,指甲修剪的贴近指rou,透着均匀的粉红色,像是天生适合弹琴的手。
  她不由自主的有些晃神,手里的动作就慢了些,此时叶长生屈起手指在台面上摩挲了一下,余声猛地就回过了神来,一面在心里暗骂自己没见过世面,一面将包装好的茶叶递给叶长生。
  叶长生接过,笑得十分的真诚温暖,“谢谢,真是太麻烦你了。”
  他的声音平缓,不高不低的,让余声不由自主的跟着他放缓了语调,“不用客气,希望令堂能喜欢。”
  都说龙井茶是“雨前是上品,名前是珍品”,玉露堂最好的雨前龙井,是从合作了几十年的老茶农那里直接收购回来的,泡饮时能见芽芽直立,汤色清洌,幽香四溢,年景好时还能有幸见到一芽一叶、俗称“一旗一qiāng”的极品。
  玉露堂的茶叶大都卖都好,尤其雨前龙井这种讲究尝鲜的春茶,更是供不应求,叶长生原本也抱什么希望,还打算托老板娘再有新货时留一些给他,却没想到还有存货。
  他踌躇了一下,忍不住开口问道:“……你都给我了,有其他客人要的话怎么办?”
  余声怔了怔,将他的话在脑海过了两遍才明白他的意思,忙笑着解释道:“没关系,再过几天今年的雨前龙井也可以喝了。”
  叶长生这才放下心来,舒展了眉头对她笑道:“原来是这样,那……明天见。”
  “……嗯,明天见。”余声听到他的话,忍不住在心里惊讶了一下,这还是他们头一次有这种jiāo流,于是愣了愣才应了一声,然后目送着他转身又走出了店门。
  他一手拿着伞,一手提着装茶叶的袋子,步履从容,每一步都稳稳当当的踩在青石板路面上,余声歪着头看着他沉稳的背影,脑海里浮现出四个字,安步当车,说的大概就是他这种人吧。
  余声任由自己东想西想的发了一会儿呆,眼看着天色逐渐暗了下来,她忙将廊下挂着的那只四大美人走马灯点亮,仰头看着漂亮的灯,想起以前中学下晚自习时回来看见父亲或母亲站在灯下等她的事来,忍不住又有些喉咙发哽。
  好似余美人的一个电话,就勾起了她无数的回忆。
  余声颇自嘲的笑笑,转身进了门,刚在门口站稳,就听见被余美人从老家接来照顾她的林阿姨喊她,“阿声,快来吃饭。”
  “哎,来啦!”余声敛了敛思绪,扬声回应道。
  作者有话要说: ps:这已经是今年的第二个还是第三个文了,有时候真怕自己词穷到写不出来-_-||
  但想想明年要去实习之后毕业又要上班或者继续上学,也许没那么多时间可以写了,还是趁有时间写更多的故事吧哈哈哈←_←
  嗯,其实意思就是……有哪里不好的请告诉我好吗(3)
  哎呀……求收求评啊小天使萌⊙⊙
  ☆、信阳毛尖(上)
  然而第二天叶长生并没有见到余声。
  当他踏进玉露堂的大门时,店里空dàngdàng的不见人影,他的脚步顿了顿,环顾了一下四周,试探着喊了一声:“老板娘在么?”
  没人应他,只有从门外涌入的风吹在了门口悬挂的宝塔风铃上,风铃底下那根写着“出入平安”的铜铃舌撞击在铃当上,发出清越的声响。
  叶长生提高了音调,又喊了一声:“老板娘,在么?”
  话音刚落,就看见一个身影从后堂匆匆的跑了出来,一面跑一面应道:“老板娘有事不在,请问有什么……哎哟,是叶先生啊!”
  叶长生吓了一跳,定睛一看,认出是玉露堂的宁远,便不客气的道:“老板娘不在你们也不在,丢了东西怎么办?”
  他语气淡淡的,带了一丝责怪,宁远却也不介意,笑嘻嘻的道:“是是,叶先生教训得对,下回一定注意。”
  而后又问:“叶先生今天想喝什么茶?”
  “跟昨天一样吧。”叶长生举步往里走,走了几步又停住了脚步,回头问宁远,“怎么今天不见老板娘?”
  宁远端了一碟佐茶的小饼放在桌子上,应道:“这不要到谷雨了吗,阿声姐去河收毛尖去了。”
  叶长生“哦”了一声便不再问了。
  宁远所说的河,是信阳毛尖的主产地之一,玉露堂每年在谷雨前都会从河收购回来一批新茶,从一级到三级,满足了不同层次的顾客需求的同时,尽量的保持了较高的质量水准。
  叶长生知道这很不容易做到,但是玉露堂已经历经了几代的人脉积累,自然也有它的进货渠道。
  跟叶长生想的那样,此时的余声正在河的一个茶园里忙碌着,她穿着长衣长裤,戴着顶遮阳帽,背了个小背篓,颠儿颠儿的跟在一个年逾六旬的老翁身后。
  “施爷爷,您小心点啊。”余声迭声叮嘱道,刚下过雨的地面湿漉漉的,鞋底沾了泥,变得有些滑。
  “放心好了,俺们在这样的路走得多了,跟你们这些娃娃可不一样。”老翁姓施,土生土长的河人,掌管着家里祖传的专门出产信阳毛尖的施家茶园,说起话来中气十足。
  余声抿了抿嘴,站住了脚步,伸手扶了扶帽沿,撇了撇嘴不再说话,仍旧小心翼翼的看着路面,一步一步小心的往前挪。
  正走着,后面就传来一个满是笑意的声音,“你这样走,要走到什么时候才能到达目的地开始干活?”
  余声扭过头去,哀怨的看着来人,“大厉啊,我忘记换鞋了。”
  来人是施家的小儿子,叫施维厉,三十五六的年纪,因为已经很熟悉,余声便直接叫他大厉。
  施维厉大学是在b市上的,读的是企业管理,毕业后回到河,在几个姐姐陆续出嫁后,从父亲的手里接过了施家茶园的管理,从种茶到最后的茶叶营销,他渐渐成了这个家的顶梁柱和决策者。
  跟施家老翁的河口音不同,施维厉历cāo着十分标准的普通话,他调侃道:“坏了买双新的就是了,老板娘你还缺这几个钱?”
  余声一听就朝天翻了翻眼睛,没好气的反驳道:“施总,你也不缺钱,那你怎么不穿你的西装来茶园啊?”
  施维厉看了一眼自己身上半旧的套头t恤衫,好脾气的笑笑:“挣钱不容易嘛。”
  余声也笑笑,跟着他继续往前走,施老翁说有几株茶长得特别好,特地留到今天要采摘给她做特级货,错过时间就不好了。
  路上施维厉问余声:“生意怎么样?”
  “一如既往,你知道的,我们客源都比较固定。”余声想了想,应道。
  施维厉点了点头,“不容易,你一个女孩子家要经营这样一家老字号,不过……你的个人问题解决了吗,不会嫁不出去吧?”
  “……我要告诉嫂子你欺负我!”余声哽了哽,立刻叉着腰大声的道。
  施维厉大笑着道歉,然后推着她往前走:“快点吧,不然爸爸等下要骂我们了。”
  余声吐了吐舌头,不敢再纠结泥泞的地面会弄脏自己的鞋子,加快了脚步往前走去。
  说起玉露堂和施家茶园的合作,还是始于余父年轻时一次偶然。
  余父二十多岁的时候在外行走,四处游历的同时也在物色适合的合作伙伴,因为他知道,玉露堂想要长久的经营下去,没有固定的信得过供货商是行不通的,而且供货商要是核心产区的茶人就更好了。
  为了寻找上好的信阳毛尖,余父到了河南信阳,二十世纪初时产出了品质很好的本山毛尖茶,命名为“信阳毛尖”,现在的河就是主产地之一。
  也许是季节的原因,余父去河时适逢雨季,在走村串巷打听哪家的茶叶好时遇到了连日的大雨,出去的路被山上滚落的山石堵住了,他被迫在村里一户人家借住了下来。
  借住的人家姓施,祖辈都住在这个村里,和主人闲聊时他惊讶的发觉这户人家是种茶的,他喝了一口用来招待客人的茶水,茶汤香浓甘甜中有一股淡淡的板栗香,当时天黑,他看不清茶杯里茶叶的形状,但这香味已经让他惊喜了。
  于是便称兄道弟起来,打听到这户人家也制茶去卖后,余父毫不犹豫的就说明了来意,双方很快就达成了合作的意愿。
  这一合作就是几十年,这几十年里,余父娶妻生女,施家茶园也从小作坊变成了家族企业,老哥俩的感情也越发深厚。
  余声记得父亲下葬那天,从河赶去h市的施老翁看看墓碑又看看她,突然就老泪纵横,那是余声长大后第一次见到这位在父亲嘴里常常挂着的长辈。
  父亲的突然离世使得余声手足无措,施老翁从h市返回河时将陪同他的施维厉留了下来,在他们父子俩的帮助下,余声得以在两三个星期的超短时间里学会了茶叶经营最最基本的东西。
  虽然实际上作用并不大,在后来的一段时间里余声都处在力不从心的状态,几乎以为自己已经是强弩之末,她花了几近三年的时间,将施维厉教给她的经验和理论之谈变成自己的能力。
  她从父亲留下的记事本里接过他留下的人脉,有的供货商听说父亲去世后表示要结束合作,她也都答应了,留下的都是些有过硬jiāo情了。
  所以余声始终都承他们的情,因为她清楚,他们对她的照顾,不过是因为自己的父亲和他们的情谊。
  余声接手玉露堂的这三年,他们对她的称呼从少东家变成东家,这是表示承认了她玉露堂第四代决策者的身份,也表明从今往后他们在谈合作时身份是平等的了。
  他们出门的时间不晚,但到达施老翁说的那几株茶树前时已经将近十点,由于采摘的鲜叶要在当天摊晾完,所以三个人二话不说就开始忙活起来。
  信阳毛尖对盛装鲜叶的容器有一定的要求,必须要用用透气的光滑竹篮,不挤不压,并且要及时送到荫凉的地方摊晾。所幸只有几株茶树,三个人分工合作很快也就采完了。
  从茶园回来,新鲜采摘的茶叶送到了生产车间去,施老翁决定对这些茶叶采用传统的手工制作方法。
  先是将茶叶中的异物和碎叶剔除,然后将茶叶以适宜的厚度摊晾在室内通风、洁净的竹编簸箕篮上,过了四五个小时后才开始进入炒制的过程。
  从采摘、晒青、杀青到最后的揉
小说推荐
返回首页返回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