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死了,所有人都死了,就这样。”
行走在树林中的青年男子淡然道:“现实如此,与故事不同,一切惨淡总是在高潮处戛然而止,并且具有讽刺和悲剧意味……”
听到这些话语,男子身旁那与他一同快步行走的少女猛地一顿,看向他的脸色有些担忧和凝重:“我很抱歉……”
“没什么,不必因此抱歉。日子总会继续下去,作为当事人我已经能够坦然面对,甚至……成为他们其中一员,你在之前已经完完整整的见识到了。”
青年男子摊了摊手,似乎是已经放下了他所诉说的过去。
少女太了解他了,不相信的摇头道:“这不是你的本意,max(麦克斯)【防止和谐只能改名】。”
“不用再说了。”被称为麦克斯的青年男子语气忽然变得有些暴躁。
而且,他的步伐也变快了许多。
少女紧跟其后,追上他道:“麦克斯,我知道那种感觉,深有体会,我们是同一个地方出来的,有着相同的经历。可,为什么要掩埋过去呢……”
然而,到了话语的最后,少女竟是抽泣了起来。
“真的很抱歉,玛格达……”青年男子转身紧紧的抱住了少女,他的泪水也止不住的流淌,“我真的很抱歉……真的,真的很抱歉。我什么都做不了,你知道那种眼睁睁的绝望和痛苦吗,那种……”
“我知道,麦克斯。”少女紧紧的靠紧青年的胸膛,“这就是我们逃走的意义,要活下去,这样才有一切的可能。”
然而。
“咔咔咔。”
数道上膛声从四面传来。
“啪,啪,啪。”
随着鼓掌声,一个中年男人从高举着枪口的士兵后走了出来。
他看着相拥在一起的二人,张开双臂带着嘲讽和戏谑的意味感叹道:“我的天哪,让我看看这是谁,这不是那两个借着暴动名义逃走的胆小鬼吗?!哈哈哈,你们难道连集中营里的那些同伴们的性命都不要了?!”
“还是说,你们原本就是以葬送同伴的性命为代价,换取自己的逃脱吗?”
“一派胡言!”
青年男子将少女向身后护了护,看着中年人,咬牙切齿一字一顿道:“克劳斯?施密特……”
“嘿,嘿,可不要这么暴躁。”中年男子抬起手在空中推了推,优雅的笑道,“在一切结束之前,我还想和你们说两句话呢。”
“什么?”虽然麦克斯不知道施密特为什么要给他拖延时间的机会,但在十几杆枪指着他的情况下,也只能顺着这家伙的话头说下去了。
也许,这样只有死路一条,可他还是要拼死反抗,就如同扑火的飞蛾。
只希望,玛格达能逃出去吧……
施密特似乎是看穿了麦克斯的想法,挥了挥手,那些士兵们的枪口竟然全部指向了玛格达!
随后,他在麦克斯的冰冷眼神之下缓缓道:“要知道,你们二位发动的这次叛乱反而让我更快乐了。”
“首先,只有你们这两位抛弃同伴的家伙逃了出来,而现在还被我抓住了。”
“再者,我早就想借一个由头来清理一下集中营里面越来越多,没有特别必要存在的重复垃圾们了。”
“你们这个种族的存在,就是消耗世界的食物,用你们做实验我甚至都嫌浪费材料……”
“可惜你还没发现,许多小孩子或是妇人,在看见了作为同胞的你作为看守时,放心的表情。这些家伙们在之后惨死之前,都还抱有一丝侥幸,这些都是因为你所带来的,令人愉悦的事。”
麦克斯颤抖着。
甚至在施密特的这番话说完前,麦克斯眼中的疯狂和怒火就一瞬间消失殆尽了。
转而替代的,是恐惧和自责。
“原来我助纣为虐,残害了这么多同胞……还不够,我还要害死更多人吗……”
他感受到自己怀里的玛格达和他一样在颤抖着,终于无法坚持下去,力量仿佛被抽空一般,跪倒在地上。
“最后,还是送你们俩一程吧,既然帮我清理了一下集中营,那就不再麻烦你们了,会给二位一个痛快的。”
施密特的语言优雅,可那说出的话语却是冰冷万分。
说完后,他便直接转头离开了。
“嗯……”
刚走出两步,头也没回的施密特听见后方传来麦克斯疯狂挣扎的声音,不着痕迹地冷笑了一声,转身抬起手制止了要开枪的士兵们:“等等。”
“我还要和这个家伙说两句。”
“…………”
麦克斯抱着玛格达,还没能反击就再次被士兵用枪柄打倒在地。
士兵还想出手,看见后面过来的人,立刻收起武器站的笔挺。
“你知道我想说什么吗?麦克斯?”
“你为什么还不放弃?”
“呃……”
被围起来暴打的麦克斯心中忽然有所感觉,看着士兵缝隙中隐隐约约露出的施密特的背影,他的大脑像是被人用力一揪,疼痛万分。
看见面色痛苦的麦克斯,施密特的嘴角扬起一抹残忍的笑容。
“麦克斯,不用挣扎了,那样太痛苦。你的母亲当年就是放弃了挣扎,被我用枪直接送下了地狱。”施密特面不改色的擦了擦腿上被溅射到的麦克斯的血液,继续道,“和现在的你一样,她原本也是一个倔强的人,令人印象深刻。”
“你这个混蛋,你该死!!!”麦克斯听到施密特的话语,眼中仿佛是要喷出火焰一般,疯狂的挣扎着就要起身。
然而,他还没能起来,便被士兵的肘击命中头部倒在地上,再起不能。
“哦,你看啊,一个人是可以有多么渺小,多么卑微的。”
“而一个人又是可以有多么的伟大,多么的令人尊敬,我是生杀予夺一切的神明,我的伟大是无限的!”
施密特转头离去,仰天笑了起来。
然而,他的笑,被人打断了。
“他是悲剧中的伟人,支配别人成了他人格的一种病态表现……人类的伟大是时常与人类的病态相伴相生的。”
施密特摇了摇头:“白鲸这部作品曾经令我印象深刻。天哪,如果你认为我只是一个施虐的狂暴刽子手,那就太悲哀了,麦克斯。”
他回头嘲讽道。
然而……
麦克斯根本没有说话,他现在正在被几个士兵按在地上用力挣扎,根本没有说话的力气。
而躺在一旁的玛格达也不可能,可刚刚那个声音是男声……
士兵们的口音他都记得很清楚,不可能是他们其中的任何一个。
施密特环顾四周,一无所获,鬓角不由得流下一滴冷汗。
虽然现在是仲夏时分,可他却突然感觉到有些彻骨的冰凉。
他的手颤颤巍巍的,总算是摸到了自己腰间的枪……
还有,搭在枪上的一只手!!!
“施密特,有一位来自于你们欧洲战场最大对头国家的人曾经说过:一切真正的和伟大的东西,都是纯朴而谦逊的。”
“而你没有做到。”
陈夜笑着将施密特腰间的枪拔了出来,扔向远处。
施密特眼睁睁的看着枪被扔远,却没敢松一口气。
因为,陈夜在众目睽睽之下,顶着士兵枪口的瞄准,轻描淡写的抓起施密特的手臂道:“你觉得呢?”
施密特没有回答,他突然暴起,以扭断自己关节作为代价,用力挣脱了陈夜的“钳制”。
“开火!”
挣脱开的他立刻下令。
可,一切都像是静止了一般,无论是那些士兵,还是枪。
“噔。”
一记响指声传入施密特脑海。
声音来自于陈夜。
“尘归尘,土归土。”
士兵们带着手中的枪支,化成了燃烧的灰烬。
“你是……你是,什么人!”
面对施密特的大吼大叫,陈夜只是微微的笑着,他知道,这个瘫倒在地上的家伙已经失去了抵抗能力,此刻的喊叫只是为了维持心态的稳定罢了。
那么……
“麦克斯?艾森哈特。”
陈夜转头看向在脱离了士兵控制后想要站起身的麦克斯,悠然道:“挺拔的青杉不应俯首于卑微的灌木,只应让低矮的灌木在青杉下凋枯。”
麦克斯在玛格达的搀扶下,勉强维持住自己的身子。他看着陈夜,身体虚弱万分,眼中却是无比坚毅。
“感谢您的出手相救,施密特是一名无恶不作的**集中营军阀,我……”
“我知道你的一切,这也是我来这里拯救你的原因。麦克斯,你从未意识到你是一个天纵之才,你的未来无可限量。”
陈夜打断了麦克斯的话语。
他丢给麦克斯一枚黑色的金属戒指:“带上它,你可以在我空闲的时候联系到我。”
“为什么要给我这个?”
“这个世界总要做到善恶均衡,恶人横行的时候,我便是善人。作为你的引路人,拯救者,帮助者,你欠我三个人情。”
陈夜说着,对准最后一对追来的**士兵轻轻一指弹出。
“呼……”
整队士兵都如同粉碎了一般,随风消散开来。
“对了。”
陈夜转身离开前看见了麦克斯将戒指带在了中指,对着躲在麦克斯身旁的玛格达道:“力量不只是可怕和毁灭,运用得当的力量便是生机与希望。”
“当世界和周围要改变你时,永远不要放弃心中的一丝希望,因为,谁都可以改变世界。”
“希望你可以明白这个道理。”
“等……”
“唰……”
麦克斯的话音未落,树林中仅剩他与玛格达二人,以及倒在地上无力抵抗的施密特。
“运用得当的力量是生机与希望,完整的人才是最伟大的。”
麦克斯摸了摸手上的戒指,在玛格达的搀扶下捡起脚边的一杆长枪,对准惊恐的施密特,一边自语着,一边扣下了扳机。
“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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