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美隐婚》第273章 与堕落为伍

  他不该是这样的,与黑暗为伍,与堕落为伍,与颓废为伍……
  他怎么会变成这样的呢?
  一个残酷的声音在提醒她:
  是你害的,全是你害的,这一切,全是你造成的。
  她的心,止不住的紧缩着。
  轻轻的,她走了过去,站在电脑屏幕的闪光处,看着他。
  “暮白……”
  她轻轻叫唤,声音在发颤。
  黑暗中,他一动不动,就好像根本就不存在一样。
  “我们把灯打亮好不好?太黑了,你知道的,我有夜盲症……”
  她轻轻的要求着,嗓音越发的沙哑了。
  是的,她有夜盲症,一到了晚上,就视物不明,曾经因为这个情况,而摔过很多次跤。
  苏暮白心疼她,晚上出去散步,会体贴的给她打手电。
  可他依旧不吭一声。
  连呼吸声都没了。
  她只好摸索着,想去床头边上开灯。
  “出去!”
  手提突然被合上,唯一的光源,瞬间消失,一片漆黑中,他低低开了口,漠然的声音,透着让苏锦发疼的冰凉。
  就像大冬天的,一块冰,贴上了火热的背脊梁,瑟瑟发抖,那是一种本能。
  “从今往后,请你离我远远的。我不需要任何探望,也不需要任何同情……尤其是你。哪来,请你回哪去。”
  他,这是在恨她吗?
  “暮白!”
  她收回定格在半空的手,又低叫了一声。
  “请马上离开这里!”
  他在那里冷冷的要求着,那种语气,是她从来没听到过的:
  “这里,也不该是你来的地方。”
  苏锦整个人僵在那里。
  这里,的确不是她该来的地方。
  可是,她能不来吗?
  在知道他出事之后,恍若未闻,视若不见?
  她没办法做到无动于衷。
  因为什么?
  因为这是她从小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这是暮笙打小敬爱着的哥哥,这是养父最引以为傲的孩子……是爷爷奶奶最后一点希望。
  那俩位老人,都那么一大把年纪了,先后经历了两次白发送黑发,如今,他是他们活着的唯一希望——暮白出了这么大的事,他们得多伤心难受。
  可他们却没告诉她?
  为什么?
  因为爱。
  爷爷奶奶爱她。
  他们舍不得毁了她好不容易得来的平静生活。
  他们希望她可以快快乐乐的在她的世界里红红火火的过小日子。
  那些痛苦,他们不想让她分担。
  因为她已经嫁人,她只需要对她的家庭负责就够了。
  别人如何如何,不重要了……
  可,真的就不重要了吗?
  她不知道。
  她只知道,心疼。
  就像有一只铁臂,活生生的撕开了胸膛,在挖心脏。
  “我想好好看你一眼。”
  她涩涩的说。
  “一个废物,有什么好看的?”
  尖利的冷笑,在凌迟她的心:
  “你这么大老远跑来,是来看我笑话的吗?”
  “没有。我没有这个意思……”
  她急着分辩。
  “出去!我不想看到你。请你马上给我出去!”
  他的话,说得一句比一句响亮,挟着隐隐的急怒。
  一起生活那么多年,他从不对她恶语相向,更没有发过一次坏脾气——他们之间的相处,永远是叫人感觉舒服的。
  今天,他的反常,只能说明他已对生活充满绝望。
  他想骂走她,不想她看到他可悲的现状。
  一股莫名的悲哀,猛烈的撞击起心脏。
  泪意逼来,她转头,跌跌撞撞的往外头折去,却没有离开,而是固执的将房里的灯全部打亮,门口是有开关的……
  一片明亮中,她重新冲了进来。
  他呢,迅速的拉起被子,盖住了自己。
  “滚!”
  一声暴吼,从被子底下爆出来。
  认识了这么多年,她何尝被他这么凶过。
  苏锦一咬牙,心一横,过去揭他被子。
  可他在里头紧紧的缠着,就是不想让她看到自己狼狈不堪的模样,可争不过她……躺得太久了,体力不支,身上的被子被她一点一点全给夺了过去……
  他穿着睡衣睡裤,就那样直直的躺着。
  “苏锦,你到底想怎样?”
  就像魔障了,他突然愤怒的将自己的上半身支起,把那双本来温柔多情的眼睛瞪得大大的,龇牙以对,眼神流露着无法掩视的痛苦。
  是的,他动不了!
  他只能那样撑着自己,和她对峙。
  她想捂唇,眼泪,却已经止不住的涌了出来。
  这本是一个运动健将,能在运动会上拿到金牌;能在蓝球场上引来女生们的一片尖叫;能带着她,跳出最优美的舞步……
  可现在呢,他只能躺在那里。
  她没有捂唇,只是咬着牙,抹掉了眼泪,吼了回去,以前所未有的凶悍:
  “这应该是我问你的才对。你到底想怎样,为什么要把自己闷在家里?为什么不去治疗?为什么你要变成这样?”
  以前,她在他面前,是娇软的,何曾像母老虎似的,凶过他。
  “这与你有关吗?”
  一抹讥讽,跳上了他削瘦发尖的脸孔:
  “我如何如何,和你有什么关系?你有什么资格来管我……滚……马上给我滚出去……”
  随手抓起床头柜上一只烟灰缸就砸了过来。
  苏锦没防备,额头被“砰”的一下狠狠给砸中了。
  一阵疼感袭来,伸手摸时,摸到了一手的血,腥红染在雪白的手指上,是那样的触目惊心。
  是的,他,砸伤了她。
  苏暮白也呆了一下,看着那血水蜿蜒淌下,心疼得无法自已,很想过去查看一下,可是,他动不了——现在的他,只是一个没用的废物。
  心疼的感觉,一闪而过,他硬起了心肠:
  “你要是不滚,小心我砸死你!”
  声音一径凶神恶煞,可是,那尾音抖了数抖,那是他控制不了的某种情绪的表现。
  “好啊!”
  她从地上将那烟灰缸拣起,走近,将它重新塞到他手上:
  “来……砸啊……狠狠的,把这脑袋瓜给敲碎了……我知道,你恨我入骨了……那一天,要不是我赶你,你也不可能出这事……既然如此,那就砸吧……今天,你要是砸不死我,你就是孬种……”
  她吼着,扣着他的手就往自己还流着血的地方击了下去……
  苏暮白哪舍得再打下去?
  刚刚那一记,他已经后悔死了。
  那可是他从小呵护着长大的女孩啊!
  那么多年,他宠着她,什么时候冲她冷过脸?什么时候大声呵斥过?又什么时候下手打过?
  那么多年,他一心一意的护着她,看着她在自己身边一点点水灵起来,迷人起来,闪亮起来。
  她就是他心上那一颗宝贝金疙瘩!
  哦,不!
  不是!
  应该说,她是他生命当中不敢用来冒犯的小仙女,只能欣赏,不可亵玩……只可看着她在身边漂亮的绽放,却舍不得亲自采摘了她。
  苏暮白已经不记得自己是什么时候开始喜欢她的。
  也许是初见她的第一眼开始的:
  短短的头发,又顺又滑;纤秀的瓜子脸,大眼明亮,闪着对新环境的好奇之光;小小的嘴巴,粉嫩粉嫩,穿得特别的淑女,一入他眼,就叫他满心喜欢。
  当继母把她介绍给他认识,当他听得她脆脆的叫他“暮白哥哥”时,他心里涌现了前所未有的欢喜。
  那时,她什么也不懂,大字也不识几个,初来乍道,笑容总是怯生生的,带着一股子腼腆。可她好聪明,什么都能一点就透,一学就会,特别是画画——只要姑姑稍稍一点化,她就能领略其中奥妙。
  那时,她得尽姑姑满口赞赏:“苏锦啊,绝对是一个学画画的好料子,那天份真不是一般的高。”
  她八岁上了一年级,什么都得从零开始,学拼音,学数学……
  由于她没有任何基础,难免会在课堂上跟不上。她好学成痴,回到家,会拿着,小心翼翼的站在他背后,轻轻的央:“暮白哥哥,这几个发音,我不会,你能教教我吗?”
  他当然愿意。
  一张单人沙发,两个孩子黏坐在一起,一黏往往就能好几个小时。他教,她学,成了家里一道风景。
  他常常听到父亲在私下叹:“这俩孩子真成投缘。”
  继母说:“暮笙也特别喜欢她。看着他们能这么相亲相爱。真好。”
  从那时起,照顾妹妹和弟弟,成了他肩上一份推不掉的责任。
  初中的时候,有不少女生向他示好,他不以为然,每天上完学,就去小学门口等她,然后一起回家。他的生活,接苏锦妹妹一起放学,那绝对是最重要的事。
  为了不和苏锦分开,他立毅然放弃了升学率最高的市一中,而选择了一所离苏锦学校近的民办高中。
  因为这事,父亲曾问他为什么?
  他编了一个理由说:“是金子,在哪里都能闪光发亮。您等着,哪怕在一所普通高中,我一样能考出一个让您引以为傲的成绩,让所有人刮目相看。我更想让所有学子明白一个事实:读书这件事,不是硬件好就能决定一切。关键还在于读书这个人——一个真正有上进心的人,无论他在哪里,他都能让自己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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