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赶路辛苦了,快进来坐着歇歇吧。 ”
高门大院,众人从未来过这样的房子,一时间觉得新的不得了,无论什么地方都要摸一摸、瞧一瞧,连紧挨着西厢房的茅房都被人参观了一圈,惹得院内的小厮、丫鬟们笑成一团。
走在前面带路的小满也没忍住抿唇笑了笑,虽说这些人都是村子那些和自己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但大家的态度和张秀芹来的时候相,简直是天地下。
到了正厅内,眼看着五六个人局促在站在空地没地方坐,小满便命小厮又搬来了几把椅子。
“小满呀,你不用这么忙,你看你这地不是铺着毯子的吗?我坐在这儿行了!”说着,那妇人一屁股坐到了地,甚至还露出个十分惬意的表情,惹得大家又是一阵哄笑。
小满亦是哭笑不得,“大婶子,这地脏的很,您快起来,椅子一会儿搬过来了。”
那妇人夸张的拍了下大腿,“这还叫脏呐!小满,你忘了咱们村的那些老婆子们,冬日里没事儿的时候,那不都是坐在地瞎侃吗?再说了,我这又不是什么名贵衣裳,讲究那些个干什么!我这样坐着挺好!”
说着,这妇人还拍了拍自己坐着的毯子,丝毫没有起来的意思。
屋内伺候的丫鬟们见状已然笑弯了腰,银铃似的笑声此起彼伏,屋内的气氛欢快的很。
王启站在最角落的地方,见状也暗暗的抿了抿唇角,跟着扬起个淡淡地笑。
想来是夏掌柜多心了,这样的一群人,怎么可能会欺负苏掌柜的?依他看来,这群人茶馆里说书的先生还有去,那些在天桥底下卖艺的更加逗趣。
不过既然夏掌柜有吩咐,他也不妨多看一会儿,好等会儿回去复命。
笑归笑,小满还是忍不住劝道:“大婶子,您还是快起来吧,省的一会儿绊倒了哪个丫头,不小心洒你一身的茶水。”
正说着,小厮也搬来了椅子,妇人这才起身,拍拍身的土,乖乖的坐了椅子。
小丫头们端着茶水一杯杯的放在众人面前,本想留在这儿继续看热闹,但奈何这些人本占了屋内大半的地方,再加小满、珍珠等人,屋内已然装不下她们了。
无法,这些人只好退下去,偷偷的站在门口看热闹。
小满向来是纵容下人惯了的,所以算看见了也并没说什么,由着她们去了。
众人坐下,喝了茶,终于聊起了正事。
“小满,我们今天去你的店铺了。嚯!那叫一个气派,还雇着那么多伙计,小满呀,你可真厉害,能在京做这么大的生意,肯定能赚不少钱吧?“
小满面不改色,仍旧挂着盈盈的笑,“大婶子说笑了,京这房子贵的很,我光买这商铺花了不少钱,且这店铺还是我和别人合资开的,我自己并没有赚很多钱。”
这话是实话,她和夏婉柔合开店铺,每月除却给伙计们发工钱之外,再刨去一些损失,然后再将收益对半分开,能落在她手的净利润,根本没多少,和朝廷发的命妇俸禄相,简直是是天地下。
不过是这段日子分号也开了,生意也更好了,落在她手的钱也以前多了些,再加她自己和陆离的月俸,陆府每个月都能有很大一笔进账。
“哎哟,小满你谦虚吧!咱们村的人都知道了,你次给了张秀芹那婆娘好大一笔钱呢!如果不是她故意跟我们炫耀,我们还不知道哩!”那妇人眉飞色舞的说道。
闻言,苏小满温婉一笑,“张大娘照顾我爹辛苦,况且小玲说她男人要做生意,没有本钱,所以我才借给她钱的。”
那妇人撇嘴,也不顾还有这么多人在场,嗔怪:“小满,我说你是心太软,当初苏小玲母女怎么欺负你的,你全都忘了?怎么还借给她们钱呢!”
刚说完,坐在这妇人身旁的一女人忙戳了戳她的衣袖,暗示她别再继续说了。
这些事情全村皆知,在场的人自然也尽然知晓,只是屋内还有这么多丫鬟,万一有大喇叭的说了出去,那岂不是伤了小满的面子?
这妇rén dà大咧咧惯了,哪里想得到这些,若不是旁人提醒,只怕她要将小满得罪个彻底,到时候还想借钱,那恐怕是登天还难!
意识到错误的妇人忙拍了自己的嘴巴两下,然后忙起身,敛了笑色,后悔道;“小满,你别多想,我这口无遮拦的,你千万别生气啊。”
“没什么,大婶子说的是事实,我也没什么可生气的。”苏小满依旧柔柔的笑着,看起来的确没有因此恼怒。
那妇人见状又立刻笑起来,“我说嘛,小满是最聪明善良的,怎么可能因为这点子小事生气。对了,我刚才那事儿还没说完呢,小满,她们母女可是最无赖的,万一到时候不还钱了,那你怎么办?”
这话听起来是关心小满,但实际还是在打探虚实。
她们一行人本是来借钱的,不过现在还没人敢开门见山的提借钱的事情,所以总得有个铺垫,再打探清楚,这钱究竟是怎么个借法。
“小玲签了借条,还按了手印,到时候若是不还,我自会去官府理论。”小满面带笑,悠悠说道。
此言一出,屋内大半的人都安静下来,个个面面相觑,纷纷在考虑自己还要不要再提借钱的事情。
大家都是普通农户,一年拼死拼活不过赚几钱银子,收成好的时候,至多几两而已,此番千里迢迢来找苏小满,皆是她们觉着,小满这样的将军夫人,过的日子再滋润不过,想必算是她拔下根汗毛来,也众人的大腿粗。
所以,说是借钱,大家不过是来腆着脸要钱,压根没想过要还。
但眼下看了,这法子竟是不成了,因为苏小满借给自家人银子还要签欠条,那她们这样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岂不更是......
眼看着众人的脸色登时变了,小满满意的暗笑,旋即说道:“我已经命人将后院的房子都收拾出来了,大家今晚先好好休息,既来了京,那这几日大家必定要好好的到处逛一逛、玩一玩。”
“不过我怀着身孕,行动不便,只能让下人领着大家了,为表歉意,大家吃喝玩乐的费用都由我来处,大家只管尽兴去玩儿即可。”
此话一出,大家的脸色又瞬间明朗起来。
反正家里也不是真的揭不开锅了,算不借钱也能过得下去,更何况这难得来一趟京,小满又说了这几天可以尽情玩乐,她会出钱,这些人哪儿还有不开心的,自是欣喜的应下。
更有那些嘴巧的又阿谀奉承一番,说着说着又说起了小满肚子里的孩子,一时间大家都开始猜测这孩子是男是女,正厅充满了欢声笑语。
一直在角落里的王启见状彻底放下了心,他悄声走到小满身边,恭敬了到了别,转身便匆匆的往满柔成衣坊赶去。
这个时候夏掌柜正焦急的等在店铺内呢,自己得快点赶回去,省的她白白担心。
正如王启想象的那样,回到店铺的时候,夏婉柔正一脸焦急的等在门口,看他回来了,对方紧皱的眉头总算展开来一些。
王启忙小跑过去,来不及喝口水润润嗓子,他便急着将方才之见闻一五一十的告诉了夏婉柔。
说到好笑的地方,王启还亲自模仿那妇人的姿态、神情,惹得店内的客人和伙计也纷纷笑起来,担忧了这么长时间的夏婉柔见状不仅舒展开紧皱的眉头。
随后,王启将苏小满不动声色便打消众人借钱念头的事情也说了一遍,自此,夏婉柔才算彻彻底底的松了口气。
看来这些人和苏小玲母女并不相同,也罢,总归是小满同村的人,既然小满都说了要好好招待,那她自然也不能闲着。
不过店铺内还有一堆事情等着她料理,小满新张罗的分号还有很多问题没解决,这么多的事情压在夏婉柔身,她总得解决完了才能回去。
这样一直忙忙碌碌直到傍晚,夏婉柔才勉强处理了部分事务,她挂念着小满,自是早早的备好马车回去。
来不及回魏府,夏婉柔便直接去了陆府的内宅,刚到院子里,她远远的听见正厅内的笑声,此起彼伏的,看来正厅内热闹的很。
夏婉柔好不已,本想找个小丫头问问,但今日这院子也不知怎了,从她一进来到现在,竟一个人都没看见。
“夫人,不如我们直接进去看看?”红玉提议。
夏婉柔点点头,随手整理了下头发,快步朝着正厅走去。
到了门口,夏婉柔方知为什么院子内一个下人都没有了。
无论是小厮还是丫头,还是在后院内做饭的嬷嬷,此时都凑到了正厅门口,将这里堵得严严实实,她站在最外面,根本瞧不见里面的风景。
里面在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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