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陆离一早进宫求见皇。
经过昨天的事情,皇对陆离十分愧疚,故而很快宣了陆离进来,嘘寒问暖问了许多话,包括小满、孩子,还有他家在京内人人称赞的那几家店。
问了许多之后,皇这才提到昨天的事情:“昨天让陆卿受委屈了,朕心十分愧疚。说吧,你想要什么,朕一定尽自己所能赔偿你。”
“皇,臣自请辞去将军一职,不在管理演武场和众多将士,若皇允许,还烦请您革去臣国公的名号,让臣做一个普通百姓,臣便心满意足。”陆离离开座位,站在皇面前拱手,诚恳道。
“你想让朕革去你的名号?”皇微微倾身,十分不解。他登基这么多年以来,还从没听说过这样的请求,实在怪。
陆离面不改色,淡然道:“是,臣恳请皇让臣做个普通人。”
皇警觉道:“因为昨天的事情?”
这到底是进宫来置气给自己脸色的,还是真的想要辞官回乡?堂下的陆离神情坚定,字字铿锵,皇一时间也分辨不出来。
“是,却也不是。”陆离平静的说道:“臣本来无心朝堂,若不是蛮夷来犯,臣一辈子都不会在回来。可皇抬举,让臣做了这么个无荣耀的位置,臣自知自己根本没有能力配这么好的位置,日夜寝食难安,经由昨日一事,彻底想明白,故而今日特地来面见皇。”
这样一说,皇也不知该如何回应了。
答应吧,无法向外面的朝臣和百姓交代。陆离得胜归来不久,昨日又因一时糊涂而冤枉了他,于情于理,都不应该在这个时候突然革去他的职务,纵然这是陆离自己要求的,可外面那些人哪里管这些呢?他们只会觉得是皇忌惮陆离,皇也怕自己在臣民心成为小人。
可若是不答应呢?堂下的陆离看起来坚定决绝,说的话也不像是假的,如若因为自己顾忌外人评价而枉顾陆离的真实请求,这样岂不是对陆离不公?
百般犹豫的皇沉默良久,竟不知该如何解决眼下的问题。
“皇,臣是真心请辞,还望皇成全!”陆离跪下,诚恳道。
这样一来,皇愈发纠结了。
怎么办?陆离看起来好像是真的不想为官了,自己真的要成全他的意愿而损毁自己的形象吗?
“噔噔蹬——”
一个太监匆匆忙忙的跑过来,凑前低声禀告:“皇,宫里的德妃娘娘忽然落水了,现如今昏迷不醒,太医刚刚过去了,您看——”
没等太监说完,皇蹭的起身,“朕知道了,朕马去。”
说着,皇看向堂下的陆离,故作为难:“陆卿,朕先去处理其他事情,至于你要请辞这件事,待朕想好之后再回复你吧。”
说完,皇带着一种宫人太监急匆匆的走了,也不知是真的关心德妃娘娘,还是急于逃避陆离的问题。
陆离无奈起身,将袍子整理好出门,回府去了。
此时的陆府也是一阵忙碌,小满决心要和陆离离开京,故而这店铺也没时间去经营了,之前因为生产、迎接苏启、满月酒等一系列的事情,满柔成衣坊迟迟没有开门,只有秦春和杨大娘的那件铺子仍旧经营着。
原本小满还是有些可惜的,现如今做了这个决定后,她反倒感谢当初的忙碌。
“我以后没那么多时间经营店铺了,所以城东的那间铺子租出去也好,卖出去也好,或者你们谁想要继续经营也好,我都不插手了。”苏小满坐在首位,看着堂下的几个熟悉的伙计说道:“这段日子耽误大家了,我已经让账房拨了银子过来,当是补偿。”
说着,小满招呼府的账房进来,让他将早分好的月钱一各个分发给大家。
见状,王启不由急了,“苏掌柜,您不经营着铺子了,那去做什么?是不是陆国公不允许您抛头露面了?还是其他的什么原因,您尽管告诉我们,我们一定帮您出头!”
这小子心思单纯,面对如恩师一样的小满,说话也直白,虽这话听起来有些别扭,但小满心清楚,对方是为了自己好。
故而,她笑笑,耐心解释:“我要和我夫君出去游山玩水,这京的铺子自然没心思和时间打理,你们别多想。”
“可您走了,我们该怎么办?”老周年纪大了,一遇到这种分别的事情很伤感,“我们恐怕再也找不到您这样的掌柜了,哎。”
他一说,周围的几个人也跟着附和起来,你一句我一句的,时不时唉声叹气,气氛登时充满了离别的哀伤。
小满不由轻轻绽了个笑,“我刚才说了,大家若是舍不得,可以自己经营这个铺子,那样大家还在一起,也不用担心其他的。”
店铺各方面发展已经趋于稳定,每日只需维持运营即可,至于那些衣裳的样式、花样,小满这里积攒了许多孕期无聊时画下的,况且店铺原本有许多花样,这些更是不用愁。
这店铺是早买下的,租金也不用担心。
“可您不在,我们怎么继续经营啊?再者说,我们的钱加起来也不够将这个铺子盘下来的。”
小满微微一笑,“这个我早想好了,这铺子是我和婉柔姐一起买下的,你们不用担心租金的问题,只要你们勤勤恳恳经营,每月交给婉柔姐一部分租金好了,剩下的盈利你们各自分了好。”
老周惊讶了,“这...这不太好吧?”
自从认识小满之后,他每天都在打破自己原有的认知,如原来一个女人可以这么有魄力、胆量,经营起生意也不输给男人,还有小满那么聪明,手还那么巧,如今她又还同意将这店铺送给伙计们经营......
每一点都让老周惊讶的说不出话。
“有什么不好的?”小满始终保持着淡淡的笑,眉眼弯弯:“你们付出多少努力,会收到多少回报,这有什么不好的?放心,这件事我已经和婉柔姐商量过了,她恨同意这件事,你们放心去做吧。”
既然决定离开,那一定要为这些人做好万全的打算,还有杨大娘和秦春,她们本经营了很长时间时间店铺,这点事情自然是不用嘱咐的。不过,秦春她娘是那个性子,小满总是不放心,所以早差遣人送去了银钱,让秦春以备不时之需。
还有杨大娘,她一直在后院住着,对陆府的情况也熟悉,待小满一家人离开,她还可以帮忙照看府大小事宜。杨大娘是个好相与的,且因为年纪大,在府很受尊敬,小满也不用担心。
所以只需解决完店铺的事情,待伙计们经营一段时间,确定一切无虞后,她便可以安心收拾行李和陆离离开了。
听小满说完这一切,堂下的伙计都红了眼圈。
小满是他们的掌柜,原本只是雇佣关系,原本可以不用这样的,不用为他们的未来操心,不用为他们准备这么多事情,可她还是做了。
老周揉揉眼睛,深吸一口气,郑重道:“好!既然苏掌柜信任我们,那咱们担起这个责任来!”
“对!我们以后肯定会好好经营店铺的!”王启随着附和。
“苏掌柜放心!我们肯定不辜负您的期望!”
众人你一句我一语,屋内的气氛登时又活络起来,小满见状轻舒一口气,心的一块大石总算落了地。
只要安顿好这一切,她才能安心地和陆离一起离开。
虽说日后还有可能会回来探望好友,但毕竟次数越来越少,且苏启年纪大了,他们更多的时间还是得回碧水村,京这块让人又爱又恨的土地,以后还不知道能够回来几次。
小满盈盈笑着,鼻尖却也泛起了几分酸涩,眼眶也微微湿润几分。
但很快,她一个低头起身的功夫便将这份情绪深藏心底,小满命人取来账簿,然后亲自走到老周身旁,“老周,这里头数你年纪大,以后这账本由你负责了。记住,一定要查漏补缺,要按时交税,有其他不懂的地方,尽管去问杨大娘或者秦春,若她们也不明白,你去魏府找婉柔姐好,千万不要怕麻烦,知道吗?”
老周伸出一双布满老茧的手颤巍巍接过账簿,好似再接受什么重大的命令似的,十分郑重的点点头,“苏掌柜,我定不辜负您的期望!”
小满反手覆在老周的手,轻轻地拍了两下,“好。”
话音刚落,外头传来马叫声,紧接着是熟悉的脚步声。
小满惊喜的走到门口,掀开门帘,进来的果真是陆离。
“怎么样,皇同意了吗?”小满眨巴着亮晶晶的眼睛看着对方,满是期待。
陆离脸色暗了几分,眼是浓重的化不开的忧愁,见状,小满心里咯噔一下,一种不好的感觉袭来。
只听陆离说道:“皇没有同意,但也没有拒绝,他说要考虑考虑,过几日再给我答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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