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少怀易滋事》Chapter5

  「什麽？」
  上网登入自己的学生系统後揉了揉眼睛，不可置信地瞪着萤幕上的社团志愿序，排球社竟以第一志愿入社了。
  不过不对，明明当初写的是篮球社为第一志愿??重复的看了一遍又一遍，确实是进了排球社，如此。周围还传来此起彼落的欢呼声，说是班上几乎大部分人成功入了篮球部，而误入了排球社的自己显得异类。
  排球社负责人：沈冠宇——这几个字写在社团旁。
  啊啊，是那家伙??易向灿二话不说的手刀冲向二年级教室。沈冠宇倒一脸悠哉地早站在教室门口，似乎是等待他的到来。
  「呦，新成员！」一只手伸出来轻摇了摇，见易向灿一脸困窘的往他的方向走去。
  「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总之，恕我拒绝，我没法参加排球社。」
  「咦，话说得太早了吧??这样我很困扰的。」沈冠宇耸了耸肩，很快地回绝了他的请求，「而且就算现在加入篮球社，你确定他们会收你吗？现在人数应该爆炸了吧。」
  经过这样一番说服的攻势，易向灿一时找不到话语回应他。沈冠宇更抓紧了机会影响了他的想法，「不如来排球社好好玩一下，气氛比较温馨嘛。」
  「清幽??清幽咧。」易向灿抱着手臂微瞪着他。没趣的摇了摇手，转身准备离开。窝在後头的沈冠宇拉高了声，不忘再次说服道：「我是真的很很看好你啊，请你多考虑啊！」
  易向灿闷闷的叹了一声，他改而前去寻找篮球社的负责人。预期中的，果然篮球社以「错过了选拔时间」为由私自拒绝了转社的请求。吴柏渊揽着他的肩安慰道，被顺利入选进篮球社的人安慰反令他更为沮丧了。
  「算了，反正我也不是特执着在篮球社啦。」易向灿他托着腮抹了抹鼻，「要是水土不服，大不了再转其它好混的社吧。」
  同时，教室布置的活动悄悄落幕，眼见一张一张纸铺成的底，经过剪裁、润饰等等过程逐渐地重现了设计稿上那样美丽的样子，忽然有些感动起来。一只手抹去了额上的汗水，易向灿一边感叹望着完成大半的成品。现阶段除了修正目前的成品外，就是剩下最後的审查以及评分的阶段，这样东忙西忙一阵子好不容易可以好好休息。
  「真厉害啊，你们??」正要称赞徐贻洁作为学艺真当之无愧，这种话却先在脱口之前给吴柏渊说出了。易向灿望着他们心里也就罢了，眼底下两个精明的人凑在一起忽然像个傻子似的。大家识相地让出了一个独处的空间给他们。
  「易向灿，这个你顺便去拿给老师签吧。」
  「蛤？」易向灿不可置信的指了指自己，反覆的确认，「我？」
  「你不是常被他叫去唠叨吗？」
  「我也不会自愿要过去给他唠叨吧，真是的。」
  虽然嘴上这麽说，不过易向灿还是老实的接过了单子并往办公室的方向走去。踏进门口时纪展皓正巧被一群老师围着，见他有说有笑的样子，也不知道该从哪个时机点切进去。易向灿在距离纪展皓几尺前迂回半久，没一会儿，纪展皓发现了他的存在，招了招手把他叫过去。
  「这个是教室布置的确认表啊??知道了，等下顺便帮你们缴去学务处。」
  易向灿就直直地站着，盯着纪展皓将手上接过的纸放在桌上。依旧没有动作，这样给纪展皓发现了，而轻侧一边的头：「还有什麽事吗？」问道。
  「??没事。」
  来到了下午第一节课的英文课，大家还在疲惫中迟迟未醒。
  昏暗中纪展皓摸索了电源开关，这时副学艺探头冷不防敲了敲他的肩膀，他吓了一跳、反射性地退了一步，「喂、你干什麽??」
  「阿皓你看，我们做的布置不错吧？」
  「啧、这麽黑谁看得见啊？」
  在手指压下电源以後光明逐渐清晰了视线，他才好好看清了布告栏上的缤纷装饰。「哦、嗯，不错啊」这样的评论作为赞同，结果副学艺从话里听出了微妙的敷衍之意，有些气呼呼的与他争论道。
  「好啦，我要上课了??各位同学快点起来！」纪展皓一边用书挡下她的攻势，扯了嗓、有些大声地唤醒下面还在赖床的人。
  「阿皓，称赞一下我啊～」
  「哈哈哈、哈哈哈，很厉害啊。」纪展皓乾笑几声，然而副学艺抓着他的两边肩膀然後用力地摇晃，并肃然的咬牙道，「真心一点啦。」
  「咿、我想睡觉啊??」同时间传来了众人陆续从浓浓困倦中爬起来的微小抱怨。
  纪展皓好不容易从她的纠缠中挣脱来，又趁机多喊了几声，想把半清醒中的大家彻底唤醒过来。接着他笔直地走向最後一排，拳头轻敲在易向灿的桌子发出了轻响。易向灿的头还枕在硬梆梆的桌子上，口里发出了细微的呻吟，恍惚地确认了溜过耳里的话语。
  「易向灿，登记表在你那边吧？」
  易向灿揉了揉眼睛，然後打了一个大呵欠。他双眼迷蒙的盯着纪展皓，然後吐着不清不楚的话语，一边弯下身在抽屉找寻着什麽。
  「啊、不必找了。只是要请你帮我输入进电脑，下一节下课跟我来办公室可以吗？」
  易向灿即时停下了动作然後用力的点了点头，纪展皓这才安心的朝他微笑。没一会儿易向灿的头再度沈得倒向桌子，纪展皓几乎是下意识的将课本轻敲在他的头上。
  「话说你也该醒醒了，等下要上新的喔。」他这麽说了，接着一句尾音淡淡的浮於空气，「如果你跟不上也是不好??」这样的话语轻得如一阵风吹拂。
  倒不知道是不是多心了。自从抱怨过一次考试考太多的事儿，比起考试更多的是补充的资料，才得以在间隙中好好地喘口气。纪展皓朗诵英文的声音似乎近在耳边，又飘得渺远，他将双手撑在自己的额头上，努力让自己清醒过来。
  吸管的前端正含在口中，易向灿的牙齿又咬又吸，而轻易的把吸管口给咬烂了。
  这是完成纪展皓交代的工作後，他顺手奖赏自己的饮料??也不知道这一杯放了多久。然後回到教室，分配到篮球部的男孩子们围聚在最後一排的位置，回到中间的易向灿隐隐感到自身的突兀感。
  「今天是第一次社团课吧？」
  「我压根子也不知道排球在哪里打啊。」易向灿手拿着社团分配单，伸长了手，一脸困扰的样子。吴柏渊跟着探头，并手指了指旁边所附的简易地图，「上头有写吧，排球场??在接近教师停车场那里。」
  易向灿皱了皱眉，然後困惑的盯着吴柏渊，「??这是什麽鸟地方。」
  直到下一节课大家各收拾了自己的书包。直到离开了教学大楼他们各分两头离去，手里还拿着吴柏渊另外手画的超简易地图，才勉强到了集合地点。易向灿探头望了望，远方处确实与篮球队相比下稍微少人些，他抬起脚步逐渐往场中央接近，耳边传来了排球一回回敲在地板的声音。
  易向灿拿着入社单一脸懵懂，而正站在场边的沈冠宇见着易向灿则是一脸雀跃的跑向他。
  「你果真来了啊！呀，真高兴。」他先是抓着对方的肩膀开心地转了几圈，易向灿一下吓的反退後一步。原站在场边的几个人陆续跟上来阻止了沈冠宇过於雀跃的行为。
  「你是易向灿吧，以前打过排球吗？」其中一位学长伴着温煦的笑容凑过来问道，易向灿摇了摇头，「考试应付一下罢了。」
  「咦，居然吗？难怪你没能彻底喜欢上排球吧。」
  从後方传来了刺耳的吹哨声，沈冠宇及易向灿不约而同的用双手盖住了耳。沈冠宇抬头，一边抓着易向灿的手腕，一边往人群集合处前进。
  台下一双双眼睛正盯着台上几个人，吹着口哨的男子首先站近了麦克风前，清了清嗓。
  「诶??我是排球社的社长，同时也是学校排球队队长，三年六班的陈宣希。」
  那个人剪得一头黑色的俐落短发，一手抱着脏兮兮的排球，全身上下穿戴着专业的护具。第一眼见着时是个有些严肃的人，而当他开口说话时有些生涩，倒稍退去了那样冷漠的感觉。
  「首先感谢大家选择了排球社，没有经验也没关系，玩得愉快就好。另外我们会选择几个表现优异的人代表学校参加县市大会之类的比赛。」
  然後陈宣希退後了一步，接着是身旁一位看起来和蔼的男孩子凑在麦克风前启口说话。
  「我是副社长，二年二班的陆於。然後身为队员的目前有十二人，他们有自己专属的菜单，而其余分年级练习。每次练习的内容都会贴在门口旁边。」
  陆於一手拿着点名板一一点过名後，指示二年级的各位先找好搭挡一组并拿球开始练习，然後一年级的众位被强制集合在一处空地，一排站得好好的对准了墙壁打。
  易向灿轻叹口气，排球便从手腕上发送了出去。一回打击墙壁、一回再度落在有些纤细的手腕上，原本白皙的皮肤渐渐地浮上了红肿。随着练习的次数越多，球的轨道越打越偏，最後从手腕上溜了出去。
  「就是那一位，叫易向灿，你看这身高挺不错的吧。」
  「哼??差不多一百八吧，有什麽好特别的？」
  「高一耶！！不就代表他的前途无量吗？」
  易向灿弯下腰捡起了自己手中滑落的排球。然後往声音的来源看去，见沈冠宇抓着陈宣希以及陆於指着自己滔滔不绝的说着什麽。他感到困扰地搔了搔後颈，「别躲在後面讨论我了，我可是都听得一清二楚喔。」
  眼看其他人陆续感到累了而躲在旁边休息起来，易向灿紧盯着自己的红肿半久，还是走回了原本练习的地方，静静的继续将球打击至墙，然後用手腕接起，并无吭声。
  就如同那天所见的情景，易向灿在篮球场坚持直到最後一刻的样子，只是在背後拼命地努力着。如此，才在茫茫人海中轻易地吸引住了沈冠宇的目光。
  沈冠宇极力的向其他两位介绍这位他挖掘来的新人，不过两人沈着神色，并不领情。站在一旁的陆於甚至弹了他的额头一下，沈冠宇挨疼了而叫了一声，然後揉了揉被打到的地方。
  易向灿注意到了却装作什麽也不知道，若是跟沈冠宇说了「是误会才来排球社的」，应该会让他更为沮丧吧。
  平凡单调的练习划下了尾声，大家背着书包陆续离开。包括易向灿，他双手插进口袋跟在离开队伍的人潮中，心里很是平静，并没有什麽实际感。
  他听见沈冠宇在後头大叫了自己的名字，易向灿回头，小小的个子正努力挥舞着大大的手臂，绽开灿烂的笑颜目送他离去，「下次练习记得要来喔，掰掰～！」
  夕阳余晖包围住了易向灿的身影，他转身，并露出了微微一笑。
  隔日一早易向灿赶上了学校朝会，幸好只有唱了歌、升了旗子。他偷偷说通了别人让他一个位置，以掩饰他迟到的事实。目前顶着艳阳站在司令台下的学生们一个个沈着脸，校长沈闷的声音跟着炎热浮在空气中，他们心里始终期盼的都是同一件事，那便是教室布置比赛的结果发表。
  「接下来是班级布置比赛，请以下唱名的班级到台上领奖。」
  「第三名是一年七班、第二名是一年三班??」
  听到了三班的名字在第二名，不知道该是开心还是感到可惜。易向灿偷偷观察周围的反应，大家皆神色平静地凝视着李轩晨小跑步上台领受奖项的画面。
  李轩晨本来长得就不错，拿着颁奖旗看来那麽合衬，一下吸引了台下女孩子的目光。
  「嘛、挺好的。」纪展皓原拿着点名板在班级的队伍来回巡视，正好唱到「一年三班」的名字时，头微微抬升了弧度。而脚步正停在易向灿後方，这一时的喃喃自语给易向灿给听见了。易向灿回头，发现纪展皓再度垂着头专注在登记服装仪容一事。
  「这种事给副班长做就好了啊。」
  「没关系，反正我也闲着。」纪展皓悠悠的说道，温煦的阳光轻洒在身上，让纪展皓今天看起来精神许多。纪展皓的眼神不经意瞥向了易向灿，手中的笔直往他的腰间一戳，「衣服给我紮起来。」
  「是、是、是」的这麽说着，易向灿将长衬衫紮进了裤内。他双手垫在脑後，继续盯着前方的李轩晨，不过又有些在意从後头隐隐传来的骚动。
  每当纪展皓出现的地方，别班的同学总会目不转睛地跟着他的脚步走。一瞬间真觉得背部受到视线的压迫而有些疼。所以易向灿本想叫他好好待在队伍前头就好，不过自己或许干涉太多——反正纪展皓他一定不会听的。
  「教室布置结束了，你们该回来收心上课啦。」
  一回到教室他便无情地说出了如此现实的话。不过大家坐在位子上或搧、或擦拭身体上的汗，一边跟周围的同学大声的谈天着，没有特别注意台上的纪展皓。
  这时一个女孩子指着他突然大笑起来，几个人的注意集中在女孩身上。
  「阿皓说这麽扫兴的话会被我们讨厌喔。」
  语毕，其实不过是一句无心之言。大家不知道是怎麽了情绪正高涨着，像是听了好笑的笑话，捧着肚子大笑出声来。
  「喂、要称我为『老师』。少说我可大你们也将近一轮耶。」纪展皓两只手搭在讲桌上，微微皱起了眉头，有些困扰地望着他们，「你们可别忘了期中考。」
  「啊啊啊期中考——！」接着从台下陆续传出了四起的抱怨，即使如此，纪展皓不改严肃的继续强调着「期中考」这三个字。
  「这学期如果平均起来不及格，可是要重补修啊。」
  「重补修？重补修是什麽？」坐在易向灿周围的其中一个男生举手发问了，大家往他的方向看去，他是真的很认真的向纪展皓发问了。纪展皓则耐心地回答：「就是上完英文课後紧接着补习班的感觉。」如此。
  「咦、就是一个免费跟阿皓单独相处的机会嘛～当然好的啊！！」
  另一区聚在一起的女孩们再度欢笑了起来，似乎把纪展皓耍着玩了，亦感到有些有趣。
  「不、你们可不要会错意了??我可不要特地留下来辅导你们。」
  台下几区的人突然默契起来再度喧哗，纪展皓一边忙於应付开始起哄的学生，如燃烧的火绕着广阔的草原，无法停下。不过吵闹的尽是前排及中间一大段的人，落於最後一排的同学或者睡觉、或者低头快速消化早餐，不大说话，就像是隔绝成两个世界的人。
  「哼——嗯。」坐在最後一排的易向灿只是静静的凝视着黑板上的字，一手托着腮。
  「怎麽了？在想什麽？」吴柏渊侧着头好奇的关心道。
  「只是想我英文这麽差，感觉很容易就不及格了吧。」
  吴柏渊轻笑几声，摇了摇手，「不会啦，我可以教你英文啊。」
  他倒是说得悠然，易向灿无所谓的轻哼一声。吴柏渊瞧易向灿一脸不相信的样子，突然的捏了他脸颊一把，算是欺负这样不信任自己的他一下。
  「亏我还是英文小老师呢。而且在我忙教室布置期间，你也帮我很多，是吧？」
  不知道从什麽时候开始，纪展皓的目光早看向了後方两人，两人注目的眼神抑同时回应着纪展皓。
  「对了、易向灿，你待会儿替我去清点下印表机上的讲义。」
  易向灿站起来正要回应他的要求，在这之前，吴柏渊更抢先了他一步站起来。
  「老师，我待会儿去处理。」
  纪展皓愣了一下，那微张的口型正说着「我差点就忘了呢」。他微垂下头，意识到自己脱口而出的话语，同时盖住了自己的嘴巴。
  对哦??我本来就是个受了真正的英文小老师的请托，而暂时代替其工作的人吧——易向灿这麽想着，然後一言不发的坐回了位置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