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启明住嘴,绷着脸看向一看,不再说话。
见状,皇清清嗓子,继续问道:“陆离,你若是能证明刺客并非你的人,那朕今日便可饶恕你。”
陆离闻言思忖许久,旋即为难摇头:“陆府的下人并没有特殊的标志,若他执意说是臣的人,那臣不知道该如何辩解。”
“你默认刺客是你派去的?”
陆离顿了顿,扯出一抹苦笑:“皇,您心清楚臣的为人,纵然臣对长公主和侯爷有一万分不满,也绝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臣这里有另一个故事版本,不知道皇想不想听。”
他当然是想要活下去的,家的妻子、孩子,这都是他想要活下去的动力,他这个时候已经不似之前那般冲动,不会在皇冤枉自己的时候怒而离开,他肩还有那么重的责任,他不能舍弃这些。
“你说。”皇点头。
陆离闻言清清嗓子,将自己后来进入长公主府的侯爷院子时,所见所闻都告诉了皇。
包括他对侯爷的怀疑,回到陆府的嘱咐,偶遇维修眼的言谈,甚至于他是如何不小心进入侯爷卧房暗室的,这些都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当然,他也从皇的反问当了解了另一个截然不同的故事。
收买丫鬟不成起了杀心,但却没有当场结束她的生命,反而派另一个人来,陆离对于这个故事的逻辑性嗤之以鼻。
“这么说,你曾真的想要找人来救这丫鬟?”皇皱眉:“既然你的确曾想救出那丫鬟,那后来你为什么没有派人去长公主府?”
陆离神色淡淡,眼眸平静:“那毕竟是长公主府的下人,纵然她说自己受侯爷苛待,臣想要救人,那也得按规矩来。不过是一个下人罢了,臣大可以从长公主手买过来,那不也是救了她吗?又何必冒着这么大的风险擅闯公主府?况且当时皇还没走,臣这样做岂不是自寻死路吗?”
面对陆离的辩驳,皇心想着倒也有些道理,可那刺客......
“陆卿,你若能证明你的确不认识那刺客,那朕现在可以放你走。”
陆离无奈苦笑,脸色愈发苍白,“皇,臣确确实实不认识那刺客,可臣也确确实实拿不出证据来。臣府下人、手下的士兵,这些都是摆在明面来的,再无其他可以差遣使唤的人,若皇不相信,那臣也不知道该如何辩解。”
眼瞅着陆离似是要放弃一般,沉默良久的江启明再次按捺不住,他不安分的冲着陆离眨眼睛、使眼色,恨不得让对方立刻收回方才那番自暴自弃的话。
“陆离,你真的是这么想的?”皇却无动于衷,“若朕真的因此而判了你死刑,你也毫无怨言?”
陆离苦笑,“怎么可能呢?皇,臣家还有妻儿,没了臣,她们还不知道该如何活下去,但臣不会承认臣没有做过的事情,更不会解释不知道该怎么解释的事情。”
第一次遇到陆离这样的“罪犯”,皇很是头疼。
一方面觉得陆离可能是无辜的,因为他的确不像是能做出这样的人,况且证据不足,也没办法直接判刑,但另一方面,如果陆离是冤枉的,那一定要揪出陷害他的人,可这一切都是从长公主府开始,连那丫鬟和刺客也都是......
正纠结的时候,忽有一狱卒慌慌张张的跑出来,噗通跪下汇报:“皇,刺客在牢服毒自尽了。”
“什么?!”皇猛地起身,“怎么会自尽?!你们是如何看管的?”
狱卒慌张害怕的很,禀告的时候断断续续的:“那刺客...刺客齿间cáng du,听...听我们说皇来了,正在审问陆大人,那刺客...直接咬破毒药自尽了!”
皇愣了下,旋即坐下,一旁的江启明几步冲前,“那刺客什么话都没说,这么死了?”
“是。”狱卒闷着头,后怕的说道。
见状,江启明转身拱手,“皇,现在刺客死无对证,您打算如何处置陆离?难道因为找不到陆离和此人不相熟的证据,您要默认陆离背一个擅闯公主府、杀人灭口的罪名吗?您刚才也听到了,这一切的故事都是丫鬟而起,我觉得,我们还是应该将重点放在这丫鬟身!”
皇盯着桌子出神,没理会江启明。
一旁的陆离沉默不说话,心反倒没有之前那么害怕和惶恐了。
刺客将药藏在齿间,可见是早有牺牲自己的打算,且又在听说自己在被皇审问的时候突然zi shā,这样的举动,任谁都会怀疑是陆离指使刺客在紧要关头自尽,好能防止皇问出更多的信息。
若是放在之前,陆离肯定也会这么想,但如今瞧着皇的态度,好像并非急于给自己定罪。
难道皇也开始怀疑这刺客的真实性了?
“皇,我认为如今还是迅速提审那丫鬟的好!”江启明又重复一遍,很是着急:“万一这丫鬟也死了,那这案子可没法继续查下去了!”
皇仍坐在那位置不出声。
牢内安静的可怕,掉根针都能听见,狱卒们面面相觑,江启明着急的看着皇,陆离低垂着头,也没有要为自己辩驳的意思。
时间不知道过去多久,皇缓缓开口:“陆离,你先回去,至于启明,你随我去一趟长公主府。”
“皇,那......”江启明愣住,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在这个时候,皇起身,“陆卿,朕委屈你了,你先回去,演武场的事情先不用管了,这段时间安心在府修养吧。”
说完,皇抬脚走了。狱卒们忙不迭解开陆离的枷锁和铁链,江启明则递给陆离一个鼓励的眼神,旋即快步跟皇,一路往长公主府赶去。
被释放的陆离整理好衣裳和头发,眉头微皱,在狱卒的引领下走出地牢。
旁人也许会纳闷皇为什么会突然放了自己,但陆离却十分清楚,他知道,狱卒禀报刺客自尽的时候,皇已经起疑心了。
刺客自尽,旁人也许会觉得是因为刺客觉得陆离被审问,自己也时日无多,灰心之下自觉而亡。但皇自来疑心重,如今刺客自尽的时候,他肯定在想刺客是否心虚,又害怕牵扯到真正指使自己的人,在绝望之下,故而自尽。
江启明让皇先审问陆离,的确是有道理的。
一路琢磨着牢里的事情,陆离不知不觉间到了陆府门口。
门口等候多时的小厮登时叫喊起来:“国公爷回来了!国公爷回来了!”小厮边喊着边往内院跑,喜悦激动之情溢于言表。
不多时,当陆离走到外院的时候,小满等人也恰好走出来。看到陆离脸的伤和略显颓废的模样,小满的眼泪滴滴答答落下来,再也忍不住的扑去,抱住陆离低低的啜泣。
“陆离,你没事,真的太好了。”小满紧紧抱着男人,泣不成声。
这段时间陆府经历了太多的事情,从小满生产意外晕过去,再到孩子无故丢失,然后陆离又莫名其妙被抓走,原本想要在望舒chéng rén后再回到碧水村的小满焦虑不已,觉得自己恐怕没办法在京继续生活。
男人亦是紧紧抱着小满,似是要将对方揉进自己的身体似的。
苏启、魏氏夫妇和杨大娘都在一旁看着,夏婉柔不知不觉间也掉了几滴眼泪,苏启眼圈红红的,杨大娘转过身去偷偷的抹眼泪。
这么好的一对夫妻,为什么总是会遇到这么多的事情?
“好了,外面风大,我们进屋说。”魏修远出声提醒。
陆离应下,旋即拍拍小满的背,轻声道:“小满,咱们进屋,好不好?”
小满闷着头“嗯”了一声,乖乖的跟着众人进屋。
进屋之后,陆离将在牢内发生的事情详细说了一遍,然后说出自己的怀疑和猜测:“我觉得皇很有可能是开始怀疑长公主或者侯爷,否则不会带着江大人急匆匆去往长公主府,而且还将我放了。”
说完,他叹口气:“不过那刺客死了,现在死无对证,想要审问也没了办法,现在只能期望那个指认我的丫鬟不要死,否则这件事情真的再也没办法继续往下查了。”
话音刚落,外面忽的跑进来一小厮,进屋之后跪下,穿着粗气禀告:“国公爷,长公主府那边刚刚传来消息,之前指认您的丫鬟吊消失!”
“什么?”魏修远蹭的起身,不敢相信的问道:“无缘无故消失了?这未免也太巧了吧!”
小厮好容易喘匀了气息,说道:“这个...奴才只知道皇到的时候丫鬟已经不知道去哪儿了,刚刚还调了府尹过去办案过去,是自己走的还是被人藏起来的,奴才也不清楚。”
陆离神情严峻,眉毛拧成了个“川”字。
这事情未免太巧了,两个关键的人都死了,不仅自己的冤屈可能没办法洗清,连那个幕后指使的人都没办法揪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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